第2章

又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林晚終於爬上了最後一個土坡,向陽大隊的全貌完整地呈現在她眼前。幾十間土坯房零散地分布在山腳下,屋頂大多覆蓋着茅草和瓦片,有些屋頂的瓦片已經破損,露出裏面的茅草。房前屋後種着幾棵老槐樹,樹枝上還掛着零星的枯葉,幾只麻雀在樹枝間跳躍,嘰嘰喳喳地叫着。

村口的土路上,幾個穿着打補丁衣服的村民正扛着鋤頭往村外走,他們的皮膚黝黑,臉上布滿了風霜,看到林晚這個從土坡上下來的 “陌生人”,都停下腳步,好奇地打量着她。他們的目光裏帶着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 在這個信息閉塞、人員流動極少的年代,突然出現一個穿着破爛、面色蒼白的外來者,難免會引起懷疑。

林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自然。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表明身份,獲得村民的信任,否則很可能會被當成 “可疑人員” 送到公社去審查,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就在這時,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中年男人從人群裏走了出來。他大約四十多歲,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一件藍色的勞動布褂子,袖口和領口都磨得發亮,褲腿挽到膝蓋,露出結實的小腿,腳上穿着一雙破舊的黑布鞋,鞋尖已經開了膠。他的臉上帶着幾分嚴厲,眼神銳利卻沒有惡意,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晚。

林晚從原主的記憶裏立刻認出了這個人 —— 他是向陽大隊的生產隊長王鐵柱,是村裏的 “一把手”,負責安排全村的生產勞動和日常事務。王鐵柱爲人嚴厲,做事公正,雖然對知青要求嚴格,但也從不會故意刁難,是村裏威望最高的人。

“你是哪個?咋穿成這樣?從哪兒來的?” 王鐵柱的聲音洪亮,帶着北方人的豪爽,也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的話剛說完,周圍的村民也跟着附和起來:“是啊,你是誰啊?咋沒見過你呢?”“這衣服破成這樣,是不是從山裏跑出來的?”

林晚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模仿着原主那種帶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說道:“王隊長,您好。我是林晚,是咱們向陽大隊的知青。昨天早上我去山上挖野菜,不小心迷路了,在山上待了一夜,剛才才找到回來的路。”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故意露出實驗服上還沒完全磨掉的、原主之前用紅墨水寫的 “向陽大隊知青林晚” 幾個字 —— 這是原主爲了防止衣服丟失特意做的標記,現在正好能證明她的身份。

王鐵柱的目光落在那幾個字上,又上下打量了林晚一番,看到她破爛的衣服、蒼白的臉色,還有腳踝上的劃傷,皺了皺眉:“你這丫頭,咋這麼不小心?知青點的趙建軍昨天下午就來大隊部找過你,說你早上出去挖野菜沒回來,我還讓人去山上找了一圈,沒找到你,還以爲你出啥事兒了。走,先跟我回大隊部,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看你這樣子,肯定餓壞了。”

林晚連忙道謝:“謝謝王隊長,給您添麻煩了。” 她能聽出王鐵柱語氣裏的關心,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 —— 看來,王鐵柱並沒有懷疑她的身份,這是個好開頭。

王鐵柱轉身向村中央走去,林晚連忙跟上。周圍的村民看到王鐵柱認可了她的身份,也收起了之前的警惕,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原來是林知青啊,咋把自己弄成這樣了?”“這丫頭也太可憐了,一個人在山上待了一夜,沒被野獸盯上就算幸運了。”“聽說她身體弱,平時幹活就慢,這次肯定是餓壞了才去山上挖野菜的。”

這些議論聲不大,但林晚聽得很清楚。她知道,原主下鄉一年來,因爲身體弱、幹活慢,掙的工分少,經常吃不飽飯,在村民眼裏就是個 “嬌生慣養的城裏丫頭”,沒少受議論。現在她成了 “林晚”,必須盡快改變這種印象,否則在村裏很難立足。

走了大約十分鍾,他們來到了村中央的大隊部。大隊部是一間比普通村民住房稍微大一點的土坯房,牆面是用黃泥糊的,有些地方已經脫落,露出裏面的黃土。房檐下掛着一個紅色的鐵皮喇叭,牆上貼着 “農業學大寨”“抓革命,促生產” 的紅色標語,標語旁邊還貼着一張泛黃的全國農業生產地圖。

