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山洞縫隙，在地面投下細碎的銀斑。宋末指尖劃過油紙地圖上那行被炭筆輕輕覆蓋的小字“黑狼幫主力將於明日辰時抵達東崗廢墟，意圖搶奪火拼殘利”，眼底的寒意比洞外的夜風更甚。他緩緩將地圖疊起，塞進貼胸的衣袋，那裏還藏着半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抱着年幼的孩子，背景是舊時代未坍塌的醫院大樓。
“宋末，換班了。”阿凱揉着惺忪的睡眼走過來，手裏攥着那把改裝槍，槍身的鏽跡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後半夜沒什麼動靜，就是遠處有幾聲變異體的嚎叫聲，不礙事。”
宋末點點頭，起身時衣袋裏的地圖摩擦着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他走到火堆旁，看着蜷縮在媽媽身邊的林野，少年眉頭微蹙，像是在做什麼不安穩的夢。小雅靠在石壁上，也睡着了，臉上還帶着一絲因找到水源而生的安心。
“你也早點睡，明天得趕在七點前到東崗廢墟。”宋末壓低聲音，給火堆添了兩根幹樹枝，火星噼啪作響，照亮了他眼底的凝重，“對了，把那把改裝槍上好膛，明天說不定能用得上。”
阿凱咧嘴一笑，拍了拍槍身：“放心，這玩意兒我檢查過了，還能打兩發。要是遇到不長眼的雜碎，老子一槍崩了他！”說罷，他靠在山洞門口，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宋末坐在火堆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匕首的刀柄。他想起白天黑狼幫那四個小弟連滾帶爬逃走的模樣，心裏清楚，那些人雖然被嚇破膽，卻未必會真的守口如瓶。黑狼幫能在廢土上立足，絕非善類，小頭目被殺、物資被搶的消息，遲早會傳到他們的總營。
天剛亮，山洞外就傳來了清脆的鳥鳴在廢土上極爲罕見，像是預示着什麼。小雅第一個醒來，她輕手輕腳地給媽媽擦了擦臉，又從帆布包裏拿出壓縮餅幹，掰成碎末泡在幹淨的井水裏，做成糊狀喂給媽媽。
“宋末哥，該出發了。”小雅見宋末醒着，輕聲說道，“媽媽今天精神好多了，剛才還能自己坐一會兒呢。”
宋末起身，走到小雅媽媽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脈搏雖然依舊微弱，卻比之前平穩了不少，手腕上的灰斑也沒有繼續擴散。“很好，”他點點頭，“等拿到淨化水，再找些藥草，阿姨的情況會越來越好。”
林野被兩人的對話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宋末，立刻興奮地說：“宋末哥，我們今天是不是就能拿到淨化水了？”
“對，”宋末摸了摸他的頭，“但你要記住，到了東崗廢墟，一定要跟緊我們，不許亂跑，知道嗎？”
林野重重地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我知道！我會乖乖聽話，還會幫你們搬水呢！”
衆人收拾好東西，阿凱扛着撬棍和改裝槍走在前面，宋末扶着小雅媽媽，小雅則牽着林野，朝着東崗廢墟的方向出發。清晨的陽光灑在廢土上，給斷壁殘垣鍍上了一層金色，遠處的荒原上，幾只禿鷲在低空盤旋，像是在等待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宴。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東崗廢墟的輪廓漸漸出現在眼前。這裏曾經是一座繁華的小鎮，如今卻只剩下坍塌的房屋和斷裂的街道，地面上布滿了彈孔和幹涸的血跡，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宋末指着不遠處一棟半坍塌的百貨大樓，“那裏視野好，能看到外面的動靜，也不容易被發現。”
衆人小心翼翼地走進百貨大樓，躲在二樓的一個貨架後面。阿凱趴在窗戶邊，透過縫隙觀察着外面的情況，嘴裏忍不住罵道：“他娘的，這地方看着就瘮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這裏。”
宋末拿出油紙地圖，再次確認了鐵骨幫和老刀幫的位置：“鐵骨幫應該會從南邊過來，老刀幫的人已經在北邊的斷牆後面設下了埋伏。我們就在這裏等着，等他們火拼開始後，再繞到西邊的倉庫那裏是他們存放淨化水的地方。”
