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仿佛要將這座城市裏所有的污垢都沖刷幹淨,卻怎麼也洗不掉江星遙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寒意。
南城最大的私人醫院走廊盡頭,江星遙手裏攥着一張薄薄的繳費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上面紅色的“欠費”印章像是一張嘲弄的大口,吞噬着她僅剩的尊嚴。
父親跑了,留下的只有高達八位數的巨額高利貸,和母親如果不馬上手術就只能等死的心髒衰竭通知書。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江星遙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聲音沙啞卻冷靜得可怕:“我籤。”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是一個上了年紀卻中氣十足的女聲,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江小姐是個聰明人。車已經在樓下了,沈家不希望這件事有第三個人知道,包括你的母親。”
“我知道。”江星遙閉了閉眼,“我要先看到母親的手術費到賬。”
“叮”的一聲,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
江星遙看着那一長串零,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把那張繳費單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轉身走進了雨幕。
她把自己賣了。
賣給了一個據說腦子有問題、被沈家藏了二十二年的瘋子。
沈家位於半山腰的別墅區,這裏不僅是富人區,更是這一帶的禁地。黑色的轎車像幽靈一樣穿過層層雨霧,最終停在一座仿佛中世紀古堡般的黑色鐵門前。
江星遙下車時,負責接待她的是沈家的管家,吳媽。
吳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反而帶着一絲憐憫和鄙夷交織的情緒:“江小姐,有些規矩我要再重復一遍。”
“第一,小少爺雖然心智未開,但他不是傻子,他只是……不喜歡人。你要做的,不僅是引導他,還要讓他哪怕是出於本能,也願意碰你。”
“第二,懷上孩子那天起,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半。孩子落地,你拿尾款,走人。這輩子不許再出現在南城。”
“第三,”吳媽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指了指三樓盡頭那扇緊閉的厚重木門,“別把他當正常人,但也別把他當畜生。雖然……以前那些傭人確實是這麼幹的。”
江星遙心頭一跳:“什麼意思?”
吳媽沒多解釋,只是遞給她一套白色的真絲睡裙,那是沒有任何扣子和拉鏈的特制品,仿佛是專門爲了方便某種行爲而設計的。
“去洗澡,換上。今晚小少爺如果不讓你進房間,你就睡在走廊裏,直到他讓你進去爲止。”
江星遙換好衣服,赤着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別墅裏靜得可怕,沒有一絲人氣,只有牆壁上掛着的油畫裏,那些眼睛仿佛都在盯着她這個入侵者。
她來到了三樓。
這裏的空氣似乎比樓下更冷,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還夾雜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腥味。
門沒有鎖。
江星遙手心出了汗,她輕輕推開那扇沉重的門。
“吱呀——”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透不進一絲光亮。黑暗如潮水般涌來,江星遙本能地僵在原地,努力適應着眼前的漆黑。
“有人嗎?”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
只有角落裏傳來極其細微的、像是小獸在喉嚨裏滾動的低鳴聲。
江星遙摸索着想要找開關,手剛觸碰到牆壁,忽然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