走進大隊部,裏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掉漆的木制辦公桌,桌子上放着一個搪瓷缸子(上面印着 “爲人民服務” 五個字)、一本厚厚的記工簿、一支鋼筆,還有一個打開的鐵皮盒子,裏面放着幾張糧票和布票。桌子後面是兩把木制椅子,牆角放着一個破舊的木櫃,上面堆着一些文件和報紙。

王鐵柱走到辦公桌後坐下,對着裏屋喊了一聲:“劉芳,出來一下,給林知青弄點吃的。”

很快,一個穿着灰色布褂子、圍着藍色圍裙的中年婦女從裏屋走了出來。她大約四十歲左右,身材微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是王鐵柱的妻子,也是大隊的婦女主任劉芳。劉芳看到林晚,連忙走過來,拉着她的手仔細看了看,心疼地說道:“哎呀,林丫頭,你這是咋了?臉怎麼這麼白?手也這麼涼,快坐下暖和暖和。”

林晚被劉芳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道:“劉嬸,我沒事,就是有點餓,有點冷。”

劉芳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走進裏屋的廚房:“你等着,嬸給你熱一碗玉米糊糊,再拿個窩頭,先墊墊肚子。”

大隊部的廚房很小,只有一個土灶台和一個木制的碗櫃。林晚坐在外屋的椅子上,能聽到廚房裏傳來的柴火燃燒聲和碗碟碰撞聲。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記工簿上,忍不住拿起來翻了翻 —— 上面密密麻麻寫着村民的名字和每天的工分,比如 “王鐵柱:10 分”“劉芳:8 分”“趙建軍:7 分”“林晚:5 分”……

從原主的記憶裏,林晚知道,在 70 年代的農村,“工分” 是生存的根本。每個村民和知青都需要通過參加集體勞動掙工分,到了年底,大隊會根據每個人的總工分,分配口糧和生活用品。工分的計算很嚴格,男知青和成年男村民每天最高能掙 10 分,女知青和成年女村民每天最高能掙 8 分,而原主因爲身體弱、幹活慢,每天只能掙 5 分,一個月下來,也就 150 分左右,年底能分到的口糧只有一百多斤玉米和幾十斤紅薯,根本不夠吃,所以原主才會經常去山上挖野菜補充。

桌子上的鐵皮盒子裏,放着幾張糧票和布票 —— 那是林晚在現代只在歷史博物館和歷史書上見過的東西。一張黃色的糧票上印着 “壹市斤”,旁邊還有一張藍色的布票,印着 “壹市尺”。劉芳之前跟她說過,現在買糧食、布匹、油鹽這些基本物資,都需要憑票購買,就算有錢,沒有票也買不到。而票證的分配也是根據工分來的,工分少的人,分到的票也少,日子自然過得艱難。

王鐵柱坐在一旁,翻看着桌上的一張紙條,嘴裏念叨着:“明天早上六點,全體社員到村東頭的玉米地集合,今天已經把種子和鋤頭都準備好了,明天一定要抓緊時間種玉米,不然趕不上節氣了,到時候產量會受影響。”

林晚心裏默默記下這些信息:在 1975 年的農村,集體勞動是常態,個人不能隨意脫離集體;工分和票證是生存的關鍵,直接決定了生活水平;農業生產嚴格遵循節氣,錯過了節氣,就會影響收成,進而影響整個大隊的生活。這些認知,是她在這個時代生存的基礎,也是她接下來需要努力適應的方向。

大約十分鍾後,劉芳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玉米糊糊和一個黑乎乎的窩頭從廚房走出來,把東西放在林晚面前的桌子上:“丫頭,快吃吧,剛熱好的,還冒着熱氣呢。”

林晚早就餓壞了,聞到玉米糊糊的香味,肚子忍不住 “咕咕” 叫了起來。她拿起筷子,小心地攪拌着碗裏的糊糊 —— 玉米糊糊很稀,能清晰地看到碗底的紋路,裏面還摻着幾粒沒磨碎的玉米碴子。她吹了吹,小口喝了下去,溫熱的糊糊滑過喉嚨,帶着淡淡的玉米清香,雖然沒什麼調料,但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這已經是難得的美味。

“慢點喝,別燙着。” 劉芳坐在她旁邊,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叮囑道,“這窩頭是昨天剛蒸的,就是面有點粗,你將就着吃。”

林晚拿起那個黑乎乎的窩頭,入手粗糙,能摸到裏面的麩皮。她咬了一口,口感有些幹澀,帶着點淡淡的酸味,但很頂餓。她一邊吃,一邊和劉芳聊天,旁敲側擊地了解村裏的情況:“劉嬸,咱們村現在有多少人啊?知青點除了我,還有幾個知青啊?”

