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扇略顯陳舊的木門前,蓮心輕輕敲了敲門,聲音帶着回家的親切:“娘,是我,蓮心。”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一位滿頭銀發、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嫗拄着拐杖,顫巍巍地出現在門口。她眯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是女兒,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是蓮兒回來了!快,快進屋坐!”老嫗一邊高興地說着,一邊又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仙人們不是有規矩,不能隨便下山的嗎?”在她樸素的認知裏,女兒入了仙門,就要遵守仙門的規矩。
蓮心連忙上前攙扶住母親,柔聲道:“娘,您別擔心,是有點事,順便回來看望您。”她小心地扶着母親往屋裏走。
敖星瀾跟在後面,出奇地安靜和乖巧。他雖然心心念念着好吃的,但看到年邁的老奶奶,龍族基本的禮儀讓他沒有立刻吵鬧,只是睜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這個簡樸卻充滿溫馨的小屋。
進屋後,蓮心點亮了一盞油燈,昏黃的燭光驅散了屋內的黑暗。直到這時,老嫗才借着光亮,看清了跟在女兒身後還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哎喲,這是誰家的娃兒啊?長得可真俊俏!”老嫗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彎下腰想仔細看看敖星瀾。
敖星瀾見老奶奶問話,立刻仰起小臉,很認真地回答,同時也沒忘記自己的終極目標:“老奶奶,我是跟蓮心一起來的。我想吃糖葫蘆,還有蜜棗、桂花糕!”他掰着手指頭數着,小模樣可愛極了。
蓮心在一旁連忙解釋:“娘,這位是……是我的師尊,是一位仙人。”她知道跟母親解釋不清化神期、長老這些概念,只能用凡人最能理解的“仙人”來介紹。
“胡說八道!”老嫗聞言,卻笑着輕輕拍了一下蓮心的手背,“你這丫頭,出去學了點本事,就回來哄娘開心了?這麼點大的娃娃,怎麼可能是仙人呢?怕是你在山下遇到哪家走丟的乖孩子,帶回來讓娘幫着照看的吧?”
蓮心看着母親篤定的樣子,張了張嘴,一臉苦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復雜的情況。難道要當着師尊的面,說他能引動天雷、飛天遁地嗎?估計母親更不會信了。
老嫗越看敖星瀾越喜歡,覺得這孩子眼神清澈,模樣討喜,還很有禮貌。她慈愛地對敖星瀾說:“好孩子,真乖,等着啊,奶奶這就去給你拿好吃的糕點!”
“娘,您坐着歇着,我去拿!”蓮心趕緊把母親扶到椅子上坐好,將油燈放在桌上,“師尊……您也稍坐一會兒,弟子去去就來。”她對着敖星瀾使了個眼色,然後快步走向後廚。
敖星瀾乖巧地點點頭,自己找了個小板凳坐下,一雙眼睛卻忍不住朝着後廚的方向張望,小臉上寫滿了期待。老嫗則笑眯眯地看着他,越看越覺得這“別人家的孩子”真是招人疼。
敖星瀾看着老奶奶獨自一人居住,小小的腦袋裏產生了疑問,他藍色的眼珠轉了轉,用還帶着奶氣的聲音問道:“奶奶,您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會覺得孤單嗎?”
老奶奶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她沒有立刻回答,渾濁的眼睛裏卻漸漸泛起了淚花,那無聲的淚水仿佛訴說了多年來的寂寥與艱辛。她抬起粗糙的手,輕輕擦了擦眼角,努力維持着笑容:“不孤單,不孤單,奶奶現在不是有蓮兒,還有你這麼可愛的小娃娃陪着我嗎?”
敖星瀾卻歪着頭,追問道:“那之前呢?蓮心不在的時候,您都是一個人呀~~”他眨着純淨無邪的大眼睛,問題直接而單純。
老奶奶被問得微微一怔,隨即深深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星瀾的頭發,語氣帶着歷經滄桑後的釋然與一絲無奈:“孩子啊……有些事,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長大就明白了?”敖星瀾小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這句話他在龍族聽過太多遍了。可他很不理解,爲什麼現在不能明白?長大到底有什麼不同?
就在這時,蓮心端着一盤精致的糕點從後廚走了出來,恰好聽到了母親的話,也看到了母親眼角的淚痕。她將糕點放在桌上,再也忍不住,撲到母親身邊,抱着她哽咽道:“娘……您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都怪女兒沒用,修爲低微,在宗門裏也說不上話,沒辦法爲您求得延年益壽的仙藥……”淚水打溼了老嫗的衣襟。
老嫗反過來安慰女兒,拍着她的背:“傻孩子,別說傻話。娘這一輩子,能把你養大,看你被仙人選中,有機會求得長生,娘就心滿意足了,活夠了……”
一旁的敖星瀾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甜糯的味道在口中化開,但看着眼前相擁哭泣的母女,他心裏也莫名地有些發酸,覺得嘴裏的糕點好像也沒那麼甜了。
他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糕點,又看了看蒼老憔悴的老奶奶,忽然站起身,拿起盤中另一塊完好無損、最漂亮的糕點,踮起腳尖,努力遞到老奶奶嘴邊,用奶聲奶氣卻無比真誠的語氣說:“老奶奶,給你吃……這個好吃!”
老奶奶看着眼前這暖心的一幕,眼淚流得更凶了,卻笑着搖頭:“乖孩子,奶奶不吃,你吃,你正長身體呢。”
“不嘛不嘛~~奶奶吃嘛!一起吃才香!”敖星瀾使出了在龍族無往不利的撒嬌大法,小身子扭來扭去,小嘴撅得老高,任誰看了都無法拒絕。
老奶奶果然抵擋不住,心軟得一塌糊塗,連聲道:“好好好,奶奶吃,奶奶吃……”她張開嘴,就着星瀾的小手,輕輕咬了一口那塊糕點。
然而,就在糕點入口的瞬間,異變突生!
只見老奶奶周身突然散發出一層柔和卻充滿生機的光暈!她滿頭的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發根開始轉爲青絲,臉上深刻的皺紋迅速撫平消散,枯槁的皮膚變得紅潤而有彈性,佝僂的腰背也挺直了許多!整個人仿佛瞬間年輕了二十歲不止,連眼神都變得清澈明亮起來!
“這……這……”老奶奶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復活力的雙手,感受着體內久違的精力,激動得語無倫次,“仙藥!這是仙藥啊!孩子,你……”
她和蓮心都震驚地看向一旁還在舔手指上糖渣的敖星瀾。她們這才意識到,這位“小師尊”拿出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糕點,而是蘊含着難以想象生命精華的絕世靈物!或許對他而言,這只是隨手可得的零食,但對凡人來說,卻是逆天改命的仙緣!
蓮心看着煥然新生的母親,又看看懵懂無知的師尊,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與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