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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的那頭,秦母沉默了許久。
“你過去不是嚷着非他不嫁嗎,還特意高調追着他跑得滿城風雨,怎麼突然轉性了?”
“莫不是他欺負你了?”
秦紫悅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死纏爛打的是她,承認不了自己上趕着被顏修然欺騙的人也是她。
她該怎麼和母親解釋?
說那個被救下的店員其實是自己的情敵,還是顏修然心裏早就沒有空餘的位置了?
可是她驕傲慣了,要怎麼才能承認自己輸給了一個各方面看起來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她緩了很久,看着病房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兒,很牽強地笑了笑。
“沒有啦,是我想回去讀書了。在國外的課業還沒有完成就貪玩休學,我想我也該多學習學習了。”
秦紫悅用力地捏着醫院的被子,直到捏得褶皺無比才能把話平穩自然地說完。
秦母舒了一口氣,還隱隱有欣慰的意思。
“這是好事,那婚事的事情等你回了學校我再去和顏家那邊說,先退了吧。等會兒我就讓生活助理幫你申請返校,你考上這頂尖的音樂學院也不容易,怎麼能半途而廢......”
母親的話絮絮叨叨,可是秦紫悅已經沒有再聽了,她想的都是該怎麼離開顏修然,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家”。
過去她期待着拿下顏修然的那一天,也不知不覺地走了心。
同住培養感情的日子裏,屋子裏的每一處,都有她精心布置的身影。
隨處會掉落的告白卡片,愛心形狀的各種家具,就連屋裏人工智能的語音都會代替自己說“愛你”。
她要什麼時候才能收拾幹淨,走出這間屋子......
鼻尖酸澀得不行,就連回母親的話都不敢說得太長,生怕哭腔會將自己的心事暴露。
母親掛斷電話後,生活助理便給她發了消息。
【小姐,手續已提交,預計十日內處理完畢,我們將在十天後飛往A國。】
看着信息,秦紫悅的心情逐漸平復了不少。
病房的門卻在此刻突然被敲響了。
她慌亂地將床邊擺放着的關於舒姝的個人資料藏了起來。
“請進。”
秦紫悅話音剛落,顏修然便開門走了進來,看着秦紫悅包扎起來的腿和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顏修然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後便道了歉。
“對不起......前兩次都是你的惡作劇,我以爲這一次也是。那店員舒姝是我的朋友亦是我的學生,我便想着不要牽連她。”
“不管怎樣,是我對不住你,沒有第一時間救你。”
秦紫悅看着顏修然,腦海中浮現他救起舒姝頭也不回的畫面。
那麼大的一場火,怎麼會是她能力可及的玩笑之一?
她過去多麼熾熱追逐的人,到頭來連坦誠對她都做不到,還在騙她。
她的心像是被針扎穿了。
顏修然的手臂上也有傷,可是包扎簡易,似乎是讓人給舒姝治療的時候顧不上自己。
原來是有那麼一個人的,比他的學術,比他顏修然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
秦紫悅嘴角的弧度多了一抹自嘲,沉默了許久才調整好狀態。
“知道了。”
顏修然來之前就篤定了秦紫悅不易安撫,還想說點什麼,此刻卻被秦紫悅簡短的三個字噎住了。
以秦紫悅向來喜歡作的性子,此刻不是應該發火哭鬧的嗎?
這一次換成了顏修然的不知所措,秦紫悅好像對待自己變得冷靜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心裏隱隱有些說不出的煩悶。
他沒有像之前那般得到了回復便離開,珍惜他做研究的一分一秒,而是委婉地向秦紫悅提出了另一個請求。
“你受傷最重,但能不能不要對咖啡店追責,店主不好相與,可能因此開除舒姝......”
秦紫悅見他沒有立刻離開,心裏原本燃起的一點期待在此刻被澆滅得徹徹底底。
她以爲顏修然至少是來安撫自己的,原來他還是爲了另一個人。
那她究竟算什麼?
“我是受害者,自然要追責。”
秦紫悅一字一頓都咬得很重,帶着一股賭氣的意味。
顏修然皺了皺眉頭。
“秦紫悅,你不缺這一筆賠償款,你就不能大發慈悲讓其他人好過一點嗎?”
秦紫悅的眼淚藏在眼底就快要溢出來了。
她本來就沒想過要追責。她若是不爲了顏修然進了這家咖啡館,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她也想讓自己痛過了長個記性。
可是顏修然爲了舒姝親口向她請求,責備她的不是,她咽不下這口氣。
“可我是受害者啊,索賠是法律賦予我的權利。你就算是顏大少,是物理學教授,那也得講法吧?”
秦紫悅輕笑一聲,依舊說道。
趁着顏修然啞然別過臉去的瞬間,秦紫悅攥着袖口飛快抹掉了眼淚。
再看她的時候,表情毫無破綻,臉上還多了一抹玩味。
“或者你答應我一個請求,我就不去索賠。”
顏修然幾乎是立刻問她:“你要什麼?”
秦紫悅撥弄了一下因爲送進急救而被剪掉的美甲,似笑非笑地說道:
“和我正式結婚唄,你知道的,我一直就想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