劉芳笑着回答:“咱們村不算知青,一共一百二十三口人,分成五個生產隊,平時幹活都是按隊來安排。知青點現在有六個知青,三男三女,都是去年和你一起下鄉來的,還有兩個是今年春天來的。你平時在知青點,可得和大家好好相處,互相幫襯着,日子才能好過點。”

林晚點點頭,又問道:“劉嬸,咱們村平時除了種玉米、紅薯,還種別的嗎?有沒有什麼能換錢的東西啊?” 她知道,光靠掙工分換口糧,日子只能勉強維持,想要改善生活,還得想辦法弄點 “外快”,但在這個時代,私自做生意是不被允許的,只能從村裏現有的資源入手。

劉芳嘆了口氣:“還能種啥?就是玉米、紅薯、小麥這些糧食作物,偶爾種點白菜、蘿卜當蔬菜。換錢的東西就更少了,村裏的雞蛋、棉花都得統一交給公社,由公社統一售賣,個人不能私下買賣。不過,要是運氣好,上山能挖到點草藥,拿到公社的衛生院,說不定能換點零花錢,就是得偷偷去,不能讓隊長知道。”

林晚把 “挖草藥換錢” 這件事記在心裏 —— 她在現代學過一些基礎的中醫藥知識,雖然不精通,但常見的草藥還是能認出來的,這或許是她以後改善生活的一條路子。

很快,一碗玉米糊糊和一個窩頭就被林晚吃完了。她放下碗筷,感覺肚子裏終於有了底,身上也暖和了不少。王鐵柱看她吃完了,從抽屜裏拿出兩個用粗布包着的窩頭,遞給她:“這兩個窩頭你拿着,帶回知青點當晚飯和明天的早飯。明天早上六點,準時到村東頭的打谷場集合,跟大家一起去種玉米,可別再遲到了。知青點在村東頭,你順着這條土路一直走,看到三間並排的土坯房就是了,找張大爺,他負責知青的生活。”

林晚接過粗布包,感覺沉甸甸的,心裏一陣溫暖 —— 這兩個窩頭,雖然不起眼,卻是王鐵柱和劉芳對她的關心。她連忙道謝:“謝謝王隊長,謝謝劉嬸,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明天一定準時到。”

告別了王鐵柱和劉芳,林晚背着粗布包,順着土路向村東頭走去。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太陽開始西斜,金色的餘暉灑在土坯房上,給單調的鄉村增添了一絲溫暖。路上的村民大多已經收工回家,偶爾能看到幾個孩子在路邊玩耍,他們穿着打補丁的衣服,手裏拿着用泥巴捏的玩具,看到林晚,好奇地跟在她身後,小聲議論着:“你看,是那個知青姐姐。”“她的衣服好破啊。”

林晚回頭對孩子們笑了笑,從口袋裏摸出一顆水果糖 —— 這是她穿越前放在實驗服口袋裏的,原本是用來提神的,現在成了稀罕物。她把糖遞給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小男孩,說道:“拿着吧,甜的。”

小男孩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過糖,說了聲 “謝謝姐姐”,然後飛快地跑開了,其他孩子也跟着跑了,嘴裏還喊着 “有糖吃啦”。看着孩子們歡快的背影,林晚的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 在這個艱難的時代,一點小小的善意,就能帶來大大的快樂。

走了大約十五分鍾,林晚終於看到了知青點的三間土坯房。房子的牆面是用黃泥糊的,有些地方已經脫落,露出裏面的黃土,窗戶上糊着的紙破了好幾個洞,風一吹就 “譁啦” 作響,房頂上的茅草也有些稀疏,能看到裏面的瓦片。

知青點的門口,正好有幾個知青從屋裏出來。他們穿着和村民差不多的衣服,但臉上帶着一絲與鄉村格格不入的書卷氣。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梳着麻花辮、穿着碎花布褂子的女孩,她大約二十歲左右,皮膚白皙,五官清秀,是上海知青周曼麗,和原主同期下鄉,兩人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壞。

周曼麗看到林晚,愣了一下,然後快步走過來,語氣帶着一絲驚訝和好奇:“林晚?你終於回來了!昨天你沒回來,我們都快急死了!趙建軍昨天下午還去山上找你來着,找了半天沒找到,回來還跟我們說,擔心你出事了。”

