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脈少年與輪回鈺
青嵐山脈的雲海翻涌，將山門處的白玉廣場籠罩在一片縹緲之中。
山門外的巨大白玉廣場上，人聲鼎沸。來自東荒各地的少男少女齊聚於此，個個眼神熾熱，望着那座懸浮在半空的青石牌坊——青嵐宗，東荒三大宗門之一，今日正是其每年一度的收徒之日
林辰夾在人群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從路邊農戶那裏換來的粗布麻衣，臉上還帶着幾分未褪盡的青澀與茫然。
三天前，他還是藍星大學歷史系的普通大學生，爲了趕一篇關於上古神話的論文，只因在圖書館翻找一本泛黃的古籍時，指尖觸碰到書頁上一枚詭異的符文，眼前便炸開一片白光，再次睜眼，就已身處這片草木蔥蘢、靈氣隱約的陌生天地。
玄黃界，東荒，青嵐宗。
這是他三天來拼湊出的信息。恰逢青嵐宗每年一度的收徒之日，他便隨着人流來到了這裏，心中抱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或許，在這個神話般的世界，他能找到不一樣的人生，說不定飛升得道能返回藍星去。
“下一個，林辰！”
負責測試的執事聲音如洪鍾，打斷了林辰的思緒。他深吸一口氣，擠出人群，走到廣場中央那座丈高的測靈石前。
測靈石通體瑩白，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靈光，據說能引動人體內的靈氣，映照出修煉資質。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
“看他那窮酸樣，怕不是來湊數的？”
“不好說，東荒藏龍臥虎，說不定是個隱世家族的子弟呢？”
林辰無視了這些議論，按照執事的指引，將手掌輕輕按在測靈石上。他能感覺到掌心傳來一絲溫潤，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石頭裏鑽出來，與自己體內的某種存在相呼應。
他屏住呼吸，默默期待着。
然而，一息，兩息，三息……
測靈石依舊是那副瑩白模樣，別說亮起耀眼的光芒，就連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都沒有，死寂得如同一塊普通頑石。
廣場上的議論聲漸漸變了味。
“哈哈哈，果然是個廢物！”
“連靈氣都引動不了，還敢來青嵐宗？”
林辰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感覺到體內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氣流在沖撞，卻始終無法突破某道無形的壁壘，更別說與測靈石產生共鳴了。
“嗯？”
高台上，一位身着灰袍、須發皆白的長老忽然睜開眼，兩道銳利的目光掃過林辰，帶着一絲探查的神念。片刻後，長老搖了搖頭，聲音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先天逆道，經脈閉塞，靈根不顯，非我道中人，退下吧。”
“先天逆道？”
這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林辰心上。他在這三天裏聽過不少關於修煉的傳聞，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天生與靈氣隔絕，終生無法踏上修煉之路，只能做個壽不過百的凡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與螻蟻無異。
周圍的目光變得更加刺眼，有同情，有嘲諷，更多的是漠然。林辰只覺得喉嚨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山風呼嘯，吹得他衣衫獵獵，卻吹不散心頭的絕望。難道自己穿越一場，就是爲了在這個世界默默無聞地死去？
“青嵐宗不收凡俗，你走吧。”負責測試的執事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林辰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的嘲笑聲、議論聲都變得模糊起來。他踉蹌着後退幾步，手掌從測靈石上滑落，那點溫潤的觸感消失殆盡，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穿越到這個世界，他以爲是命運的眷顧，卻沒想到，等待他的是如此殘酷的判決。不能修煉，在這個弱肉強食、動輒殺人奪寶的世界，他又能活多久？
心如死灰。
他失魂落魄地擠出人群，漫無目的地朝着山下走去。山風吹過，帶着山間的寒意，刮在臉上生疼，卻遠不及心中的絕望。
林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轉身擠出人群。山風卷起他的衣擺，帶着山間的寒意，卻吹不散心頭的冰寒。他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偏離了下山的路，闖入一片彌漫着血腥味的古老密林。
