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廢土上的晨霧還沒散，帶着刺骨的寒意，裹着斷壁殘垣間的腐臭氣息，往人的衣領裏鑽。宋末是第一個醒的，他靠在窗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霧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口袋裏的油紙地圖昨晚畫下的火拼坐標，在晨光裏仿佛要透出血來。
“咳、咳咳……”牆角傳來小雅媽媽的咳嗽聲，老人的臉色比昨晚好了些，卻依舊虛弱，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細碎的喘息。小雅被咳嗽聲驚醒，立刻爬起來，扶着媽媽坐直，又從帆布包裏摸出僅剩的一點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兩口。
“宋末哥，天快亮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小雅抬頭看向宋末，眼神裏帶着一絲急切她怕再耽誤下去，媽媽的石化症會進一步惡化。
宋末點點頭，剛要說話，角落裏突然傳來絡腮胡的聲音：“我們……我們準備現在就去醫院藥庫。”他和瘦高個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手裏緊緊攥着地圖和鐵棍，眼底滿是緊張，卻又藏着一絲對未來的期許。
阿凱從床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罵罵咧咧地說：“你們倆急着去送死啊？這晨霧濃得連五米外的東西都看不清，萬一撞上個變異體，連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可、可我們想早點拿到抗輻射劑。”瘦高個小聲辯解，“霧大也有霧大的好處，能擋住其他拾荒者的視線，說不定還能安全點。”
“你他媽真是腦子被輻射烤傻了！”阿凱氣得差點跳起來，“霧裏的變異體才更嚇人！那些輻射蝙蝠最喜歡在霧天出來覓食，它們的耳朵比狗還靈，就算你躲在斷牆後面，也能被它們循着呼吸找到！”
瘦高個被罵得不敢說話，縮了縮脖子，看向絡腮胡。絡腮胡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去。要是再等下去，我們手裏的水和壓縮餅幹都要沒了，到時候就算不去藥庫，也得餓死渴死。”
宋末看着兩人堅定的樣子，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炭筆，在之前畫的蟑螂圖案旁，又添了幾筆：“霧天進去，記得沿着牆根走，輻射蟑螂的視力不好，主要靠嗅覺和震動感知。你們可以用石頭在前面探路，要是聽到‘咔嚓咔嚓’的甲殼摩擦聲，就趕緊躲進旁邊的房間，別驚動它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拿到抗輻射劑後，別往回走原路，從醫院後門出去，沿着鐵軌往東邊走，能避開大部分變異體。還有，要是遇到其他拾荒者，別跟他們硬拼，把不重要的東西扔給他們，保住抗輻射劑就行。”
絡腮胡連忙點頭，把宋末說的話記在心裏，又在地圖上畫了幾個簡易的標記。瘦高個也湊過來，仔細看着地圖，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能不能活着回來，就看你們自己的運氣了。”宋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們要去東崗廢墟那邊找水和食物，要是你們能活着拿到抗輻射劑，可以去磐石營找我們那裏的人應該知道我們的行蹤。”
絡腮胡和瘦高個對視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們收拾好東西，朝着房間外爬去，臨走前，絡腮胡回頭看了宋末一眼，語氣裏帶着一絲感激：“謝謝你，不管能不能活着回來，我們都記着你的情。”
宋末沒說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阿凱忍不住問：“你說他們倆，能活着拿到抗輻射劑嗎？”
“不好說。”宋末搖搖頭，目光落在晨霧深處，“藥庫裏的輻射蟑螂只是第一道危險，後面還有昨晚跟着我們的那群拾荒者，正等着坐收漁翁之利。能不能活下來，全看他們的運氣和狠勁。”
小雅扶着媽媽，走到宋末身邊，小聲問：“宋末哥，我們真的要去東崗廢墟嗎？我聽其他拾荒者說，那裏經常有幫派火拼，很危險的。”