周曼麗身後跟着兩個男知青。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是趙建軍,來自縣城,性格憨厚,平時對知青們很照顧;另一個身材瘦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是孫衛國,城市幹部子弟,有些清高,平時不太和其他知青來往。

趙建軍看到林晚,憨厚地笑了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昨天沒回來,張大爺也很擔心,一直在屋裏念叨你,現在還在屋裏燒火呢。你快進去看看吧,張大爺給你留了熱水。” 他的聲音洪亮,帶着真誠的關心。

孫衛國則只是淡淡地瞥了林晚一眼,沒說話,雙手插在口袋裏,靠在門框上,眼神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 在他看來,林晚身體弱、幹活慢,還經常拖知青點的後腿,這次又迷路晚歸,簡直是 “麻煩制造者”。

林晚對周曼麗和趙建軍笑了笑,說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昨天我在山上挖野菜,不小心走岔了路,又遇上了降溫,實在走不動了,就在山洞裏待了一夜,早上才找到回來的路。” 她沒有說自己穿越的事情,只是找了個 “迷路” 的借口,這是最安全的說法。

周曼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破爛的衣服和腳踝上的劃傷,皺了皺眉,語氣帶着一絲抱怨:“你也太不小心了,挖野菜怎麼能走那麼遠?下次可別一個人去了,要去也得跟我們說一聲,大家一起去,也有個照應。”

林晚知道周曼麗雖然語氣不好,但也是出於關心,連忙點頭:“我知道了,下次一定跟你們說,不會再一個人去了。”

趙建軍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林晚剛回來,肯定累壞了,讓她先去看看張大爺,歇會兒吧。” 他一邊說,一邊給林晚指了指中間的屋子,“張大爺就在那屋裏,你進去吧,我們去把你的東西拿進去。”

林晚道謝後,走進了中間的屋子。屋裏的陳設很簡單,靠左邊是一個土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口黑鐵鍋,鍋裏還冒着熱氣,應該是張大爺在燒熱水。靠右邊是一張掉漆的木制桌子,桌子上放着幾個搪瓷碗和一個鐵皮水壺,牆角堆着幾捆柴火。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正坐在灶台邊的小板凳上,手裏拿着一根柴火,慢慢往灶膛裏添。他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襖,袖口和領口都打了補丁,手上布滿了老繭,指關節因爲常年勞作有些變形。看到林晚進來,老人連忙放下柴火,站起身,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丫頭,你可回來了!凍着沒?餓不餓?大爺給你熱了點紅薯,還在鍋裏呢,我給你盛出來。”

這是張大爺,知青點的管理員。他無兒無女,年輕時在公社的磚廠幹活,後來因爲腿受傷,不能幹重活,大隊就安排他負責知青點的生活起居,比如燒熱水、打掃衛生、管理知青點的糧食。張大爺爲人善良,對知青們很照顧,尤其是對身體弱的林晚,更是格外上心,經常偷偷給她留半個窩頭或者一個紅薯。

林晚看到張大爺,心裏一陣溫暖,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紅。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張大爺的關心就像一束光,驅散了她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她走上前,扶住張大爺的胳膊,說道:“張大爺,您別忙了,我不餓,王隊長已經給我吃的了。讓您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張大爺拍了拍她的手,力道不大,卻很溫暖:“傻丫頭,跟大爺客氣啥?你一個小姑娘家,在外面待了一夜,肯定受了不少苦。快坐下,大爺給你倒碗熱水,暖暖身子。”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桌子上的鐵皮水壺,給林晚倒了一碗熱水。

林晚接過熱水,雙手捧着碗,感受着碗壁傳來的溫度,心裏暖暖的。她和張大爺坐在灶台邊,一邊喝熱水,一邊聊天。張大爺問起她昨天在山上的情況,林晚撿着能說的跟他說了說,比如在哪裏迷路、在哪裏找到的山洞、早上怎麼回來的,避開了穿越的事情。

張大爺聽得連連嘆氣:“以後可不能再一個人去山上了,那地方危險,萬一遇到野獸或者迷路,可咋整?你要是想吃野菜,跟大爺說,大爺帶你去,大爺知道哪裏的野菜多,還安全。”

林晚連忙點頭:“我知道了,張大爺,下次一定跟您說,不會再一個人去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張大爺從灶台邊的布包裏拿出一個烤得金黃的紅薯,遞給林晚:“丫頭,這個紅薯你拿着,剛烤好的,甜着呢。你昨天肯定沒吃好,墊墊肚子。”

林晚接過紅薯,滾燙的溫度透過薄布傳到手上,帶着淡淡的焦香。她知道,在這個糧食匱乏的年代,一個紅薯也是很珍貴的,張大爺肯定是省下來給她的。她心裏一陣感動,說道:“謝謝張大爺,您自己留着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張大爺佯怒道:“讓你拿着你就拿着,跟大爺客氣啥?你身體弱,得多吃點,不然明天怎麼幹活?”

