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藤牌手低吼一聲,沉腰,扎馬,整個人與那面巨大的藤牌合爲一體,穩如山嶽。
這一幕,通過全球直播,清晰地呈現在億萬觀衆眼前。
短暫的死寂後,櫻花國的直播間瞬間被海嘯般的哄堂大笑淹沒。
【哈哈哈哈!雜兵!一群拿着農具的雜兵!】
【這就是華夏的最強者?一群拿着農具和鍋蓋的雜兵?這是在打仗還是在過家家?】
【華夏這是沒人了嗎?竟然派一群農夫來送死!】
聖子米迦勒嘴角那抹優雅的弧度又回來了。
他輕輕搖晃着手中的聖杯,金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他的姿態寫滿了輕蔑與傲慢。
“我收回之前的話。”
他對着身邊的神使,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
“這甚至算不上一場值得記錄的幻影,這只是一場可悲的,自取其辱的鬧劇。”
月讀尊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狂喜與鄙夷。
黔驢技窮!
秦川的精神力絕對是耗盡了,理智也崩潰了,才會做出如此荒唐、如此不合邏輯的應對!
這是天賜良機!
是東瀛踩着華夏的屍骨,向全世界宣告武士道至高無上榮光的最佳舞台!
是用劍聖的榮耀,來定義這場文明對決武力巔峰的絕佳機會!
他內心的狂熱已經無法抑制,對着戰場中央那道孤高的劍聖虛影,下達了冰冷而殘忍的指令。
“斬碎他們,用最華麗的方式!”
“讓他們明白,個體的榮耀,是群氓永遠無法觸及的天空!”
宮本武藏的虛影動了。
他化作一道快到極致的殘影,手中雙刀拉出兩道淒厲的寒光,直撲那個看起來一觸即潰的小小軍陣。
他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秒,刀光過處,肢體橫飛,鮮血如噴泉般涌起,將這片擂台染成一幅壯美的繪卷。
這是屬於他的榮耀,是他武道的極致展現!
可就在他即將突入陣中的刹那。
與此同時,他身側,兩名手持狼筅的士兵,猛然踏前一步!
那兩長達丈餘,頂端布滿茂密枝杈和銳利鐵刺的奇門兵器,並未向他發動任何攻擊,而是以一種毫無章法、卻又刁鑽至極的角度,朝着他猛地一橫!
那本不是進攻,而是封鎖!是阻礙!
狼筅頂端茂密的枝杈和鐵刺,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瞬間限制了宮本武藏引以爲傲的移動範圍和攻擊角度。
狼筅上無數的枝杈鐵刺,瞬間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立體的屏障。
他引以爲傲的、可以在戰場上任意穿梭的速度,他那精妙絕倫、變幻莫測的步法,在這一刻,被徹底限制在了這方寸之間!
“什麼?”
宮本武藏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那足以在電光石火間斬出十七刀的絕技,在這種狹小的空間內,本無法施展!
刀揮不出去,人進不來!
他被迫變招,身體在半空中強行一扭,試圖從側翼那看似存在的縫隙中突破。
然而,迎接他的,是兩杆從狼筅的枝杈縫隙中,以一種極其刁鑽、極其精準的角度,毒蛇出洞般刺出的長槍!
噗!噗!
長槍的鋒刃,精準地刺入了他虛影的肩部和肋下。
雖未致命,但那份被“雜兵”刺中的恥辱感,讓他陷入了狂怒。
他後退一步,試圖重整旗鼓。
可軍陣再次變化,長後撤,後排手持鏜耙的士兵上前,整個陣型沒有絲毫破綻。
他,宮本武藏,東瀛的劍聖,被一群無名小卒,退了!
這一幕,讓全球所有嘲笑者,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
“宮本武藏……被壓制了?”
“不可能!那可是劍聖!怎麼會被一群拿着奇怪武器的士兵退?這不合邏輯!”