“危險也得去。”宋末語氣堅定，“我們手裏的水和食物都快沒了，東崗廢墟附近有一條地下河，雖然水有點渾濁，但過濾後能喝。而且，明天上午九點，鐵骨幫和老刀幫會在那裏火拼，我們可以趁着他們火拼的時候，拿到他們的水源。”
“你怎麼知道鐵骨幫和老刀幫會在那裏火拼？”小雅好奇地問。
宋末從口袋裏摸出那張新畫的油紙地圖，展開後，上面標着東崗廢墟的位置，還有一行小字：“鐵骨幫將轉移十桶淨化水，途經東崗廢墟，老刀幫已在那裏設下埋伏。”
“這是我之前從一個鐵骨幫的小嘍囉那裏得到的消息。”宋末解釋道，“那小嘍囉欠了我一塊壓縮餅幹，爲了還債，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我們只要把握好時機，就能趁着他們火拼的時候，拿到淨化水。”
阿凱湊過來看了看地圖，眼睛一亮：“十桶淨化水！要是能拿到，我們就能安穩活上一陣子了！不過，我們怎麼才能在兩個幫派火拼的時候，拿到淨化水啊？他們手裏可有槍，我們就這幾個人，還有阿姨和林野，根本打不過他們。”
“不用打。”宋末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們只要在他們火拼最激烈的時候，悄悄繞到他們存放水源的地方，把淨化水搬走就行。他們都忙着打對方，肯定沒時間管我們。”
林野靠在媽媽身邊，聽到“淨化水”三個字，眼睛裏滿是期待：“宋末哥，淨化水是不是比我們之前喝的水幹淨？喝了是不是就不會生病了？”
“對。”宋末摸了摸林野的頭，語氣柔和了些，“淨化水沒有輻射，喝了對身體好，你媽媽喝了，石化症的擴散速度也能慢些。”
林野重重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堅定：“那我們一定要拿到淨化水！我會幫你們搬水的！”
衆人收拾好東西，朝着東崗廢墟的方向走去。晨霧漸漸散了些，陽光透過霧靄，灑在廢土上，給斷壁殘垣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小雅扶着媽媽，走得很慢，林野跟在旁邊，時不時幫着扶一把；阿凱扛着撬棍走在前面，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遇到變異體或其他拾荒者；宋末走在中間，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像是在尋找什麼。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一片廢棄的工廠附近。工廠的圍牆早已坍塌，裏面布滿了雜草和碎石，遠處傳來變異體的嘶吼聲，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在這休息一會兒吧，阿姨和林野都走不動了。”小雅扶着媽媽，喘着氣說。
宋末點點頭，指了指工廠裏一棟相對完整的廠房：“我們去那裏面休息，那裏能擋住變異體和其他拾荒者的視線。”
衆人走進廠房，裏面空蕩蕩的，只有一些廢棄的機器和破舊的木箱。阿凱找了些幹樹枝，生起一堆火，火光照亮了周圍的環境，也帶來了一絲暖意。小雅扶着媽媽坐在火堆旁，從帆布包裏摸出最後一點壓縮餅幹，掰成碎末，喂給媽媽和林野吃。
宋末靠在一根鐵柱上，看着火堆旁的衆人，從口袋裏摸出那張油紙地圖，再次仔細看了起來。他知道，明天的火拼，絕對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鐵骨幫和老刀幫都是廢土上的大幫派，手裏不僅有槍，還有不少厲害的角色。想要在他們眼皮底下拿走淨化水，難度很大，甚至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宋末，你在想什麼呢？”阿凱湊過來，看着宋末手裏的地圖，“是不是在想明天怎麼拿淨化水？”
宋末點點頭，把地圖遞給阿凱：“你看，這裏是鐵骨幫轉移水源的路線，這裏是老刀幫設埋伏的地方。我們明天早上七點就出發，提前趕到東崗廢墟，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他們火拼開始後，再繞到這裏這是他們存放水源的地方，我們從這裏把淨化水搬走。”
阿凱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皺起眉頭：“這裏離他們火拼的地方太近了，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們根本跑不掉。”