林晚只好接過紅薯,小聲說道:“謝謝張大爺。”

就在這時,周曼麗和趙建軍拿着林晚的舊書包走了進來。周曼麗把書包放在桌子上,說道:“林晚,你的書包我們給你拿進來了,裏面的東西沒丟。明天早上六點集合,你可別睡過頭了,我們就不叫你了。”

林晚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我明天一定準時起。”

周曼麗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趙建軍則笑着說道:“林晚,你好好歇着,有啥需要幫忙的,跟我們說。” 說完,也跟着走了出去。

孫衛國自始至終都沒進來,應該是回自己的房間了。

張大爺看着他們走出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對林晚說道:“丫頭,知青點的人性格都不一樣,你別往心裏去。周丫頭就是性子直,沒壞心眼;趙小子是個實誠人,能幫就幫;孫小子是幹部子弟,有點傲氣,你少跟他計較。咱們在這兒下鄉,不容易,互相遷就着點,日子才能好過。”

林晚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張大爺,我不會跟他們計較的。” 她知道,張大爺是在提醒她,在知青點要處理好人際關系,不能像原主那樣,因爲性格內向、身體弱,就和其他知青疏遠,否則在知青點會很孤立。

又和張大爺聊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張大爺幫林晚把行李搬到了最右邊的房間,說道:“丫頭,你就住這個房間,跟周曼麗住一起。房間裏有兩張土炕,你睡靠裏面的那張,被褥我都給你曬過了,不潮。你早點歇着,明天還要幹活呢。”

林晚道謝後,走進了房間。房間很小,只有七八平米,靠左邊是兩張並排的土炕,土炕上鋪着一層幹草,幹草上面是一張破舊的粗布褥子,褥子上放着一床打了補丁的薄被子。靠右邊是一個破舊的木箱,應該是用來放衣服的,牆角堆着幾捆幹草,用來冬天取暖。

周曼麗已經在房間裏了,她正坐在靠門口的土炕上,手裏拿着針線,縫補着一件舊衣服。看到林晚進來,她抬起頭,淡淡地說道:“你來了,你睡裏面那張炕,我睡外面。晚上睡覺記得把窗戶關好,風大,別着涼了。”

林晚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她走到裏面的土炕邊,放下手裏的粗布包和紅薯,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 舊書包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幾本書(一本《毛主席語錄》、一本《農業基礎知識》、一本舊小說)、幾件換洗衣物,還有一支鋼筆和一個小筆記本。

她把書和衣物放進木箱裏,把鋼筆和筆記本貼身放好 —— 這是她唯一能記錄東西的工具,或許以後能用得上。然後,她坐在土炕上,拿起張大爺給的紅薯,慢慢吃了起來。紅薯很甜,帶着焦香,是她穿越以來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周曼麗一邊縫補衣服,一邊時不時地瞥林晚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開口。房間裏很安靜,只有窗外傳來的風聲和偶爾的雞鳴聲。

林晚吃完紅薯,收拾好東西,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她緊緊裹了裹身上的薄被子,感受着土炕傳來的涼意,心裏卻很平靜。她知道,她已經成功邁出了在這個時代生存的第一步 —— 找到了落腳的地方,獲得了王隊長、劉芳、張大爺和部分知青的認可。

但她也清楚,這只是開始。明天,她就要開始參加集體勞動,掙工分;以後,她還要面對繁重的體力勞動、匱乏的物資、復雜的人際關系。不過,她不再像剛穿越時那樣恐懼了 —— 她有現代的知識和技能,有原主留下的記憶,還有張大爺等人的關心,她相信,只要她努力適應,積極想辦法,一定能在這個 1975 年的向陽大隊,好好活下去,甚至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窗外的風聲漸漸小了,林晚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她夢見自己回到了現代的實驗室,夢見了父母和朋友,但也夢見了向陽大隊的土坯房、張大爺慈祥的笑容,還有那碗溫熱的玉米糊糊。她知道,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的人生已經和這個時代緊緊綁在了一起,她必須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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