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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抬起頭。
談雋舟的目光裏沒有驚訝,沒有愧疚,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我們只是陌生人。
我緊咬着唇,迅速低下頭。
聞瑩用腳尖踹了踹我,懶洋洋的說:「就買這幾雙吧,我累了。」
我點點頭,正準備起身,卻見談雋舟徑直在聞瑩身邊的沙發坐下。
他摁住了聞瑩的手。
「後面還有幾雙適合你,再試試。」
我就這樣跪在地上,給聞瑩試了四個小時的鞋。
腰部傳來陣陣鑽心的酸痛,像有無數根銀針在不斷地扎刺。
曾經因爲談雋舟,我被他的仇家報復,腰部受了重傷。
雖然經過治療,但仍然落下了病根。
不能久站,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長時間彎腰屈膝。
那時候,談雋舟把我抱在懷裏,心疼的紅了眼。
他說:「晚晴,我真的要一輩子好好愛你才能補償你了。」
如今,他不顧我的腰傷,讓我長時間跪在地上服務聞瑩。
即使已經分開這麼久,巨大的落差還是讓我有些喘不動氣。
「雋舟,你也太不貼心了。明知道晚晴腰不好,你還讓她跪這麼久。」
聞瑩的話尖銳刺耳。
談雋舟卻嗤笑一聲:「鍾小姐不是最喜歡錢嗎?當初都能爲了錢悄無聲息的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現在這點辛苦算什麼?」
疼痛讓我無法仔細思考談雋舟的話,我只能緊咬着牙,努力維持臉上禮貌又客套的微笑。
店長終於看不下去,快步走過來賠着笑打圓場。
「晚晴,時間不早了這裏交給我吧。」
「你不是還要接孩子放學嗎?快去吧。」
對,今天答應了鄰居姐姐,要幫她接孩子回家。
我麻木的點點頭,幾乎是憑借本能地站起來。
腰部卻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黑,腳步踉蹌間,差點就要摔倒。
恍惚間,我看到談雋舟的手下意識朝我伸來。
卻被聞瑩突然挽住。
「雋舟,我也累了,我們回去吧。」
談雋舟愣了一下,看着聞瑩嬌豔欲滴的臉,點了點頭。
我強忍着劇痛,一步步挪回員工休息室。
疼痛的冷汗浸溼了我的後背。
門外,隱約傳來談雋舟對店長的質問:
「什麼孩子?多大?」
「大概......五歲吧。」
和談雋舟談戀愛的那一年,有個大師給我算過命。
他說我
歲以後,會有貴人相助,福澤深厚。
那年,我剛剛在律師界嶄露頭角,憑借着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專接那些別人不敢碰的硬骨頭案子。
因爲背後有談雋舟這座靠山,沒人敢拿我怎樣。
所以每件案子都贏得瀟灑漂亮。
很多人勸我說,談雋舟那樣的男人,需要的是一個安分守己,能依附他的女人。
我只要乖乖待在他身邊,將來談太太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但那時我太年輕,也太驕傲。
我不想做攀附他的凌霄花。
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成爲和他並肩的木棉。
也正是這份可笑的驕傲,讓我最終成爲了他商業棋盤上一顆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
我知道談雋舟會來找我。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打開房門看到談雋舟站在門口時,我有些發愣。
但還是出於待客之道,讓他進家裏坐。
梅雨季節的溼氣浸透了老小區的牆壁,大片大片的牆皮鼓起、脫落,露出裏面醜陋的水泥。
談雋舟穿着一身昂定的手工西裝坐在沙發上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