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門口,烈日炎炎。
顧一寧吊兒郎當地靠在樹下,陽光在她的藍白色的校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泛起絲絲暖意。
一條殘腿上,還綁着四片黑色的支架,那是原主從三樓摔下來的時候造成的骨裂。
原主幾年前脊椎受傷,走路一直有點高低腳,因此,在學校備受嘲笑。
這次又再受傷,醫生說這條腿只怕是廢了。
所以,鄭玥茹才會勃然大怒,憤然翻臉。
顧一寧一邊吃着冰糖葫蘆,一邊靈活地在手機上劃拉着什麼。
這副殘軀和她那吊兒郎當、目空一切的表情顯得格格不入。
路過的同學不禁冷嘲熱諷起來。
“你們看,那死瘸子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
“她來學校幹什麼?她那成績難不成還指望參加高考?哈哈,我真是開了眼了。”
“也別這麼說吧,也許人家想考藍翔技校,學開挖土機呢?”
“我看她是陰魂不散,來纏着陳校草的吧。”
“都摔成豬頭了還不死心,陳校草怎麼這麼倒黴,被這頭蠢豬纏上,晚上恐怕都要做噩夢吧。”
顧一寧仿佛沒聽見,無動於衷。
“你們幾個別欺人太甚!”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孩快步上前,黝黑的眸子裏閃着隱忍的倔強。
“喲,這是誰啊,這不是那死瘸子的學習搭子,死聾子嗎?”
“哈哈哈,一個聾,一個瘸,你倆還真是一對臥龍鳳雛,天殘地缺啊。”
說着,幾人囂張地上前推搡。
“我們就欺人太甚了,你想怎麼樣?”
“是啊,今天下午考英語,你個死聾子你聽得見嗎?”
“聽說你爸也是個聾子,你們家有聾子的基因吧?你爸在工地幹活,以後你也會在工地幹活,這就叫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白小麥的臉漲得通紅,他們的話像一把把尖刀戳進心裏。
扎得他沒有反抗之力。
幾人將他推倒在地,他的助聽器掉在地上。
王小軍一腳踩上去,他眼疾手快護着助聽器,手,被踩紅了一片。
顧一寧充耳不聞。
手指飛快地在一個白邊黑屏的全英文網頁上熟練地操作着。
這是一個全英文頁面,界面肅穆陰森,不似普通網頁那樣花裏胡哨,透着一股平淡的殺氣。
這裏是普通人永遠無法接觸的暗黑世界,暗網。
全世界的惡性犯罪事件都和這裏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裏有全世界最黑暗最隱秘的交易,軍火販賣,人口拐賣以及各種不能見光的買賣需求。
她的原身已經葬身大海,但她在暗網創建的世界最大的獵殺組織三凰會卻還在。
她快速給親信孤煞留了一條言:我在K國,平安,瑪麗號另有隱情,調查彥博士。
孤煞秒回:是,老大。
赤魅是三凰會的神,無數次遇險總能奇跡般活下來,所以孤煞對她還活着這件事,倒沒表現出特別的驚訝。
在他眼裏,老大有九條命都是正常的。
至於重生,顧一寧打算暫時保密,免得橫生枝節。
突然,她眸光一閃,有異動。
一縷涼意自左邊臉頰襲來。
頂級殺手對於偷襲都有本能的防御反應。
她腰身側彎,身形一閃,以一種和瘸腿不符的速度,鬼魅般移步幻影。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個婦女氣急敗壞的聲音。
趙老師:“都什麼時候了,還玩手機!”
“難怪你是最後一名……”
“哎喲!”趙老師猝不及防被一個擋腿撂倒在地。
冷冽的殺氣自上而下壓迫着她,仿佛死神逼近。
她甚至都沒看清顧一寧的影子是怎麼變換的,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白小麥和剛才那幾個冷嘲熱諷的同學都瞪大了眼睛。
顧一寧左腿屈膝壓着趙老師的後背,一手反制,另一手熟練地插向脊椎。
頂級獵殺者對人體的每一個致命部位都了如指掌。
脊椎第八到第十關節,是她偏愛下手的位置。
只要再一用力,掌尖就能隔着皮膚插入脊骨,將脊椎整截拔出,擰斷,再用特定的手法推回原位。
整個獵殺動作只需幾秒,死者會陷入極端痛苦之中。
趙老師的臉,像被抽了筋一樣抽搐着,“顧一寧!你瘋了,敢打老師?!!”