“你說的倉庫，就是那個紅色屋頂的建築嗎？”阿凱指着遠處一個紅色屋頂的破舊倉庫，問道。
宋末點點頭：“對，就是那裏。倉庫的後門有一道裂縫，我們可以從那裏進去，搬完水後，再從後門離開，沿着西邊的小路走，能避開大部分火力。”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宋末和阿凱對視一眼，連忙趴在窗戶邊往外看只見三輛改裝越野車朝着東崗廢墟駛來，車身上印着黑狼幫的標志，車鬥裏擠滿了拿着武器的小弟，爲首的是一個留着寸頭的男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額頭延伸到下頜。
“是黑狼幫的人！”阿凱的聲音瞬間繃緊，他握緊改裝槍，眼神裏滿是警惕，“他們怎麼會來這裏？難道是那四個小弟告的密？”
宋末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沒想到黑狼幫的人會來得這麼快。“不止是爲了報仇，”他盯着那些越野車，“他們是沖着鐵骨幫和老刀幫的淨化水來的。”
小雅聽到“黑狼幫”三個字，嚇得臉色發白，她緊緊攥着林野的手，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那我們怎麼辦？他們人這麼多，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
“別慌，”宋末安撫道，“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在這裏，而且他們的目標是淨化水，暫時不會注意到我們。我們先按原計劃行事，等拿到淨化水，就趕緊離開。”
林野雖然害怕，卻還是挺直了小身板，握緊了手裏的小匕首：“宋末哥，我不怕！要是黑狼幫的人過來，我就用匕首刺他們！”
宋末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好樣的，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動手，保護好自己和小雅姐、媽媽最重要。”
沒過多久，南邊也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鐵骨幫的車隊到了，一共有五輛卡車，每輛卡車上都裝着水桶，車旁跟着十幾個拿着槍的小弟，爲首的正是疤臉上次在地鐵站被宋末他們搶走一桶淨化水的那個男人。
“是鐵骨幫的疤臉！”阿凱咬牙切齒地說，“這雜碎竟然還沒死，這次要是有機會，老子一定要宰了他！”
宋末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我們的目標是淨化水，別節外生枝。”
疤臉顯然也發現了黑狼幫的人，他下車後，朝着黑狼幫的方向怒吼：“刀疤強！你他娘的帶着人來這裏幹什麼？想搶老子的淨化水？”
刀疤強從越野車上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疤臉，別這麼大火氣。這東崗廢墟又不是你鐵骨幫的地盤，老子想來就來。再說了，這麼多淨化水，你一個人也用不完，不如分老子一半，大家以後也好互相照應。”
“照應你娘的腿！”疤臉怒罵道，“這些淨化水是老子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想分一杯羹，先問問老子手裏的槍答不答應！”
刀疤強臉色一沉，手裏的鐵棍指向疤臉：“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把淨化水搶過來，誰敢反抗，就直接殺了！”
黑狼幫的小弟們立刻舉着武器沖了上去，鐵骨幫的人也不甘示弱，雙方瞬間扭打在一起。槍聲、慘叫聲、怒罵聲此起彼伏，子彈呼嘯着劃過空氣，打在斷牆上，濺起一片碎石。
躲在百貨大樓裏的衆人看得心驚膽戰，林野嚇得緊緊閉上眼睛，躲在小雅懷裏。小雅也嚇得渾身發抖，卻還是死死護着林野和媽媽。
“老刀幫的人怎麼還沒出來？”阿凱疑惑地問，“難道他們不敢出來了？”
宋末皺起眉頭，目光掃過北邊的斷牆那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他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老刀幫的人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他們肯定在等着一個合適的時機。
