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正值大周王朝鄉試放榜日,順天府署外人頭攢動。
金榜題名者喜極而呼,落榜考生黯然神傷。
衙役們敲鑼打鼓向新科舉人報喜,整座城池沸反盈天。
直至暮色降臨,喧囂才逐漸平息。
寧榮街西巷的舊院裏,黑衣少年靜立庭中。
他身姿挺拔,眉目如刀,冷峻的目光凝望着漸暗的天際。
"穿越到紅樓世界,竟成了賈家旁支..."賈贏低聲自語。
原身本是藍星996社畜,過勞猝死後魂穿至此。
正思索間,院門被推開——來人是同住西巷的堂兄賈芸。
"英弟..."賈芸欲言又止。
這對堂兄弟身世相似:皆是幼年喪父,賈贏母親前年病故,賈芸尚有老母在堂。
"蓉哥兒那些混賬話別往心裏去。”賈芸按着他肩膀道,"誰不知你是賈家百年難遇的神童?今科雖未中,來日必能金榜題名。”
這話並非虛言。
賈贏三歲識文、五歲誦詩、七歲通曉經義,十歲便連中小三元奪得秀才功名。
當年連榮國府嫡子賈珠,都因追趕這位"別人家的孩子"而積勞早逝。
可命運弄人。
此後三次鄉試,這位曾被預言"弱冠前必中進士"的神童竟接連折戟。
如今十九歲將至,連舉人功名都未取得,昔日追捧者盡數化作冷眼。
賈芸聽聞賈蓉帶人前來奚落,急忙趕來寬慰。
卻不知原主早已被活活氣死,現殼子裏裝着個穿越者的靈魂。
"芸兄放心。”賈贏嘴角微揚,"既知科舉非我道,不如另謀出路。”
賈贏話音未落,賈芸就變了臉色,急忙勸道:
"男兒志在四方,我決意投筆從戎,建功立業。”
賈贏心知肚明,這科舉考的是四書五經,實在艱深晦澀。
若是原主,考取進士不在話下,即便落第幾次也無妨,畢竟年歲尚輕。
但如今這副軀殼裏裝的是穿越者的靈魂,對科舉之事一竅不通。
況且文官仕途晉升緩慢,想要位列三品以上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即便殿試高中一甲,入了翰林院,也得熬上數年資歷。
若是二甲,便是進士出身。
三甲則只能得個同進士出身。
進士本身並非官職,需待朝廷委任,除了一甲前三名入翰林院外。
其餘進士多半外放地方,從七品知縣做起。
科舉之路,實在太過漫長。
想要入閣拜相,沒個二三十年想都別想。
而軍功晉升就快得多,只要戰功赫赫,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更讓賈贏起疑的是,原主屢試不第,恐怕另有隱情。
以原主神童之資,就算中不了進士,考個舉人應當不在話下。
"英兄弟,你莫不是糊塗了?以你的才學,怎會想到去從軍?"
賈芸聞言大驚失色。
在他看來,賈贏定是屢試不第。
又遭賈蓉等人譏諷,這才心灰意冷,自暴自棄。
賈家祖上雖是靠軍功起家,創下寧榮二府的基業。
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賈家子弟再無人敢上陣殺敵。
自賈家第二代"代"字輩起,就開始走下坡路。
賈代善還算爭氣,頗有乃父之風,又因救駕有功,得太上皇恩準承襲榮國公爵位。
大周爵位並非世襲罔替,而是逐代遞減。
賈代化就沒這麼好運了,未能承襲寧國公爵位,只得了個一品神威將軍。
好在擔任京營節度使,手握五萬重兵,實權在握。
到了第三代,更是一個不如一個。
賈赦雖襲了一品將 ,卻整日沉迷酒色。
賈政不過是個從五品工部員外郎,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賈敬更是沉迷修仙,不問世事。
子弟更是荒唐。
賈珍身爲族長,只襲了個三品將軍,卻整日惦記着兒媳婦。
賈璉無官無爵。
賈寶玉終日混跡閨閣,與丫鬟們廝混。
其餘如賈環、賈蓉、賈薔之流,也都是些不成器的。
如今寧國府這邊,賈蓉已是最後能承襲爵位的一代。
自賈蓉之子起,若無軍功,便再無爵位可襲。
寧榮二府早已腐朽不堪。
大廈將傾之際,衆人卻還在醉生夢死。
也難怪日後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
賈贏記得,如今賈寶玉等人約莫十二歲。
離賈家敗亡已爲時不遠。
若按部就班走科舉之路,何時才能入閣?
他可不想被賈珍、賈赦這些廢物牽連。
況且他隱約察覺,自己的科舉之路受阻。
說不定正是賈家在暗中作梗。
這並非賈贏信口開河,而是他結合自身遭遇與原著中對賈家紈絝的描寫得出的判斷。
這些膏粱子弟滿肚子醃臢心思。
莫說打壓他這個才華出衆的旁支,便是寧榮二府裏的齷齪事還少嗎?賈環賈琮這些庶出子弟,何曾少受欺壓?