戰局的詭異,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華夏指揮所內,退休的歷史學老教授王老,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撐着桌子,身體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
“看到了嗎!都看到了嗎!”
他的聲音通過直播傳遍華夏。
“那不是烏合之衆!那是戚家軍的【鴛鴦陣】!”
“它不是依靠個人勇武,它是依靠嚴密到極致的紀律,依靠科學到恐怖的武器配置,將十一個人的力量擰成一股繩的戰爭機器!”
“藤牌手防御,狼筅手擾敵,長主攻!層層遞進,環環相扣!”
“在這樣的陣法面前,任何個人英雄主義,都是一個笑話!”
與此同時,華夏指揮所內。
李沐遙緊盯着眼前的數據瀑布,語氣裏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秦川!你的計劃成功了!”
她指向屏幕上不斷彈出紅色警報的模塊。
“櫻花國的竊取系統正在瘋狂分析鴛鴦陣,但他們的分析模型完全建立在個體數據之上,他們無法理解鴛鴦陣的運作邏輯!”
“數據反饋:‘目標單位動作無法獨立解析,行爲邏輯服務於整體,個體威脅評估失敗’!”
“他們的系統,在我們的陣法面前,就像一個試圖理解微積分的小學生,他們的算力正在被無效的數據流大量消耗,已經有好幾個解析模塊因爲過載而崩潰了!”
擂台上。
宮本武藏徹底陷入了窘境。
他的每一次突進,都被狼筅和藤牌完美化解。
他的每一次斬擊,都像是陷入了泥潭,有力使不出。
而那些從各個角落刺出的長槍,卻總能在他最難受的位置,留下傷痕。
“啊啊啊!”
劍聖的虛影發出了不甘的咆哮。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失敗!
他將所有的力量盡數灌注於雙刀之上,刀身亮起刺目耀眼的光芒,顯然是準備用石破天驚的爆發性絕招,強行摧毀眼前這面該死的藤牌!
【二天一流·奧義·十字斬!】
然而,就在他即將揮刀的瞬間。
一直沉默的後排,兩名鏜耙手猛然上前一步,手中的鏜耙以一個樸實無華的角度,向前一架!
鏜耙前端那獨特的月牙刃,精準地迎向了宮本武藏斬落的雙刀!
鐺!!!
刺耳的金屬交擊聲響起。
宮本武藏勢在必得的絕招,被鏜耙的月牙刃死死架住,刀鋒陷入其中,動彈不得,整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僵直。
機會!
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被鴛鴦陣捕捉到了。
一名一直遊離在陣型邊緣、手持短刀的士兵,如同一道鬼魅,從陣型的縫隙中閃電般穿出。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驚天的氣勢。
只有一次淨利落的突刺。
短刀,從宮本武藏虛影的心口,一穿而過。
整個過程配合無間,行雲流水,如同一台運轉了千百次的精密戮機器,完成了它最終的工序。
劍聖宮本武藏的英靈,低頭看着口的短刀,那張孤高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敗了?
敗給了一群無名之輩?
敗給了一次……偷襲?
不,這不是偷襲。
這是審判。
是集體主義,對個人英雄主義的,最終審判。
隨後,他的身影,帶着無盡的錯愕與不甘,化作點點光芒,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擂台上,只剩下那十一名紀律嚴明、陣型絲毫不亂的戚家軍士兵。
他們身上,甚至沒有沾染一絲塵埃。
秦川看着臉色慘白如紙的月讀尊,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他要做的,不僅僅是勝利。
而是要從基上,徹底粉碎東瀛那可笑的武士道幻想。
他通過系統,向着那支沉默的軍陣,下達了最後一個指令。
“前進一步。”
十一名士兵,動作整齊劃一,同時向前踏出一步。
咚!
那一聲沉悶的腳步聲,仿佛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月讀尊的心髒上。
無聲的壓迫,勝過千言萬語。
月讀尊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