“所以我們要快。”宋末語氣堅定，“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把淨化水搬走，就能安全離開。而且，我已經算好了，他們火拼最激烈的時候，會持續大約半個時辰，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搬水。”
就在這時，廠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說話聲：“老大，剛才我看到有人進了這棟廠房，說不定有幹淨的水和食物！”
宋末和阿凱對視一眼，瞬間警惕起來。阿凱握緊鋸齒刀，宋末則把匕首抽出來，示意小雅和林野帶着媽媽躲到木箱後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幾道身影出現在廠房門口。爲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手裏拿着一把改裝槍，身後跟着四個小弟，手裏也拿着鐵棍和砍刀。
“喲，還真有人在這裏啊！”滿臉橫肉的男人看到宋末等人，眼睛裏閃過一絲貪婪，“把你們手裏的水和食物交出來，再把那個老太太和小孩留下，老子可以饒你們一命！”
“你他媽做夢！”阿凱猛地站起身，鋸齒刀對着滿臉橫肉的男人，“想搶我們的東西，還想抓阿姨和林野，先問問老子手裏的刀答不答應！”
“呵，還挺橫！”滿臉橫肉的男人冷笑一聲，手裏的改裝槍對準阿凱，“老子看你是活膩了！給我上，把他們手裏的東西搶過來，那個老太太和小孩，帶回營地當誘餌！”
四個小弟立刻沖了上來，手裏的鐵棍和砍刀朝着阿凱揮去。阿凱靈巧地躲開，鋸齒刀朝着一個小弟的胳膊砍去，那小弟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宋末也沖了上去，匕首對着另一個小弟的大腿刺去。那小弟來不及躲閃，被刺中後踉蹌着後退了幾步，宋末趁機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
滿臉橫肉的男人見小弟們被打倒，氣得怒吼一聲，手裏的改裝槍對準宋末，就要扣動扳機。就在這時，躲在木箱後面的林野突然拿起一塊石頭，朝着滿臉橫肉的男人扔去。
石頭砸在滿臉橫肉的男人胳膊上，他疼得齜牙咧嘴，手裏的改裝槍“哐當”掉在地上。宋末趁機沖上去，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別、別殺我！”滿臉橫肉的男人嚇得渾身發抖，聲音裏帶着哭腔，“我、我只是想搶點東西，沒有別的意思……你們要是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們很多好處，我知道哪裏有幹淨的水源，還有很多壓縮餅幹！”
宋末眼神冰冷，沒有說話。阿凱走過來，撿起地上的改裝槍，對準滿臉橫肉的男人：“你說的是真的？要是敢騙我們，老子一槍崩了你！”
“是真的！是真的！”滿臉橫肉的男人連忙點頭，“我、我是黑狼幫的小頭目，我們營地附近有一口井，井水很幹淨，還有很多壓縮餅幹，都是從舊時代的超市裏找到的。你們要是放了我，我就帶你們去！”
黑狼幫！宋末和阿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黑狼幫是廢土上的一個中等幫派，雖然比不上鐵骨幫和老刀幫，但也有不少人手和武器，實力不容小覷。
“你說的井，在哪裏？”宋末問道，語氣依舊冰冷。
“就在前面的山腳下，離這裏不遠，大約半個時辰的路程。”滿臉橫肉的男人連忙回答，“那裏很隱蔽，除了我們黑狼幫的人，很少有其他拾荒者知道。”
宋末思考了片刻，對阿凱說：“把他綁起來，我們帶着他一起去。要是他敢騙我們，就直接殺了他。”
阿凱點點頭，找來一根繩子，把滿臉橫肉的男人綁了起來。其他四個小弟見頭目被綁，嚇得渾身發抖，想要逃跑，卻被阿凱攔住：“你們也別想跑！跟我們一起去，要是敢耍花樣，就和你們老大一樣的下場！”
四個小弟嚇得不敢動彈，只能乖乖地跟着宋末等人。小雅扶着媽媽，林野跟在旁邊，阿凱扛着撬棍和改裝槍，押着滿臉橫肉的男人和四個小弟，宋末則走在前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們來到山腳下。果然，這裏有一口井，井口用幾塊木板蓋着，旁邊還有一個簡易的水桶。滿臉橫肉的男人連忙說：“就是這裏！這口井的水很幹淨，沒有輻射，我們黑狼幫的人，都是喝這裏的水。”
阿凱走上前，掀開木板，用桶打了一桶水，聞了聞，又嚐了一口，點頭說：“確實是幹淨的水，沒有輻射。”
小雅聽到這話，眼睛裏滿是驚喜，她扶着媽媽走到井邊，用鐵皮罐打了一罐水，喂給媽媽喝。老人喝了水，精神好了些，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林野也打了一罐水，喝了一口，興奮地說：“真甜！比我們之前喝的水甜多了！”
