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我是被楚臨吻醒的。
“疏月，該起來了。”
他端着一碗靈露，小心翼翼地喂到我嘴邊，
“今日是宗門敬茶的日子，你身體剛好，若是累了，咱們就不去了。”
“那怎麼行？”
我嬌嗔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正妻，夏妹妹是妾。按規矩，她今日是要給我敬茶的。若是免了，旁人該說我這個主母不識大體了。”
楚臨嘆了口氣，滿眼寵溺：“你啊，就是太善良。她昨日那樣嚇你，你還想着規矩。”
善良？
我不善良。
我只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怎麼跪在我腳下。
宗門大殿。
長老們都在。
“夏姨娘到——”
隨着一聲通報，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染染”穿着一身灰撲撲的妾室服，傷口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每走一步，都有血水滲出來。
“跪下。”
旁邊的下人一腳踹在她膝蓋彎裏。
“撲通”
她重重跪在地上。
“師兄……”
她沒有端茶，而是顫抖着伸出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左手畫圈，右手拇指按住掌心。
那是他們童年的秘密。
只有楚臨和江疏月知道的暗號——意思是“我害怕，帶我走”。
楚臨呼吸變得沉重，他猛地抬頭，
握着茶盞的手，劇烈一抖。
“染染”看到了他的反應，眼中燃起希冀：
“師兄，你想起來了嗎？我是疏月啊！小時候在後山……”
“啊！”
我突然尖叫一聲，手裏的熱茶“不小心”打翻，潑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瑟瑟發抖地躲進楚臨懷裏。
“夫君！她在詛咒我！她在用巫術詛咒我！”
楚臨那一瞬間的恍惚，立刻被我的尖叫聲打斷。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那是他和疏月的秘密！
是他們之間最純淨的回憶！
這個賤妾！
這個偷窺狂！
她竟然敢模仿疏月！
她怎麼配？！
“賤人！”
楚臨猛地站起身，一腳踹在“染染”的心口。
“噗——”
“染染”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柱子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楚臨大步走過去，黑色的長靴狠狠踩在她的手上。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大殿。
“誰準你學她的？”
楚臨腳下用力，碾壓着那幾根手指。
“你偷窺我和疏月的過去？你想取而代之？染染，你真讓我惡心！”
“師兄……疼……我是疏月……”
她疼得渾身抽搐，哪還有半分平日裏那個高潔聖女的模樣。
“你也配叫這個名字？”
楚臨拔出腰間的佩劍，劍尖抵在她的喉嚨上，
“再敢讓我聽到你模仿疏月，我就把你的這雙手，剁下來喂狗。”
我坐在高位上，看着這一幕。
看着那個曾經對我趾高氣揚的江疏月，此刻被她最愛的男人踩在泥裏。
我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聲音中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意味。
楚臨，你踩斷的那只手，曾無數次爲你擦汗，爲你繡荷包。
你現在聽到的慘叫，正是你心心念念的“疏月”發出來的。
心疼嗎？
哦，你不疼。
因爲你是個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