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架空,不必細究,沒有浪子回頭,只有復仇。前期女主會有點弱,別急,她在蓄勢待發。
……
滿是消毒水的病房裏,陳月英陳老太握着手機生理性的發抖,語氣討好。
“東升啊,你啥時候回來啊,媽今天住院了,你三姐已經把手續辦好了。”
她的肚子已經脹的比十月懷胎的孕婦都大了,如果再不抽腹水她就要脹死了。
電話那頭的大兒子趙東升支支吾吾的:“媽,我這兩天太忙了,你讓我二姐去伺候你吧。”
“哎,你二姐……她回了那邊。”
“那我爸呢?”
陳月英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兒子不耐煩掛了電話。
“你爸……他忙。”
哪裏是忙,是根本不管她,天天詛咒她死怎麼可能來醫院照顧她呢。
陳月英倒是希望自己死了得了,纏綿病榻已經十年了,她受盡了丈夫的毒打,受盡了婆婆的咒罵,也受盡了兒子兒媳的嘲諷嫌棄。
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可是看着骨瘦如柴,病態嚴重的盼弟就不忍心死。
“你們沒有別的家屬嗎?你自己都這樣了還咋照顧你媽?你還是讓其他家屬來醫院照顧你媽吧。”
女護士看着憔悴不堪的盼弟於心不忍的提醒。
盼弟不好意思的道:“沒關系的護士,我能照顧我媽,就是晚上……麻煩你們多看幾次,我天一亮就來。”
護士爲難又無奈的嘆氣,提醒了幾句:“這也不是辦法,你最好讓你們別的家屬過來。”
“好,我明天就給我爸打電話。”
護士只是搖搖頭,這樣的話盼弟已經說了好幾次了。
陳月英在旁邊聽着,手裏緊緊攥着一部只能打電話的破爛手機。
盼弟孱弱的身體扶住陳月英,從後邊看過去也不知道她倆誰扶誰。
“媽,沒事,別怕,明天就能抽水了,抽了水就舒服了。”
陳月英挺着大肚子,有出氣沒進氣,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嗯。”
趁着盼弟出去辦手續的功夫,陳月英不抱啥希望的給小兒子打了一通電話。
怕什麼來什麼,接電話的是小兒媳婦。
“喂,媽,你咋這麼不懂事?你兒子又不是你老公,你一天打這麼多電話是想他嗎?
他是個人民教師你不知道嗎?再說了他現在入贅到我們家了就是給我們家的人,你不是還有大兒子嗎?
還有我爸,你不是我爸老婆嗎?你不是給他生了五個孩子嗎?他又沒死,我們憑什麼管你?
海升如果回去,我就跟他離婚!”
陳月英只能乖乖的聽着,嚇得呼吸都近乎停止,還想說什麼那邊的電話就掛斷了。
她心想算了,給誰也不打了,活的硬氣一點,可是想到形容消瘦,臉色蠟黃,身患乳腺癌晚期的盼弟,陳月英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醫生說得了癌症的人最好不要熬夜,盼弟得了乳腺癌已經十一年了,今年忽然復發並且全身轉移了。
陳月英知道都是伺候她太累導致的。
她呼出一口氣,鼓起勇氣給二女兒秋梅打過去了電話。
“喂,秋梅啊,媽……”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電話那頭就無情的打斷了她的聲音:“我說過多少次了,別媽媽媽的,我有媽,你怎麼記不住呢?
我爸媽要是知道我和你聯系會生氣的,掛了!”
陳月英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機,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呢就掛了。
老淚不自覺的順着溝壑流下,她後悔啊,早知能有今天的下場,她爲啥要賣血賣腎托舉這些白眼狼。
陳月英這一生生了五個孩子,大女兒春梅十年前死了,二女兒秋梅剛生下來不久就被丈夫偷偷送了人。
後來她用賣血錢把秋梅買了回來,因爲虧欠她又賣腎供她讀書,好不容易托舉成功了,她又回到了那邊。
老三又是個女兒,丈夫要賣掉是她給了錢求着讓留下的,給她取名盼弟,可惜盼弟命苦。
她被丈夫強行嫁給了一個傻子,傻子不能人事,傻子爹爲了延續香火強暴了盼弟,生了一個智障女兒。
盼弟也得了乳腺癌,最後還被趕了出來。
後邊兩個都是男娃,老大自己開了一個自行車修理廠,日子還算富裕。老小讀了書,做了老師入贅到了新疆。
按理說陳月英應該會有一個幸福的晚年,可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她生病十年只有這個最苦命的盼弟和她相依爲命。
她也想過一了百了,可她的盼弟咋辦?她放心不下。
之後的幾天,盼弟白天奔波在醫院,晚上又回去照顧不能自理的女兒。
陳月英實在看不下去,咬着牙給丈夫打了電話。
“幹啥?”趙永平粗暴狠厲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明明才相差兩歲,陳月英已經行將枯槁,丈夫卻硬朗的連個駝背都沒有。
陳月英顫顫巍巍的道:“盼弟伺候我好幾天了,你……”
“誰讓她伺候了?你咋求事兒這麼多?才六十幾歲就半死不活,我看你就是裝的。
我媽都八十幾歲了都還好好的,你咋不死呢?我要是你早就喝了老鼠藥了,你看你的這個樣兒,又髒又醜,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埋汰的女人。
我告訴你,這次出院別回家,髒死了,讓盼弟把你接到她哪兒去,死了再告訴我。”
聽着這些話,陳月英只能掉眼淚,幹澀的眼眶被鹹淚蟄的生疼。
夜裏陳月英肚子疼得厲害,哭天搶地,喊祖宗喊爹媽。
護士沒辦法要給盼弟打電話,陳月英滿頭的汗珠,把一口牙咬碎了似的。
“別打,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
熬一熬就過去了,她雙手死死攥着床單,狼狽不堪的扭動身體。
護士道:“阿姨,你不能這樣,你得需要家屬過來陪,你萬一要是有個啥事,我們醫院得負責的。”
沒有任何辦法,盼弟接到電話只能跑到醫院來陪她,給她揉肚子一直揉到凌晨三點半。
在她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時候,她聽見盼弟在洗手間嘔吐。
她知道,她再不死,她的盼弟就要被她連累死了。
望着窗外的月光和樹影,陳月英把自己的一生回想了一遍。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不會再這樣了,她最後朝趴在病床上的盼弟看了一眼,麻木決絕的走出了病房。
隨着一聲巨響,她結束了這悲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