宋末看着井裏的水，心裏鬆了一口氣有了這口井，他們就不用再擔心水的問題了。他看向滿臉橫肉的男人，語氣冰冷：“壓縮餅幹在哪裏？”
“在、在那邊的山洞裏。”滿臉橫肉的男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裏面有很多壓縮餅幹，還有一些其他的物資，都是我們黑狼幫的儲備。”
宋末和阿凱押着滿臉橫肉的男人和四個小弟，朝着山洞走去。山洞裏果然有很多壓縮餅幹，還有一些繃帶、藥品和武器。阿凱興奮地說：“太好了！有了這些東西，我們就能安穩活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宋末點點頭，對滿臉橫肉的男人說：“你倒是沒騙我們。說吧，你想怎麼死？”
滿臉橫肉的男人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求饒：“別、別殺我！我已經把水源和壓縮餅幹都給你們了，你們就饒了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搶你們的東西了，也不會告訴其他黑狼幫的人！”
宋末看着他，眼神裏沒有一絲憐憫：“廢土上，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你剛才想搶我們的東西，還想抓阿姨和林野當誘餌，就憑這兩點，你就該死。”
說完，宋末舉起匕首，朝着滿臉橫肉的男人刺去。那男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呼吸。其他四個小弟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求饒：“別殺我們！我們只是跟着老大，沒有想搶你們的東西，也沒有想抓那個老太太和小孩！”
宋末看着他們，思考了片刻，說：“你們可以走，但記住，以後別再跟着黑狼幫做壞事。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們搶東西、害人，就和你們老大一樣的下場！”
四個小弟連忙點頭，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山洞。阿凱看着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問：“就這樣放他們走了？他們要是回去告訴黑狼幫的人，我們就麻煩了。”
“放心，他們不敢。”宋末搖搖頭，“他們已經被嚇破膽了，而且，黑狼幫的頭目死了，他們回去也沒有好下場。就算他們敢告訴黑狼幫的人，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說完，宋末開始收拾山洞裏的物資。阿凱也過來幫忙，把壓縮餅幹、繃帶、藥品和武器都裝進帆布包和水桶裏。小雅扶着媽媽，坐在山洞裏的石頭上，看着宋末和阿凱忙碌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她知道，有了這些物資，他們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些，媽媽的病，也有了更多的希望。
林野則在山洞裏跑來跑去，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他拿起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手裏擺弄着，對宋末說：“宋末哥，等我長大了，也要像你一樣，拿着匕首，保護小雅姐、媽媽和你！”
宋末摸了摸林野的頭，笑了笑：“好，等你長大了，我們一起保護大家。”
收拾好物資，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宋末看着外面的夜色，對衆人說：“今晚我們就在這山洞裏過夜，這裏很隱蔽，也很安全。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東崗廢墟，拿到鐵骨幫的淨化水。”
衆人都點了點頭，阿凱生起一堆火，山洞裏頓時暖和起來。小雅扶着媽媽坐在火堆旁，喂她吃了點壓縮餅幹。林野靠在媽媽身邊，很快就睡着了。宋末和阿凱則輪流守夜，警惕地看着山洞外的動靜。
夜深了，宋末靠在山洞門口，看着外面的月光，手裏拿着那張油紙地圖。他輕輕展開地圖，指尖劃過東崗廢墟的坐標，眼神變得深邃他沒告訴阿凱和小雅，那張地圖上還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