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顫了一下。
溫熱的大掌忽然覆上來,穩穩握住了她的手。
蘇霧猛地一怔。
許是動作太過倉促,她指尖下意識蜷縮,想抽回手。
西門鬱琛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指腹微微用力,在她手背輕輕捏了一下。
“都過去了。”
以後,有我在。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翻來覆去,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西門鬱琛向來不善言辭。
蘇霧不知道的是,重逢以來,這個男人能對她說這麼多話。
已是破例。
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腔裏翻涌的悔意有多灼人。
他要是可以能早點回國,她本就不會承受這麼多的委屈。
蘇霧的心尖輕輕顫了顫。
車子平穩前行,車廂裏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安靜裏,又似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兩人之間無聲纏繞。
男人掌心的溫度滾燙,順着相握的指尖,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底。
蘇霧像是被燙到一般,倏然抽回了手。
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慌什。
只覺得心跳快得快要撞破膛。
“……嗯,都過去了。”
車子很快駛入榕園。
司機停穩車時,西門鬱琛與蘇霧一同下車。
有錢人也分三六九等。
京城西門家族,無疑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蘇霧自小在京城長大,只有高中時候去杭城念書。
她的家境優渥,卻也是頭一次踏足榕園這樣的地方。
別墅的建築面積大得驚人。
剛進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精致的小花園。
時值深秋,園子裏種滿了金桂。
夜色裏,石階兩旁的暖黃路燈次第亮起,清甜的桂花香裹挾着晚風,撲面而來。
西門鬱琛說過,他回國不久,榕園本身就是他回國準備住的地方,現在倒成了她們的“婚房”。
不過,人手還沒徹底安排妥當。
管家先行到位了。
沈管家是從西門老宅專程過來的。
得知少爺要帶新婚少回家,他早早便守在正門口等候。
“少爺,少!”
沈管家是看着西門鬱琛長大的。
後來西門家族內部生變。
少爺被送出國多年,現在剛回國就帶了一位漂亮的少。
沈管家眼眶一熱,滿心都是欣慰。
他望着蘇霧的模樣,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少爺錢夾裏那張被摩挲得邊角發卷的照片。
怪不得。
原來就是這個女孩子!
穿過長廊,便是與前院小花園截然不同的景致。
中式古典的樓台水榭,視野開闊,幽靜雅致,連空氣裏都透着幾分閒適。
兩人一路走到正廳,暖氣裹挾着暖意撲面而來,驅散了深秋的涼意。
西門鬱琛淡淡開口:“你的東西,我讓人都搬上樓了,私人物品都在箱子裏,一會兒你上去清點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微紅的耳尖上,聲音低了幾分:“我先上去洗澡,要一起嗎?”
一起?
一起什麼?
…
“樓上有很多房間。”西門鬱琛看她受驚的眼神,忍不住勾起嘴角,“別想歪了。”
蘇霧,“……”
她慌忙擺手:“我去準備晚餐。”
西門鬱琛轉頭看向沈管家:“幫少打下手。”
蘇霧原本是想親自下廚的,可沈管家手腳麻利,只讓她在一旁搭把手。
兩人忙活間,沈管家笑着開口:“少,委屈您了,明天傭人就都到崗了。”
蘇霧彎了彎唇:“沒事。”
沈管家原本就覺得這位少生得漂亮,性子清冷。
如今見她絲毫沒有架子,心裏更是喜歡,話也多了起來:“少,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我們家少爺性子悶,從小就沉默寡言,老夫人天天盼着他成家,今天特意讓我過來,就是想瞧瞧您。”
“您別看我們少爺話少,但心眼實,對人更是一心一意,這麼多年,心裏就沒裝過旁人。”
……
蘇霧聽着前半段話,還沒覺得什麼。
可聽到最後一句,心頭卻莫名一沉。
一心一意?
沒裝過旁人?
那就是說,西門鬱琛應該有喜歡的人?
畢竟這個管家看着也像那種很了解西門鬱琛的人。
可他和自己說這樣的話,應該不會是把自己認錯了吧?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悄然漫上心頭。
如果西門鬱琛有白月光,嘛找自己閃婚?
不會是什麼狗血虐戀吧?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西門鬱琛洗完澡下樓了。
沈管家連忙推了推蘇霧:“少,您去陪少爺吧,這兒交給我就好。”
蘇霧被推着走出廚房,一眼便撞進了男人的眸子裏。
許是剛洗過澡的緣故,他的黑發溼漉漉地垂着,遮住了飽滿的額頭。
平裏冷硬的眉眼,此刻染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燈光下,清晰的下頜線透着冷冽的弧度。
寬鬆的居家服勾勒出挺拔頎長的身形,微敞的領口露出性感的鎖骨。
西門鬱琛的膚色是冷調的白,偏偏透着幾分禁欲的誘惑。
蘇霧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
算了,管他是不是有白月光的。
就自己的這個條件,能閃婚到這樣優秀的老公,她也不虧!
“我…我本來想下廚的,沈管家非要自己來。”蘇霧小聲解釋了一句。
畢竟之前答應了,說是自己要親自下廚的。
西門鬱琛聞言,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明天傭人都來了,不用你忙活。”
“既然沈管家在弄,你要不要上樓洗個澡?”
蘇霧點了點頭:“好。”
“我帶你去。”
兩人並肩上樓,西門鬱琛徑直推開了主臥的門。
冷色調的臥室,因兩人的踏入,驟然彌漫開一絲若有似無的曖昧。
蘇霧的目光落在亮着燈的浴室門上,心頭一跳。
這裏,是他剛剛洗澡的地方。
空氣裏似乎還殘留着他身上的沐浴露清香,混雜着淡淡的煙草味,無形之中透出幾分侵略性。
蘇霧下意識開口:“客臥的浴室……”
“嗯?”
西門鬱琛沒聽清,往前邁了一步。
他個子高,一靠近,便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男人垂眸看着她,眼底盛着沉沉的墨色,嗓音低啞得像是淬了蜜:“怎麼,不喜歡和我用一個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