林中古樹參天，樹幹上布滿深可見骨的抓痕，地上散落着斷裂的兵器和枯黃的骸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氣。林辰心頭一緊，正想退走，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看去，竟是半截生鏽的戰甲，甲胄上刻着扭曲的魔紋，邊緣還殘留着暗紫色的血跡。
“界外天魔……”林辰想起這三天聽來的傳說，東荒曾遭遇界外天魔入侵，無數修士戰死，難道這裏是當年的戰場？
他正失神，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朝着一處隱蔽的山坳墜去。墜落中，他的後背重重撞在一塊布滿裂紋的石碑上，石碑轟然碎裂，露出後面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蒼涼而威嚴的氣息從洞裏噴涌而出，瞬間將他卷入其中。
“嗡——”
林辰只覺得識海劇痛，仿佛有無數畫面在眼前炸開：遮天蔽日的魔影從虛空裂縫中涌出，啃噬生靈，撕裂大地；一位身着玄色帝袍的身影屹立天地間，手持一枚流轉着黑白二色的玉珏，以身爲界，硬生生將億萬魔影擋在東荒之外；帝血染紅了蒼穹，帝袍破碎，他卻依舊未曾後退半步，直到最後力竭，揮手撕裂虛空，將一縷殘魂與傳承封印於此……
“咳咳……”
林辰猛地咳嗽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殘破的石殿中。殿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具早已幹枯的骸骨，骸骨上覆蓋着破碎的帝袍，胸口處，一對黑白玉珏正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終於……等來了……”
一道虛弱卻威嚴的聲音在殿中響起，石台上的骸骨竟緩緩抬起頭，眼眶中燃起兩團幽火。
“前……前輩？”林辰嚇得渾身僵硬，這股氣息，比青嵐宗長老強了百倍千倍，仿佛是天地規則的化身。
“吾乃輪回大帝……”骸骨的聲音帶着無盡的疲憊與滄桑，“多年前，界外天魔破界而來，屠戮人族，吾率東荒修士死戰，雖將魔潮打退，卻也身受九重魔劫，道基崩碎……”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吾不甘！人族未來，豈能斷送於天魔爪牙之下？故以殘軀布下此陵，以輪回鈺爲引，等待一位能承載吾之傳承者——需是逆道之體。
林辰心頭劇震，天生逆道？難道說……
“你的逆道之體，極其適合修煉《輪回經》。”大帝的殘魂聲音中帶着一絲激動，“只有逆道之體，才能被我所創的《輪回經》重塑道基！
話音未落，懸浮的輪回鈺陡然射出一道流光，沒入林辰眉心。同時，一股浩瀚如海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識海——那是《輪回經》的全部奧義，引動輪回之力洗筋伐髓。
更有一股灼熱的意念，伴隨着傳承涌入他的靈魂深處——那是大帝鎮守界壁時的決絕，是目睹同胞慘死的悲憤，是哪怕燃盡最後一縷帝魂，也要將天魔擋在門外的信念！
“吾之帝兵輪回鈺，內蘊輪回世界，可助你修煉，可鎮殺天魔。但隨吾征戰沙場對抗天魔，也已經瀕臨破損，現已變爲凡兵。吾將它也傳給你希望你可以讓我的老朋友重整昔日雄風。”大帝的魂火漸漸黯淡，枯骨開始寸寸碎裂，“吾之傳承，不僅是功法與帝兵，更是守護人族的責任！從今日起，你便是輪回道統的繼承者，需以血肉爲盾，以神魂爲火，護我人族，戰至最後一刻！縱道消身隕，亦不可退！”
最後幾個字，如同戰鼓轟鳴，撞在林辰的靈魂深處。
他感受到那股跨越萬古的信念在胸中燃燒，感受到無數人族先輩戰死時的悲鳴在耳邊回響。
林辰猛地站直身體，盡管雙腿仍在顫抖，眼神卻變得無比堅定。他對着正在崩碎的枯骨，深深一拜，聲音雖輕，卻字字千鈞：
“晚輩林辰，接過大帝傳承！”
“此生，必承帝志，護我人族，戰至最後一刻！”
話音落下，枯骨徹底化爲飛灰，只餘下一縷金色的魂火，沒入輪回鈺中。玉珏輕輕一顫，落在林辰掌心，散發出溫潤而堅定的光芒。
識海中，《輪回經》的經文自行流轉，那股“戰至最後一刻”的信念，如同烙印般刻進了他的靈魂。
林辰握緊輪回鈺，轉身走出石室。山谷的風依舊凜冽，卻吹起了他的衣袂，也吹起了他心中的火焰。
他或許此刻還是個連凡胎境都無法踏入的“廢人”，但從接過傳承的那一刻起，他的肩上，便扛起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青嵐宗的方向，雲霧繚繞。但林辰知道，他的路，已不在那裏。
他的路，在對抗天魔的戰場上，在守護人族的征途上。
“天魔若敢再來，我林辰，定讓他們嚐嚐輪回之罰！”
少年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輪回鈺在他掌心輕輕震顫，仿佛在回應着這份新生的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