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色的骨刃從斷骨茬處刺出半寸,像淬了夜霧的寒鐵,映着雨幕裏的血光,泛着妖異的芒。
林天撐着膝蓋半跪在地,右臂的劇痛幾乎要撕裂神經,但那股從斷骨裏涌出來的逆氣,卻像燒紅的岩漿,順着血管滾遍全身,硬生生壓下了瀕死的虛弱。他抬起頭,黑金色的光在瞳孔裏流轉,盯着那名靈骸宗執事,聲音裏沒有半分怯懦,只剩刺骨的冷:“剛才,是你踩斷我的骨?”
執事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威壓逼得後退半步,臉色陰晴不定。他修爲在煉氣三層,對付一個凡骸少年本是手到擒來,可眼前這小子斷骨處翻涌的黑芒,竟讓他心底生出莫名的忌憚 —— 那不是靈息,更像是某種禁忌的力量,帶着毀天滅地的逆意。
“邪門歪道!不過是凡骸引動了穢氣,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執事強裝鎮定,指尖玉牌再次亮起青芒,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盛,凝聚成一柄三寸長的靈刃,“今日便替天行道,斬了你這妖邪!”
話音未落,執事身形一閃,靈刃帶着破空聲刺向林天的咽喉。速度之快,讓周圍的村民都驚呼出聲 —— 煉氣三層的修士,在這偏遠山村,已是如同神仙般的存在。
可林天的眼神卻愈發銳利。覺醒《逆骸鍛骨訣》後,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執事的動作在他眼中竟慢了半拍。斷骨處的逆氣瘋狂涌動,金色骨紋順着手臂蔓延,原本半寸長的骨刃,竟瞬間暴漲到三寸,與執事的靈刃撞在一起!
“鐺 ——”
金鐵交鳴的脆響震得雨珠四散飛濺。執事只覺一股狂暴的力量順着靈刃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整個人竟被掀飛出去,重重撞在祠堂的木柱上,噴出一口鮮血。
“怎麼可能?!” 執事捂着胸口,滿眼難以置信,“凡骸怎麼可能催動如此強的力量?”
林天沒理會他的震驚,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每走一步,腳下的泥水便炸開一朵血花,斷骨處的逆氣越來越盛,骨刃上的黑金色光芒也愈發熾烈。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斷骨的疼痛越劇烈,那股逆氣就越狂暴,仿佛疼痛本身,就是這力量的燃料。
“凡骸爲賤?” 林天彎腰,撿起叔叔林虎掉在地上的柴刀,握在左手,“你們靈骸宗,就是這樣用‘靈根至上’的規矩,草菅人命的?”
兩名灰布弟子見執事吃虧,對視一眼,同時抽出腰間的短刀,從兩側夾擊過來:“大膽妖徒,敢傷執事大人!”
林天側身避開左邊弟子的刀鋒,右臂的骨刃順勢橫掃。黑金色的光刃劃過一道弧線,那弟子甚至沒看清動作,就覺得脖頸一涼,鮮血噴涌而出,身體直挺挺地倒在泥水裏 —— 骨刃鋒利無匹,竟直接斬斷了他的靈根所在的脊椎!
另一名弟子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可林天的速度比他更快,左腳猛地蹬地,身形如同離弦之箭撲了上去,左手柴刀劈下,同時右臂骨刃刺穿了他的胸膛。
“凡骸…… 不該是這樣的……” 那弟子臨死前,眼裏還滿是驚恐和不解。
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兩名弟子殞命,執事重傷倒地。祠堂前的泥水裏,鮮血與雨水混在一起,染紅了大片土地。村民們嚇得縮在牆角,看向林天的眼神裏,既有恐懼,又有難以置信的敬畏 —— 那個一直被他們視爲 “廢物” 的少年,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能斬殺靈骸宗修士的強者。
林天走到重傷的執事面前,骨刃抵在他的咽喉上。黑金色的光映得執事臉色慘白,他渾身發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饒、饒命!我是靈骸宗外門執事柳蒼梧的手下,你殺了我,柳執事不會放過你的!整個靈骸宗都會追殺你!”
“柳蒼梧?” 林天的眼神一沉,這個名字像烙鐵一樣刻進心裏 —— 剛才就是這執事提到,要把他的骨絡獻給柳蒼梧煉器。他加重了骨刃的力道,割破了執事的皮膚,“我叔叔的命,石村被搶的靈草,還有我這條斷骨…… 你覺得,一句‘饒命’就能抵消?”
執事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塊青色令牌和一個儲物袋,塞到林天面前:“這、這是靈骸宗的身份令牌,還有我的全部積蓄!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發誓,再也不踏入石村半步!”
