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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運蠱凶性難訓,此刻被外力迫離體,瘋狂掙扎。
錐心刺骨的痛感頃刻間席卷苗桑桑的四肢百骸,疼得她渾身痙攣。
這痛,不止是蠱蟲撕咬髒腑的疼。
更是被強行剝離的愛意,不甘心就此消散,在腔裏瘋狂嘶吼、哀鳴,向早已背棄她的男人,發出最後的求救聲。
苗桑桑張了張慘白裂的唇,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傅硯州,我會死的。”
“大師說了,不會傷及你的性命!”
“只是暫時讓本命蠱離體而已,你爲什麼就是不肯?”
傅硯州死死盯着她心口的位置,眸色沉得像化不開的墨:“桑桑,別再拖延了!”
“要是孩子有事,我要你陪葬!”
“咔嚓——”
蠱鈴毫無預兆地碎裂,碎片落地,發出清脆刺耳的響。
傅硯州認出那是他當年省吃儉用做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純銀質地的蠱鈴,怎麼會突然裂開?
他呼吸一滯。
像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正從生命裏飛速剝離。
傅硯州不自覺上前。
“桑......”
“噗——”
苗桑桑嘔出鮮血。
血色之中,失去氣運溫養的共運蠱周身縈繞着淡淡的黑氣。
它劇烈地蠕動着,吱哇叫着。
溫梨音飛快地朝老者使了個眼色。
老者立刻掏出一個玉瓶,將那只躁動的蠱蟲收了進去。
“姐姐,等胎象穩了,一定把蠱蟲還給你。”溫梨音掩不住笑意。
苗桑桑眼神渙散,渾身脫力地倒在地上,四肢還殘留着蠱蟲鑽心的灼痛,溼漉漉的發絲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
傅硯州想上前攙扶,溫梨音立刻捂着小腹軟軟地倒了下去。
“硯州,我肚子好疼......”
他立刻將溫梨音打橫抱起,朝老者喊:“快!跟我來!給梨音安胎!”
走之前,他匆匆看了苗桑桑一眼。
“桑桑,你忍一忍,梨音懷着孩子,我得先顧着她。”
說完,他快步離去,不再停留。
苗桑桑視線慢慢聚焦,傅硯州的背影與多年前那個擋在她身前的少年重合。
他們都在快速走遠。
傅硯州消失在視線的瞬間,苗桑桑清晰地感覺到,她對他最後的一絲愛意消失殆盡。
契約,徹底解除。
苗桑桑再次回想着與傅硯州的過往,那些曾讓她奉爲珍寶的畫面,如數清晰地在腦海裏播放着。
可她看着記憶裏那個滿心歡喜的自己,只覺得陌生。
苗桑桑想不通。
她,堂堂苗家傳人,怎麼會對這樣一個虛僞自私的男人,掏心掏肺到連尊嚴和性命都不顧?
曾經洶涌的愛意,散得淨淨。
只剩下恨了。
苗桑桑緩緩撐着身子坐起,拿出手機,撥通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
接通的瞬間,她啞着嗓子開口。
“爸,我和傅硯州離婚了。”
“共運蠱,也解了。”
“我知道你和媽不放心我,一直在背後替傅硯州鋪路。以後,不需要再扶持他了。”
苗桑桑眼底只剩一片冷冽的清明。
“我要他......回到原本該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