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喬冰妍的話語如同淬了冰的針,精準地刺入江執硯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疼得他渾身發顫。
這套說辭。
他從八歲聽到十八歲,整整十年,耳朵幾乎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每一次,他受到不公,得到的永遠是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爲他好。
他早就該想到的。
巨大的心痛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吞噬。
而那醉酒的富婆,見無人阻攔,氣焰更加囂張,用力將他往僻靜無人的走廊拖拽。
就在富婆那張散發着惡臭的嘴,即將湊近的瞬間——
江執硯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掙脫開對方,朝窗戶的方向跑去。
外面是三樓的高度。
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躍下!
下一秒,身體重重砸在地上,右腳踝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顯然是崴傷了。
天空不知何時已下起了大雨,雨水混合血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好疼......
腳踝鑽心地疼,手腕脫臼處被雨水一浸,更是刺骨的寒痛。
每向前挪動一步,腳踝都傳來撕裂般的痛。
可他仿佛感覺不到這些肉體的疼痛了。
腦海裏反復回蕩着的,是喬冰妍那冰冷的眼神。
心,像是被放在冰冷的雨水中反復浸泡、捶打,痛到麻木。
喬冰妍,還有四天。
還有四天,我們就再也不見。
江執硯在瓢潑大雨中不知走了多久。
當終於看到喬家別墅時,最後一絲力氣也耗盡了。
視線徹底模糊,世界天旋地轉,下一刻,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就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一個身影朝他奔來,緊接着,一雙有力的手臂將他扶起。
耳邊,好像傳來喬冰妍焦急的的聲音:“江執硯!”
是幻覺吧......江執硯想着,徹底失去了意識。
......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被帶回喬家。拼命地學習規矩,努力地完成喬冰妍布置的所有苛刻任務,哪怕受傷,哪怕受委屈,也咬着牙不哭。
他那麼努力,只希望喬冰妍能看他一眼,能像對江倦那樣,對他露出一點點,哪怕只有一絲絲的溫和或認可。
可是沒有。
一次都沒有。
江執硯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映入眼簾的是醫院。
他微微偏頭,意外地看到喬冰妍就坐在病床邊。
喬冰妍見他醒來,拿起桌上的水杯遞到他面前,語氣是慣常的平淡:
“你傷口感染,發燒昏倒了。喝點水。”
江執硯默默地接過水杯,沒有說話。
喬冰妍看着他那過分的安靜和淡漠,心頭莫名地掠過一絲情緒。
她說不清這道情緒是什麼,但是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流逝。
接下來的兩天,喬冰妍一反常態,大部分時間都守在病房裏。
她會親自盯着護士給他換藥,會在他睡着時調暗燈光,甚至會讓人送來符合他口味的餐點。
江執硯看着喬冰妍的背影,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難道她......也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
直到這天下午,喬冰妍的手機突然響起。
江執硯聽到電話那頭,喬冰妍死對頭紅姐張狂的聲音:
“喬冰妍,想救江倦嗎?那就用你身邊那個‘未來男主人’江執硯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