林天瞥了一眼令牌,上面刻着 “靈骸宗外門” 四個字,背面還有一個 “柳” 字,顯然是柳蒼梧一脈的信物。他拿起儲物袋,神識一掃(覺醒逆骸之力後,竟意外開啓了微弱神識),裏面有幾十塊下品靈石,還有幾瓶療傷丹藥。
“這些東西,不夠償命。” 林天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骨刃再次下壓。
“等等!” 執事突然嘶吼起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靈骸宗抓凡骸,不只是爲了煉器!柳執事正在煉制‘聚靈骨器’,需要一百個凡骸的頭骨做引!你父親…… 你父親林嘯的骸骨,就是被柳執事搶去,煉成了骨器的核心!”
林天的身體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
父親林嘯,在他五歲時外出歷練,從此杳無音信。村裏的人都說他死在了外面,可他一直不信。沒想到,父親的骸骨竟落在了靈骸宗手裏,還被煉成了骨器!
一股更狂暴的逆氣從斷骨處噴涌而出,黑金色的骨刃暴漲到五寸長,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撕裂,發出 “滋滋” 的聲響。林天的眼神裏布滿血絲,握着骨刃的手因爲用力而微微顫抖:“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執事見他動容,連忙趁熱打鐵,“柳執事的聚靈骨器就藏在靈骸宗的青風分舵,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帶你去!我還能告訴你更多關於逆族的秘密 —— 你身上的力量,根本不是凡骸之力,是逆族的逆骸之力!靈骸宗一直在追殺逆族後裔!”
“逆族?” 林天心中一動,父親留下的黑鐵令牌,還有《逆骸鍛骨訣》,難道都和逆族有關?
就在他思緒翻騰之際,執事突然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指尖偷偷捏碎了一枚黃色符籙。一道細微的黃芒沖天而起,穿透雨幕,消失在天際。
“不好!他在發求救信號!” 有村民大喊出聲。
林天臉色一沉,瞬間反應過來。這執事根本沒打算投降,只是在拖延時間,等待靈骸宗的援兵!
“你找死!”
林天不再猶豫,骨刃猛地刺入執事的咽喉。黑金色的逆氣順着骨刃涌入,瞬間絞碎了他的五髒六腑。執事眼睛瞪得滾圓,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死在一個 “凡骸廢物” 手裏。
解決了執事,林天撿起那枚青色令牌,緊緊攥在手裏。父親的骸骨、逆族的秘密、靈骸宗的追殺…… 無數線索交織在一起,讓他明白,石村再也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走到叔叔林虎的屍體旁,雙膝跪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在泥水裏,濺起一片水花:“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殺了柳蒼梧,奪回父親的骸骨,爲您報仇雪恨!”
起身時,他看到村民們圍了過來,臉上滿是復雜的神情。之前嘲笑他的人,此刻都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之前偷偷接濟過他的張嬸,紅着眼眶遞過來一個包袱:“小天,這是家裏的幹糧和幾件衣服,你快走吧,靈骸宗的援兵很快就會到了,石村留不住你。”
“是啊,小天,你現在是強者了,去外面闖一闖,別讓靈骸宗的人欺負了!”
“一定要爲你叔叔和你爹報仇!”
村民們的聲音裏滿是關切,之前的冷漠和鄙夷,早已被敬畏和愧疚取代。
林天接過包袱,深深看了一眼生他養他的石村。土坯房、祠堂、泥濘的小路,還有叔叔冰冷的屍體…… 這裏有他最珍貴的回憶,也有他最痛的傷疤。
“多謝鄉親們。” 他聲音沙啞,“靈骸宗的人來了,你們就說我殺了執事後逃進了黑風嶺,他們未必會爲難你們。”
說完,他轉身看向黑風嶺的方向。那裏山高林密,妖獸橫行,是修真界的險地,但也是他唯一的退路。
黑鐵令牌在胸口發燙,《逆骸鍛骨訣》的口訣在腦海中回響,斷骨處的逆氣仍在翻涌。林天握緊了手中的柴刀和青色令牌,眼神堅定如鐵。
凡骸又如何?逆族又怎樣?
從今天起,他林天,將以斷骨爲刃,以逆氣爲盾,踏遍這修真界,殺盡所有仇敵,奪回父親的骸骨,揭開逆族的秘密!
雨還在下,但林天的腳步卻異常堅定。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籠罩的黑風嶺入口,身後是石村村民的目送,身前是未知的險途和無盡的仇怨。
逆路已啓,骸骨生威。
靈骸宗,柳蒼梧,你們等着 ——
凡骸之怒,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