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撤軍令剛下達時,黃忠突然在城頭高聲喝道:"江東軍衆將聽好!建武中郎將黃漢升在此,可有人敢與我一戰?"這聲挑戰如雷霆炸響,氣勢驚人。
孫賁望着戰意高昂的黃忠,神色凝重:"荊州軍避而不戰,卻派黃忠單挑,這是要以己之長攻我之短!"
"主公,末將請戰!"甘寧抱拳 ** 。
孫賁搖頭道:"黃忠勇猛難敵,單打獨鬥無人能勝。”
"但若不迎戰,恐損我軍銳氣。”甘寧從大局出發進言。
孫賁仍不允準,他深知避戰雖傷士氣,總比折損將領要好。
既然荊州軍耍詐,江東軍也可變通。
他策馬上前,刀指城頭:"沙場決勝當以戰陣爲先,何必逞匹夫之勇?若真有膽量,就出城列陣決一死戰!"
兩萬江東軍齊聲呼應:"敢不敢!敢不敢!"聲浪如潮,震得荊州軍將士面色發白。
兩軍僵持不下,江東軍只得收兵回營。
傍晚時分,孫賁正在處理軍務,忽聽帳外議論紛紛。
"營門那邊怎麼這麼熱鬧?"
"聽說是甘將軍在和一位少年將領比武。”
"那少年好像是主公的堂弟,叫孫伯符。”
孫賁聞言心頭一緊:"孫策終於來了!"他快步趕往營門,遠遠就聽到喝彩聲。
"甘將軍威武!"
"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
擠進人群,只見甘寧正與一位銀甲銀槍的俊朗青年激戰。
那青年槍法精妙,將甘寧逼得節節敗退。
觀戰的孫靜大笑道:"策兒不愧是我孫家千裏駒!"孫賁認出這位叔父,心知他必是來支持孫策奪權的。
又戰十餘合,甘寧越發吃力。
觀戰的李錚等人難以置信:"甘將軍竟要敗了?"
孫賁卻早有所料,只是靜靜注視着這場較量。
孫策徑直闖入江東軍大營,未按軍規拜見主帥,反倒與甘寧交手過招。
孫賁看在眼裏,心知這是要借武藝震懾三軍,樹立威信。
見二人激戰正酣,孫賁排衆而出,朗聲笑道:"伯符賢弟武藝精進不少啊!"
聞聲,孫策與甘寧同時收手。
望着威儀日盛的堂兄,孫策心中莫名悵然,似有珍寶失落。
"見過堂兄。”孫策執禮甚恭,言語間卻暗藏鋒芒。
孫賁含笑問道:"戰事吃緊,賢弟此來可是助我一臂之力?"
見孫策劍眉微蹙,孫靜適時插話:"長途跋涉而來,賁兒就讓我們在此敘話?"
孫賁連忙向叔父見禮,引衆人入帳。
一路寒暄試探間,孫賁已明叔父心意——果然是要扶持孫策奪權。
同是侄兒,這般偏袒令孫賁心寒。
轉念又想:父親早逝,叔父與伯父情誼更深。
更何況江東軍乃伯父所創,子承父業倒也說得過去。
但要讓孫賁拱手相讓?絕無可能!這支精銳之師傾注他無數心血,更關系着宏圖霸業,豈能甘居人下?
入帳之際,孫靜突然攔住孫賁:"帥位當由文台嫡子繼承。”
此言一出,帳內氣氛驟緊。
這已非簡單座次之爭,而是關乎正統名分。
孫賁朗聲笑道:"叔父此言差矣!末將既受封破虜將軍,統帥之位非我莫屬!"字字鏗鏘,不容置疑。
"放肆!"孫靜怒指呵斥。
"侄兒只笑叔父處事不公。”孫賁近前一步,"當初伯父遇害,是我力挽狂瀾;黃祖授首,也是我設謀復仇。
三軍將士共推我爲帥,叔父卻要我爲私情相讓,這公道何在?"