如今賈家宗室見他這個旁支竟有如此才學,怕不是要妒火中燒。
今日賈蓉等人前來尋釁,將原身活活氣死,就是明證。
繼續走科舉之路?那才是愚不可及。
況且賈贏如今對八股文章一竅不通。
雖說從軍搏命生死難料,卻是最快出人頭地的捷徑。
"芸哥兒不必再勸,我意已決。”賈贏擺手道,"賈家雖無人走武勳之路,卻不代表子弟們都失了血性。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況且我已三試不第,可見確無讀書天分,不如投筆從戎。”
賈芸長嘆:"你這倔脾氣...只是軍功之路何其艱險,英兄弟還是三思啊。”雖爲賈贏的決定惋惜,內心卻大受震動。
這位十歲中秀才的神童才高八鬥,出口成章。
作爲堂兄的賈芸深知其性子——但凡他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賈贏此刻已下定決心,定要在沙場搏個功名。
他要讓那些打壓他的賈家廢物們知道,什麼叫落第才子的怒火。
什麼"天街踏盡公卿骨",他偏要"轅門掛遍權貴頭"!
旁支又如何?史上小宗取代大宗之事屢見不鮮。
就說這榮國府,賈母偏要讓次子賈政繼承家業,亂了嫡庶禮法。
既然大宗不仁,他何必忍氣吞聲?
正思量間,忽聞腦海響起機械音:"檢測到宿主反意,反賊系統激活。
是否籤到?"
賈贏一怔。
反賊系統?他雖怨恨賈家,卻從未想過 。
這系統未免太會煽風 。
"籤到。”
"叮!獲得呂布傳承:方天畫戟、赤兔馬、三石弓、紫金冠、連環鎧、百花袍、獅蠻帶。
附贈三千並州狼騎及大將張遼。”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賈贏挑眉。
這系統果然沒安好心,專給他反賊配置。
不過呂布之勇冠絕三國,倒是助他建功立業的利器。
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這三千並州鐵騎曾追隨呂布征戰四方,是名副其實的虎狼之師。
當年殺得董卓寢食難安,不得不重金收買呂布。
殺得曹操潰不成軍,險些丟了整個兗州。
殺得劉備倉皇逃竄,只能投奔曹操。
隨着系統激活,賈贏腦海中突然涌現出一段記憶。
他發現自己隨時可以召喚呂布的武藝傳承和這三千精銳鐵騎。
二話不說,賈贏當即接受了呂布的武藝傳承。
一旁的賈芸忽然發覺堂弟氣質大變,整個人英氣勃發,不由得暗自吃驚。
賈贏本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加上神童之名,不知讓多少閨中少女芳心暗許。
賈家作爲頂級勳貴,血脈自然不凡。
雖說族中男子多是紈絝子弟,但相貌都頗爲出衆。
賈家女兒更是天生麗質,姿容絕世。
比如入宮爲女史的賈元春,容貌必定過人。
畢竟皇帝總不會願意整日面對一群庸脂俗粉。
就連府中丫鬟也都眉目如畫,宛若畫中仙子。
因此賈贏的俊美不足爲奇。
只是往日身爲讀書人,總帶着幾分文弱之氣。
如今得了呂布傳承,整個人英武挺拔,陽剛之氣撲面而來。
"英弟既然要投軍,爲兄這裏還有幾兩銀子,你拿去置辦副鎧甲吧。”
"戰場上刀槍無眼,有鎧甲護身總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賈芸說着掏出五兩銀子,硬塞進賈贏懷裏。
這是他最後的積蓄,實在不忍看同族兄弟命喪沙場。
按大周律法,私藏鎧甲等同謀逆。
但這等律法向來只約束平民百姓,對賈家這樣的勳貴而言,置辦幾副鎧甲根本不值一提。
說到底,這不過是皇帝拿捏勳貴的一個把柄。
若想整治,隨時可以此爲由發難;若相安無事,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畢竟京城駐軍和錦衣衛、皇城司的耳目遍布各處,勳貴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芸哥的恩情,賈贏永世難忘。”
"他日若得志,必當厚報。”
"但這銀子還請收回。”
賈贏鄭重地將銀子推了回去。
他知道賈芸家境艱難,這五兩銀子怕是全部家當。
原著中賈芸爲謀差事,不惜認賈寶玉爲父,最後卻連面都見不上。
還是求到王熙鳳跟前,送上厚禮才得了份種樹的差事。
"英弟,你這......"
賈芸還要再勸,賈贏已打斷他:"芸哥還要奉養伯母,不像我孑然一身。
就當爲了伯母,別讓我爲難。”
說罷不容分說地將賈芸送出院子。
賈芸只得滿懷感動地離去。
寧國府這邊,賈蓉帶人去賈贏院中冷嘲熱諷一番後,又約着狐朋 在酒樓暢飲。
直到日薄西山,才醉醺醺地回府。
賈蓉剛踏進府門,迎面就撞見賈珍陰沉着臉站在院中,周圍簇擁着一群家仆。
這位寧國府當家人雖才三十出頭,面容卻已顯出老態,活像個四旬老漢。
他臉色慘白,眼窩深陷,濃重的黑眼圈透露出縱欲過度的痕跡。
見賈蓉醉醺醺地回來,頓時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