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偷的，誰不知道你們家日子過得艱難，一年大半功夫都在啃樹皮，我家菜地旁邊就是你們家的菜地，兩家挨着，不是你們偷的還有誰？餓死鬼投胎，連還沒長大的瓜都吃，窮瘋了，快把我們的瓜還回來！”
“沒偷沒偷，我家福生從來不偷東西，真的不是我們偷的······”
女人一臉着急的解釋，面對幾張利嘴，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她緊緊的將一個七八歲的男娃護在懷裏。
李春杏提着破籃子從山上下來，遠遠的就看見自家門口圍着很多人，隱約有爭吵聲從裏面出來。
她眉頭一皺，提着籃子快步跑過去。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春杏回來了。”
爭吵聲陡然一靜。
人群譁地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李春杏就看見自家娘將弟弟護在身後，跟個鬥敗的公雞似的，委屈又挫敗的看着對面的人，眼裏好像下一瞬就會有水冒出來。
見到她回來，女人一喜，趕忙招呼她過去。
對方是個三四十來歲的村婦，見她回來，哼笑道：“把你那籃子給大夥瞧瞧，這老的偷東西小的肯定也不幹淨，一天到晚挎着個籃子滿村子轉悠，還不知道我們大家夥地裏多少好東西都跑你們家來了！”
人群一靜，嗡嗡聲立即響起來。
大家忍不住想這段日子自家地裏有沒有丟東西。
“說起來我地裏好像就丟了根黃瓜，前些天見着還小沒舍得摘，可憐見的，今早上去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肝的，將那還沒長大的瓜給摘了！”
“你們家瓜也沒了，我園子裏也少了一根，好不容易等着能吃了，結果自家還沒吃上呢，就被別人摘了，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有兩人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就開始努力回想，自家地裏是不是也少了東西。
別小看一個瓜，有那大的，一家人能吃一頓呢，要是做菜吃，能吃好幾頓。
婦人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們。
吳氏急的眼淚在框裏打轉，別人還沒說什麼呢，就着急的擺手，“不是我們，我們沒偷，我們自家也有。”
“切，你們家那點疙瘩地，也就我菜園子的一個角，夠你們娘仨吃嗎？”
“夠不夠我們吃那是我們的事，用得着你在這裏操閒心？我們沒拿你們家的東西，趕緊走，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李春杏面無表情，實在不想跟這些人廢話，肚子餓的咕咕叫，還是填飽肚子重要。
“嘖嘖嘖，看看看看，這偷了人家的東西還這麼氣壯的我倒是第一次見，你們一家子小偷，就沒點羞恥心？”
“我們沒偷，我們才不是小偷！”後面的男娃子冒出頭來大吼，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說沒偷就沒偷啊，誰信啊？”婦人不依不饒，顯然今日就沒打算放過他們家。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看熱鬧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少，這要是有凳子，估計都想坐下來了。
但也有那心善的，見不得人這麼逼迫他們孤兒寡母，幫着出聲，“陳三家的，行了，這麼多人都看着呢，你成日裏找這個吵架找那個不痛快，大家都沒說什麼，但人家孤兒寡母的，你要是再欺負人家，就說不過去了，李長根在的時候，跟陳三關系可不錯。”
“是啊是啊，人家也不容易，孤兒寡母的，你不能仗着自家家大，就欺負到人頭上啊。”
······
有一人出聲，陸陸續續的也有幾個人說話。
但婦人不爲所動，對着幾人叫道：“我可沒找誰不痛快，我就是拿回我家的東西，這怎麼不行了？除非她把我家的東西還回來，不然我就坐在這兒不走了！”
隨之眼珠子一轉，指着這些發善心的道：“要不然，她偷了我家的東西，你們誰給補上？誰補上了我就走。”
大家頓時閉了嘴，這年頭，哪家都不容易，那些窮的吃糠咽菜，有那日子稍微好一點的，也僅僅是能保證一天兩頓吃的都是糧食，僅僅能填飽肚子，哪家也沒有多的啊。
吳氏着急的嘟囔，“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呢？”
李春杏什麼都沒說，在衆目睽睽之下將手裏一直挎着的籃子掛回廊下，慢條斯理，好似一點也不急。
然後不慌不忙的轉過身來，看向對面的婦人，她記得這婦人，人稱楊氏，是村裏出了名的難纏鬼，很多人都怕她，一但被她粘上，麻煩不斷，最愛占小便宜，成日裏跟人吵架，是個遠近聞名的潑婦。
楊氏見他們一直不吭聲，氣勢更足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要求也越來越過分。
“瞧這樣子，肯定是心虛了，以往還不知道偷了我們家多少東西，今日就得全部給我還回來，要不然，哼哼，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吳氏擔心的不得了，着急的左右打量，看看村長怎麼還不來。
圍觀人群也是搖頭，陳家有四個兒子，村裏一般人家還真不敢惹。
這李家孤兒寡母的，今日被這婆娘盯上，怕是有的鬧了。
李春杏理了理袖子，朝人又走近了點，在衆目睽睽之下扭了扭脖子，叉了叉腰······
看樣子這是要打架啊，有那心善的就想上前阻止，這丫頭那麼小，真要打起來，肯定是要吃虧的。
李春杏面對着還在喋喋不休的婦人，運了運氣，然後······
“我呸！！你個不要臉的醜妖婆，黑心婦，爛腸子爛肝的貨！！占便宜沒邊的，你好意思來我家門口討要東西啊，你滿村子打聽打聽，誰不知道你的德行？！個黑心肝的臭婆娘，不要臉的破落貨，家裏窮瘋了？仗着家裏幾個兒子在村子裏作威作福慣了，自個一家不要臉的把東西吃了，吃完了，就來村子裏打秋風！”
“你要是想當叫花子上門要飯就明說，要是跪下來求我，我看你可憐，還能從雞槽裏給你掏點。哪想你竟然這麼不當人，好好的人你不當，非得當畜生，你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他老陳家娶了你這樣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陳家祖宗都要你被你氣活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