孫靜仍堅持己見:"文台建軍,理當由策兒繼承。”
見勸說無果,孫賁轉向孫策:"賢弟以爲如何?"
孫策想起殺父之仇已報,一時躊躇。
但建功立業的壯志很快占據上風,昂然道:"堂兄恩情永志不忘,但論統帥之才,策自認更勝一籌!"
這番豪言讓孫賁險些失笑。
轉念想到這位堂弟日後功業,又覺這或許正是雄主氣概。
帳中諸將聞言譁然。
甘寧、李錚等心腹早已對孫賁五體投地,豈容這初出茅廬的小子妄自尊大?
“孫伯符,你未免太過放肆!”
“我家主公上能安邦定國,下可陣前斬將,連你殺父仇人黃祖都敗在我家主公計謀之下。”
“你既無治理之才,又無破敵之功,怎敢妄言勝過我家主公?”
“如今荊州軍壓境,你們不思協力抗敵,反倒覬覦帥位,簡直豈有此理!”
“更何況統帥之位關乎數萬江東將士的性命與榮辱,豈是兒戲?單憑幾句空話,如何能讓衆人信服!”
甘寧閱歷豐富,作爲孫賁麾下大將,他毫不顧忌孫策身份,言辭犀利地維護自家主公。
“甘興霸,你活膩了不成!”
孫策緊握虎頭湛金槍,胸膛劇烈起伏。
甘寧毫無懼色:“孫伯符,你這是理屈詞窮了吧?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資格統領江東軍?”
“資格?就憑我能輕易擊敗你,就憑我手中這杆虎頭湛金槍,戰場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孫策豪氣勃發,周身散發着獨特氣勢。
甘寧冷笑連連:“遇神殺神?虎牢關前的呂布和劉關張兄弟且不說,單是荊州黃忠你就不是對手!”
“黃忠不過無名小卒,若在戰場相遇,我必取他首級!”
“大話誰不會說!”
“甘興霸,你找死!”
“要動手盡管來!”
......
孫賁見二人劍拔弩張,厲聲喝止:“住口!中軍大帳豈容喧譁!”
數月統帥之威令衆人肅然,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正當孫賁要入座時,守門都尉匆忙來報:“主公,袁術使者求見!”
孫賁略一思索,便命人傳喚使者。
片刻後,都尉獨自返回。
孫賁皺眉問道:“胡都尉,使者何在?”
胡坤如實稟報:“使者說...要主公親自出迎。”
帳內氣氛驟然凝重。
區區使者竟敢如此無禮,但想到袁家威勢,衆人也只當是世家傲氣。
孫賁卻從中看出更深意味——袁術的驕狂正暴露其外強中幹的本質。
比起袁術,文聘與黃忠的聯軍更讓他警惕。
“告訴他,要麼自己進來,要麼滾!”
孫賁冷聲下令。
胡坤暗自敬佩主公的魄力,領命而去。
一旁觀戰的孫靜卻心生計較。
袁家勢大,若能借機緩和關系,既可壓制孫賁,又能贏得衆將支持。
不多時,胡坤帶着罵罵咧咧的袁術使者入帳。
這使者身材矮胖如球,身着華服,滿臉倨傲。
使者竟不行禮,反而指着孫賁呵斥:“孫賁,還不速來拜見上使!”
此言一出,帳內霎時寒意驟起。
甘寧當即拔劍出列,劍鋒直指袁術使者:"吾主乃一方雄主,爾區區使者竟敢如此無禮,還不速速跪地謝罪!否則定斬不饒!"
利劍寒芒逼人,袁術使者驚得冷汗涔涔。
他百思不得其解,往日出使陶謙、劉表等處皆被奉爲上賓,今日竟遭此威脅。
孫靜見狀亦是大驚。
袁術使者代表袁公路顏面,甘寧此舉豈非自招禍端?轉念一想,這倒給了他可乘之機。
孫靜佯怒上前,厲聲呵斥:"甘興霸,爾好大的膽子!"