果然，沒過多久，北邊的斷牆後面突然沖出一群人，正是老刀幫的人！他們趁着鐵骨幫和黑狼幫火拼正激烈的時候，從背後發起了襲擊。
“他娘的！老刀這個雜碎，竟然玩陰的！”疤臉又驚又怒，卻分身乏術，只能一邊應付黑狼幫的攻擊，一邊抵擋老刀幫的偷襲。
刀疤強也沒想到老刀幫會突然出現，他氣得怒吼：“老刀！你他娘的敢陰老子，等老子收拾完鐵骨幫的人，再找你算賬！”
三方勢力混戰在一起，場面混亂不堪。宋末抓住時機，對衆人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我們趕緊去倉庫搬水！”
阿凱點點頭，率先沖了出去，宋末扶着小雅媽媽，小雅牽着林野，緊緊跟在後面。他們沿着斷牆根，小心翼翼地朝着倉庫的方向跑去，盡量避開戰場上的人群。
就在快要到達倉庫的時候，一個黑狼幫的小弟突然發現了他們，他舉着鐵棍朝着宋末沖過來，嘴裏怒罵道：“站住！你們這些雜碎，想偷淨化水，老子殺了你們！”
宋末眼神一冷，抽出匕首，不等那小弟靠近，就猛地沖上去，匕首狠狠刺進他的大腿。那小弟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宋末趁機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暈過去。
“快走！別耽誤時間！”宋末低喝一聲，加快了腳步。
衆人終於來到倉庫後門，阿凱用撬棍輕輕撬開裂縫，足夠一個人通過。“你們先進去，我來放風。”阿凱說道。
宋末扶着小雅媽媽先鑽了進去，小雅牽着林野也跟着鑽了進去。倉庫裏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黴味，十幾個水桶整齊地擺放在倉庫中央，正是鐵骨幫的淨化水。
“太好了！終於找到淨化水了！”小雅興奮地說，眼睛裏滿是喜悅。
宋末示意她小聲點：“別出聲，我們趕緊搬水，盡快離開這裏。”
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說話聲：“老大讓我們來倉庫守着，別讓其他人把淨化水偷走了。”
“放心吧，外面打得那麼激烈，沒人敢來這裏偷水的。”
宋末和阿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緊張。阿凱握緊改裝槍，躲在門後，宋末則握緊匕首，警惕地看着倉庫門口。
兩個鐵骨幫的小弟推開門走了進來，他們剛一進門，阿凱就猛地沖了上去，用撬棍朝着其中一個小弟的後腦勺砸去。那小弟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另一個小弟見狀，嚇得就要逃跑，宋末迅速沖上去，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別、別殺我！”那小弟嚇得渾身發抖，聲音裏帶着哭腔，“我只是個小嘍囉，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放了我吧！”
“倉庫裏除了你們，還有其他人嗎？”宋末冷聲問道。
那小弟連忙搖頭：“沒有了，就我們兩個人。老大讓我們守在這裏，等外面的火拼結束後，再把淨化水運走。”
宋末思考了片刻，對阿凱說：“把他綁起來，堵上嘴，別讓他出聲。”
阿凱點點頭，找來一根繩子，把那小弟綁了起來，又用布條堵住他的嘴，扔到倉庫角落。
“我們趕緊搬水，最多只能搬兩桶，多了我們也帶不動。”宋末說道，他和阿凱各抱起一桶淨化水，小雅則牽着林野，扶着媽媽，跟在後面。
衆人從倉庫後門鑽了出來，沿着西邊的小路往回走。身後的槍聲和慘叫聲漸漸遠去，他們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終於安全了！”阿凱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有了這些淨化水，我們就能安穩活上一陣子了！”
小雅也露出了笑容，她看着媽媽，輕聲說：“媽，我們拿到淨化水了，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林野也興奮地說：“太好了！以後我們就能喝到幹淨的水了，再也不用喝那些渾濁的水了！”