這聲厲嚎,驀地讓她清醒過來,自己已經不是殺人如麻的賞金獵人了。
趙老師也不是懸賞的獵殺對象。
現在,她只是雲都國際高中一名普通學生,身有殘疾,被一些同學戲稱爲小瘸子。
想到這裏,剛剛插向脊椎的手掌便立時停下了動作。
趙老師極力掙扎着,“放開我,放開我!”
看熱鬧的同學紛紛圍過來,指指點點。
“天哪,我沒看錯吧,小瘸子騎着趙老師!”
“她那條腿不是摔斷了嗎,怎麼還能打架啊?”
白小麥忙上前扶住顧一寧,在她耳邊小聲勸道,“忍一忍,萬一被記大過,就拿不到高中畢業證了。”
高中畢業證是什麼鬼,顧一寧不知道。
不過高中生的確不能打老師。
顧一寧嗯嗯了兩聲,隨便找了個借口,“她……脊椎不太好,腰椎也有點變形。”
“你放屁!有病吧你。”
“不信我幫你正正骨。”說着,便上了手。
正骨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但對趙老師來說,簡直就是凌遲一般的酷刑。
隨着撕心裂肺的劇痛,趙老師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噢!……噢噢……噢!”
趙老師冷汗涔涔,“顧一寧,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白小麥目瞪口呆,他離顧一寧最近,看得最清楚。
顧一寧熟練的指法,像是擰魔方似的,輕輕鬆鬆將趙老師的整條背脊輕鬆調整。
趙老師則像是被一刀刀捅殺的母豬,嚎得他頭皮發麻。
他眼裏涌上一絲膽怯。
學生打老師,是雲都國高十年來都沒出現過的荒唐事,萬一被學校追究責任可怎麼辦。
他抬眼望向顧一寧,顧一寧臉上卻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沉靜與淡漠。
待顧一寧鬆手,白小麥這才將趙老師扶起來,結結巴巴地陪不是,“趙老師,您別生氣,顧一寧不是故意的,她才出院,您別跟她一般計較。”
顧一寧拍拍手,淡淡道,“你現在活動一下試試。”
“我……我……”趙老師差點原地去世。
顧一寧鬆了一口氣,正色警告道,“不想死,就別偷襲,下次可沒這麼好的運氣。”
如果不是剛才及時收手,趙老師現在已經脊椎斷裂而亡了。
衆人一片譁然,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脅。
小瘸子,牛逼啊。
白小麥將顧一寧扶起來,滿臉歉意道,“你出院了,真是太好了。”
隨即又囁喏着,“對不起,忙着考試,都沒去醫院看你。”
又馬上解釋道,“我……我是打算明天一考完,就去醫院看你的。”
說話間,他的目光落在顧一寧綁着支架的殘腿上,聲音越來越小,小得像蚊子叫,眼裏滿是心疼。
顧一寧聳聳肩,“無所謂。”
趙老師惱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怒罵道,“我讓你別再玩手機了,你的前途就是毀在手機上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手機沒收了。”
“別,趙老師,這都是誤會。”白小麥忙擋在顧一寧的前面,小心翼翼地替她說話。
如果拿不到高中畢業證,就連復讀的機會也沒有了。
顧一寧肯定會被送回鄉下去,她好不容易才來到雲都,本應該有光明的前途。
顧一寧則轉身,快速在剛才的對話界面留了一條言:準備一億美金,過兩天給你卡號。
孤煞的回復依然單調而明確:是,老大。
顧一寧退出。
趙老師也被幾個同學從地上扶起來,人越聚越多。
趙老師的臉漲成了豬肝紅,“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你又來學校做什麼?”
顧一寧:“我是考生,來學校當然是考試了。”
“哼……考試?”趙老師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剛才醫院打來電話,說你情況危險,學校做出緊急決定,後面的考試你別參加了,萬一再出什麼岔子,學校負不了責。”
“你們是怕我影響升學率吧?”
趙老師哼了一聲,“你這是什麼態度,倒數第一你還光榮了?你以爲考試是你一個人的事?你代表的是我們雲都國際高中的臉面。”
她冷笑,“就憑你們,也配讓我代表,我只代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