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像浸了墨的棉絮,壓得石村的土坯房喘不過氣。
林天攥着衣角縮在祠堂門檻後,指尖摳進木頭縫裏 —— 今天是靈骸宗 “靈根篩選” 的日子,整個村子的少年都攥着希望,唯獨他清楚,自己那脈沉寂的骨絡,連最粗淺的靈息都引不動。
“讓開讓開!靈骸宗執事大人到了!”
村頭的土道被踩出泥坑,兩個穿灰布勁裝的弟子踹開祠堂門,唾沫星子濺在供桌上的殘香上。爲首的男人一身玄色繡金紋的衣袍,指尖轉着枚玉牌,眼角的笑像淬了冰:“石村這窮地方,今年不會又是一堆凡骸廢物吧?”
村民們不敢吭聲,只把自家孩子往前推。林天被擠到最前面時,執事的玉牌突然 “嗡” 地顫了一下,隨即冷嗤出聲:“喲,還真有個‘極品’—— 骨絡淤塞,靈息斷絕,標準的凡骸賤命。”
周圍的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過來,林天攥緊的拳頭在發抖:“我…… 我只是還沒引動靈息……”
“凡骸就是凡骸,廢物還敢嘴硬?” 執事抬腳踹在他膝蓋上,林天 “咚” 地跪在泥水裏,右臂狠狠磕在石墩上,鑽心的疼順着骨縫往上爬。
“大人息怒!孩子不懂事!” 林天的叔叔林虎撲過來護在他身前,粗糙的手掌擋住執事的腳,“求您給條活路,他爹走得早……”
“活路?” 執事的玉牌 “啪” 地抽在林虎臉上,血珠順着嘴角往下掉,“凡骸的活路,就是當靈根修士的骨器 —— 要麼挖了他的骨絡煉器,要麼你們村把今年的靈草供奉加倍!”
林虎的臉瞬間漲紅,抄起牆角的柴刀就劈過去:“我看你們靈骸宗才是沒人性的東西!”
可他剛抬起手,執事指尖的玉牌就射出一道青芒,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血花濺在林天臉上,溫熱的,帶着鐵鏽味。
林虎晃了晃,栽倒在他面前,最後一眼是盯着他的右臂,嘴唇翕動:“跑……”
“跑?” 執事抬腳踩在林天的右臂上,鞋跟碾着骨縫,“凡骸廢物,也配跑?”
“咔嚓 ——”
脆響像驚雷炸在耳邊,林天的右臂以詭異的角度彎折下去,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喉嚨裏溢出破碎的痛呼。執事還嫌不夠,腳尖碾着他的斷骨,笑裏全是輕蔑:“記住了,凡骸生下來,就是給靈根修士墊腳的。”
村民們縮在一邊,沒人敢上前。
林天趴在泥水裏,視線模糊間,摸到了胸口掛着的黑鐵令牌 —— 那是父親臨走前塞給他的,說 “骨脈不熄,逆路不止”。此刻令牌被血浸得發燙,像是要燒穿他的皮肉。
執事的玉牌再次亮起青芒,這次是對着他的心髒。
“賤命,該了結了。”
林天的意識在劇痛裏沉下去,可胸口的令牌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黑芒,直接撞開了那道青芒!黑芒裹着他的斷骨,像是有無數細針鑽進骨縫裏,痛得他渾身痙攣 —— 但那痛裏,又翻涌着一股滾燙的力量,順着斷骨往四肢百骸裏鑽!
“這是…… 什麼東西?” 執事的臉色變了。
林天的斷骨處,竟有金色的紋路順着血管爬出來,像燒紅的鐵線纏在骨頭上。他抬起頭,原本黯淡的瞳孔裏,翻涌着黑金色的光,斷裂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震顫着,骨縫裏溢出的黑芒,竟將執事逼得退了半步。
“凡骸……” 林天的聲音沙啞得像破鑼,卻帶着淬了血的狠勁,“真的是賤命嗎?”
黑鐵令牌已經嵌進他的斷骨裏,與那金色骨紋纏在一起,《逆骸鍛骨訣》的文字像燒紅的烙鐵,燙進他的神魂裏 ——
【骨骼越殘,逆氣越狂;骨紋凝刃,可斬靈根。】
執事看着他斷骨處翻涌的黑芒,突然覺得後背發寒,下意識往後退:“你、你這是邪骨!給我拿下他!”
可林天已經撐着斷骨站了起來,黑金色的光裹着他的右臂,斷裂的骨茬處,竟凝出了半寸長的金色骨刃。
雨還在下,泥水裏的血被沖開,可林天眼裏的光,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他盯着執事,嘴角勾起一抹染血的笑:
“靈骸宗的債,從你開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