"上使代表袁公而來,爾這般無禮,豈非折辱袁公?"
"袁公擁兵數十萬,威震天下,爾這般放肆,是要爲江東招來滅頂之災嗎?"
"還不速速跪地請罪!"
訓斥完甘寧,孫靜又諂笑着對使者躬身:"上使息怒,家將無狀,定當嚴懲,萬望勿遷怒江東。”
袁術使者本欲收斂,見孫靜如此卑躬屈膝,頓時又趾高氣揚起來。
想到自己代表袁術卻遭此羞辱,不由怒火中燒。
"哼!爾等好大的狗膽!本使奉主公之命出使,爾等不出營相迎便罷,竟敢持劍相脅!"
"待本使回稟主公,必發十萬大軍踏平江東!"
說罷作勢欲走。
孫靜慌忙喝令甘寧跪地求饒,又極力挽留使者。
使者本爲任務而來,順勢停步,等着看甘寧屈服。
甘寧鐵骨錚錚,豈肯向小人低頭?孫靜見狀更急:"甘興霸!還不速速請罪!若因你一人連累江東,你擔待得起嗎?"
正當甘寧進退維谷之際,孫賁沉穩的聲音傳來:"興霸無罪,反倒有功。”
孫賁冷眼旁觀多時,已看清使者色厲內荏的本質,也看透孫靜親袁的立場。
韓當、孫策等將雖憤懣,卻懾於袁術威勢不敢妄動。
孫賁深知,若不破除衆人對袁術的畏懼,江東軍就難以凝聚抗袁的士氣。
論戰力,江東兒郎遠勝袁軍,只要樹立必勝信念,袁術勢力終將成爲江東崛起的墊腳石!
孫賁此言一出,衆將既驚且感。
袁術使者卻勃然大怒:"孫伯陽!爾是要與我家主公爲敵嗎?"
見孫賁搖頭,使者愈發得意:"算你識相!但甘寧必須死——而且要由你親手處決!"
此言一出,滿帳譁然。
韓當、孫策等人憂心忡忡,生怕孫賁屈服。
孫靜則暗自竊喜,無論孫賁作何選擇,都將陷入兩難境地。
若孫賁不殺甘寧,必將觸怒袁術使者,進而得罪袁術。
這等不顧大局之舉,只需稍加挑撥,便能讓孫賁衆叛親離。
孫靜正等着看孫賁手足無措的窘態,卻見他從容對袁術使者道:"使者多慮了,興霸乃我心腹愛將,豈能隨意斬殺!"
"你這是在駁我的面子?"袁術使者眯起雙眼,寒光乍現。
孫賁毫不畏懼:"正是!要麼說明來意,要麼立刻滾蛋!"
"好!好!好!"袁術使者怒極反笑,連道三聲。
隨即猙獰道:"主公本欲讓你卸任江東軍統帥,交出兵權給紀靈將軍,尚可保你太守之位。
如今你自尋死路,就等着淪爲階下囚吧!"
"我還要建議主公將孫氏舊部盡數驅逐!要怪就怪你有眼無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使者說完並未離去,反而戲謔地環視衆人,想從他們臉上看到驚慌失措。
孫靜最先沉不住氣,不敢與使者爭辯,卻敢質問孫賁:"看你幹的好事!我早說你不配統帥江東軍,如今闖下大禍,你就是孫家的罪人!"
轉頭又向使者諂媚:"上使息怒!孫賁的決定不代表孫家。
我侄兒伯符乃文台公嫡子,一直仰慕袁使君,願率軍投效。
至於這二人,定當嚴懲!"
說着頻頻向孫策使眼色,希望他趁機表忠心奪權。
誰知孫策竟道:"堂兄做得對,孫家兒郎豈能失了風骨!"
孫賁聞言笑道:"好一個'不失風骨'!伯符,就沖這句話,事後給你公平競爭帥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