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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的是:
“不好意思陳先生,我剛搜了一下,你朋友圈的豪車照片好像都能找到原圖?我們要不還是別見了,圈子不同別硬融。”
這一刀,精準扎在他那脆弱又自卑的自尊心上。
陳俊生咬着牙,手指在屏幕上瘋狂點擊。
“Alice,你誤會了!那些照片是我隨便發着玩的,我真正的座駕都停在公司車庫,做生意財不外露嘛。”
“看看這個,這是我其中一張卡的流動資金,還有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房本,名字雖然打了碼,但你應該認識這個地段。”
我點開第一張圖。
是一張銀行APP的截圖,就在十分鍾前截的。
餘額:1,240,500.00元。
一百二十四萬。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就在昨晚。
爲了給兒子湊兩百五的醫藥費,我在電話裏求了他半小時。
他罵我是敗家精,說公司虧損負債累累,逼着我去找不正規的網貸平台借錢。
原來,他不是沒錢。
他有一百二十四萬的現金,卻連兩百塊都不肯給發着高燒的親生兒子。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着點開第二張圖。
是一張房產證的內頁照片。
雖然關鍵信息被他馬賽克了,但他特意漏出“香榭水岸”四個字的小區名。
那是本市最有名的富人區,一套房子動輒千萬。
“這只是我名下三套房產裏最小的一套,另外兩套在出租,你要是喜歡,咱們見面細聊。”
陳俊生語氣裏透着一股急於證明自己的猥瑣和得意。
原來,他在外面早已置辦了三套房產。
而我們一家三口,還擠在不到六十平的老破小裏,每晚聽着樓上的沖水聲入睡。
我閉上眼,眼淚滴在手機屏幕上,暈開那個諷刺的餘額數字。
但我不能哭,更不能崩。
我是林溪,是曾經連續三年拿過行業金獎的王牌審計師。
既然你要曬,那我就要把你的底褲都扒幹淨。
我迅速截屏,保存,然後打開修圖軟件,將圖片放大到極致。
雖然他打了碼,但百密一疏。
房產證編號的最後三位是“778”。
作爲審計師,我對數字的敏感度是刻在骨子裏的。
三年前,陳俊生賣掉的那套我陪嫁的婚房,房產證尾號就是778。
那套房子根本不在“香榭水岸”,但它在市中心,是這個城市最好的學區房之一。
當時他說買家是個外地人,手續辦得急,沒讓我經手。
原來,房子根本沒賣。
他只是把我的名字從房本上去掉了,變成他的個人財產,藏了起來。
我記得清清楚楚,三年前他拿回一張還款單,紅着眼眶跟我說:
“對不起老婆,我對不起你和孩子。錢都還給債主了,一分不剩,我們只能先租房住,等我東山再起......”
他說得聲淚俱下,我當時還心疼地抱着他,安慰他說沒關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現在想想,那哪是愧疚的眼淚。
那是他成功把我的婚房變成他的個人財產後,激動的淚水。
更可笑的是,他爲了藏這套房,讓我們搬到城郊租房住。
豆豆本該讀的省重點小學,變成城中村裏連操場都沒有的打工子弟學校。
孩子的未來、教育資源、人生起跑線......
在他眼裏,全都不如他一個人的退路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