宋末卻沒有放鬆警惕，他回頭看了看東崗廢墟的方向，眼神裏滿是凝重。他知道，這次他們雖然拿到了淨化水，但黑狼幫、鐵骨幫和老刀幫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他們在廢土上的日子，會更加危險。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一片廢棄的農田附近。宋末指了指農田裏一棟破舊的農舍：“我們先在那裏休息一會兒，等天黑了再繼續趕路，去磐石營。”
衆人走進農舍，裏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幾把椅子。阿凱把淨化水放在地上，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累死老子了，這兩桶水可真沉。”
小雅扶着媽媽坐在椅子上，從帆布包裏拿出壓縮餅幹，分給衆人。宋末接過餅幹，卻沒有吃，他走到農舍門口，警惕地看着外面的動靜。
就在這時，農舍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說話聲：“老大，剛才我看到有幾個人進了這棟農舍，好像就是殺了我們小頭目的那些人！”
宋末臉色驟變，是黑狼幫的人！他們竟然追上來了！
“阿凱，快，準備戰鬥！”宋末低喝一聲，抽出匕首。
阿凱也立刻站起身，握緊改裝槍，警惕地看着門口。小雅牽着林野，扶着媽媽躲到木桌後面，眼神裏滿是恐懼。
農舍的門被猛地踹開，一群黑狼幫的小弟沖了進來，爲首的正是刀疤強！他看到宋末等人，眼睛裏滿是怒火：“就是你們這些雜碎殺了老子的小弟，搶了老子的物資！今天，老子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阿凱冷笑一聲，手裏的改裝槍對準刀疤強，“就憑你們這些雜碎，也配說這話？有本事就過來，老子一槍崩了你！”
刀疤強臉色一沉，手裏的鐵棍指向宋末等人：“兄弟們，給我上，把他們殺了，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黑狼幫的小弟們立刻舉着武器沖了上來，宋末和阿凱也迎了上去。農舍裏空間狹小，雙方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宋末的匕首在手裏靈活地轉動，每一次揮舞，都能劃傷一個黑狼幫小弟。阿凱的改裝槍也發揮了作用，一槍打倒了一個沖在最前面的小弟。
刀疤強見小弟們一個個倒下，氣得怒吼一聲，舉着鐵棍朝着宋末沖過來。宋末靈巧地躲開，匕首朝着刀疤強的胳膊刺去。刀疤強來不及躲閃，胳膊被刺中，鮮血立刻流了出來。
“你他娘的敢傷老子！”刀疤強疼得齜牙咧嘴，手裏的鐵棍朝着宋末狠狠砸去。宋末彎腰躲開，鐵棍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木屑。
就在這時，躲在木桌後面的林野突然拿起一塊石頭，朝着刀疤強扔去。石頭砸在刀疤強的後腦勺上，他疼得眼前一黑，踉蹌着後退了幾步。
宋末趁機沖上去，匕首狠狠刺進刀疤強的腹部。刀疤強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剩下的黑狼幫小弟見頭目被殺，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反抗，紛紛轉身逃跑。
宋末和阿凱也沒有去追，他們都已經累得筋疲力盡。阿凱靠在牆上，喘着氣說：“他娘的，這些黑狼幫的雜碎，真是陰魂不散！”
宋末點點頭，走到刀疤強的屍體旁，搜出了一個對講機和一張地圖。地圖上標着黑狼幫總營的位置，還有一些物資存放點的坐標。
“看來，我們以後要更加小心了。”宋末收起地圖和對講機，對衆人說，“黑狼幫的總營離這裏不遠，他們肯定還會派人來追殺我們。我們必須盡快趕到磐石營，那裏人多，相對安全些。”
小雅扶着媽媽從木桌後面走出來，臉上還帶着驚魂未定的神色：“我們現在就走吧，我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宋末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和阿凱各抱起一桶淨化水，小雅牽着林野，扶着媽媽，朝着磐石營的方向出發。夕陽西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這片充滿危險的廢土上，他們的腳步雖然疲憊，卻依舊堅定因爲他們知道，只有不斷前進，才能找到生存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