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楹感受到對面位置投來的目光，忽地抬起腦袋，“你學我做什麼，又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告訴我嗎？”
“沒有不好消息。只是覺得你調整的速度想象中快。”
展楹聽了，覺得有點好笑，順而假設道：“那我是不是該腫着雙核桃眼，臉特別憔悴，一看就是徹夜痛哭，沒睡過，這樣才是正常？”
“很有畫面感，你不說之前，我沒有想過這樣。”原嶼晉端起咖啡喝。
“只要想活着就沒有什麼接受不了的。不過我還沒煉就強大的心髒，面對難以接受的狀況、很難聽的話，我暫時做不到面不改色，還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如果他們只是議論我兩句，沒說出那些威脅我，占我便宜的話，我是懶得計較的，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着那麼多。”
展楹想法得豁達，原嶼晉從話中聽出她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的情況，他說出自己的猜測：“你以前經歷過？”
“是有被人大幅議論過的。那時候就意識到我真的管不住他們說什麼、想什麼，只能靠自己克服。那時我還在念大學，談的男朋友挺厲害的，被教授邀請參加競賽，以他爲中心組隊。我是被他推薦，一起進到競賽組。
後來男朋友和組裏其他人理念不合，揚言退出，希望我跟他共進退。但我也不認同他的理念，勸他正視自己的一些左見，不要一意孤行，放棄大好的局面。我們說服不了彼此，他自己退了，我還留在組裏。最後他臨時組的競賽組止步省級獎項，我待的競賽組拿到國家級獎項。”
展楹大吃一口燕麥，緩和情緒，細嚼慢咽後再繼續道：“被分手緊接着名聲也臭了。很多人說我是爲參加競賽才答應和他交往，目的達成後一腳把男友踢開。然後各種惡意中傷的言論傳得沸沸揚揚。被人那麼說，我也難過。但是呢，看到我獲得的榮譽，好像難過在消退。
我做別人女朋友是失敗，沒有道義，導致名聲不好，可成功的大賽經歷也是事實。這塊敲門磚讓我後面參加了不少高級別的競賽，收獲滿滿，拿到獎金也有名譽。看衆的忘性也大，我就這樣挺過了言論不堪入耳的時期。可能我人品差，接受能力異於常人。”
到最後展楹自我嘲諷了一句，淚珠不覺滾落。
原嶼晉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展楹接過紙巾。她也是服了自己，認識原嶼晉沒多久就在他面前哭了三回。
“你還在爲昨天我說的事難過。”原嶼晉認爲，如果不是如此，展楹不會和他說那麼多，還自揭傷疤。
展楹因他這句話意識到了，“我想是吧，剛才說那麼多好像是借着跟你傾訴，來進行自我安慰，告訴自己遭遇點非議沒關系，最終能有收獲就好。”
“我不是昨天才知道那件事。”原嶼晉此時糾正一個可能產生的誤會。
展楹吸了吸鼻子，“我有猜到。你猜我昨晚想得最多的是什麼？”
“我們那次爭執。”
“就是這個，我認真想了想，我這段時間沒出入萬景灣，沒有某種契機，他們應該不會無端端提起我。回想我出入萬景灣最近的一兩次時間，剛好是在你發現我租這個房子的真正目的期間，又想想你那晚說的話，我就猜出來了。你以後的暗示可以再明顯一點，我當時沒聽懂你的提醒。”
原嶼晉這才知道昨晚不是那人送展楹回來，甚至他們可能沒見面，想法僅是一閃而過。
他故意道：“你很想我再發現你什麼秘密？”
展楹立即搖頭，“不想！”
下午，室內的燈光昏暗，展楹窩在沙發看電影調節一下心情，電影譯名叫作《越軌追擊》
她是用投影看的，這小小的投影儀是客廳裏鮮少的獨屬於她的物品。
原嶼晉在一旁的餐桌擺弄國際象棋。電影音樂與台詞不可避免地入侵耳朵，他沒受到任何影響，專注自己的事。
他們各自有消磨時間的方式。
無意間原嶼晉餘光瞥見沙發上的人躺倒，睡着了。
他懷疑展楹昨晚睡得並不好，早晨她做的假設是假中有真。
展楹向原嶼晉傾訴一場，又哭過，情緒得以發泄，從而心理解壓，身體正常需求也在復蘇。於是熬夜的後遺症在下午襲來，她看着電影都能睡過去。
原嶼晉只是掃一眼，就繼續下他的象棋。
忽而風雨如山傾，展楹漸漸醒來，眼睛還閉着，摸索手機，直到找着手機，她才睜開眼睛。
她黏黏糊糊道：“五點多，今晚又別想睡了。”
原嶼晉聽不真切她在說什麼，他在陽台門前觀察雨勢。
電影進度已經走到尾聲，出軌的男主回歸家庭，由婚外情帶來的所有麻煩平息。
展楹關掉投影儀，走到原嶼晉身旁，也往外面看，“是台風來了嗎？”
“嗯。”
“都十月份了，這應該是我們今年經歷的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台風。”展楹手指胡亂劃透明的陽台門，漫着霧氣的門出現不規則的線條。
“應該是。”
“我什麼準備都沒有。”
這還是展楹第一次在這裏經歷台風天，昨晚回來她想問原嶼晉要不要做什麼防台風準備，後面她忘了。
“我也沒有準備。”原嶼晉垂眸看展楹畫的沒有條理的圖案，還有她的名字。
他在心裏默念她的名字。
轉眼，展楹在門上寫下“原嶼晉”三個字。
他視線定在那纖白的食指，此刻她也在默念他的名字。
展楹原本低垂的眼瞼輕輕往上抬，“你說門窗萬一被吹壞了怎麼辦？”
她從原嶼晉的口中得知以前這裏就經歷過一次。
“壞了就換。”原嶼晉目光轉到展楹臉龐。
她與他對視，他一向不躲避她眼睛，總是直迎。
“有些損失是可以避免的，不要忘了現在你是坐吃山空。”
說罷，展楹回客廳，又找手機。
原嶼晉回身，展楹的手機屏幕發亮，她看得很認真。他猜是在搜怎麼防台風。
這是要臨時抱佛腳，現學現用。
原嶼晉走過去，“台風不在平市登陸，風力不大，門窗沒有你想象中的不堪一擊。可能要擔心的是滲水問題，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強。”
展楹點了點頭認同，然後開始搜台風天怎麼防門窗滲水。
她忙活着給屋裏門窗縫隙塞上垃圾袋。可以用毛巾抹布，但家裏明顯是沒有多餘的。
原嶼晉在廚房做飯，展楹今天蹭到了他做的午飯和晚飯。
展楹中午的胃口不好，沒吃多少，但晚飯的時候已經胃口已經恢復，說明她心理壓力在減輕。
依舊是展楹來洗碗，收拾廚房。原嶼晉的廚藝真不賴，要味道有味道，要外形有外形。
她一個蹭飯的，做收尾工作，她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