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一夜未眠。
趙大壯帶來的消息像塊巨石壓在心頭。原著中,鵝山派的覆滅是在小青山會武之後,但現在看來,危機可能提前到來。
“必須做點什麼。”天剛蒙蒙亮,陳閒就翻身起床。
院子裏靜悄悄的,只有早起覓食的雞在刨土。陳閒深吸一口氣,開始練習昨天李不飽教的“白鵝戲水”。
一遍,兩遍,十遍...動作依然慢得像公園裏晨練的老大爺,但陳閒能感覺到那絲微弱的熱流在體內流動。只是每次想要加快速度或加大力度時,熱流就會消失,動作也變得生硬。
“還是不得要領啊。”他抹了把額頭的細汗。
“早啊,陳師兄。”林小豆揉着眼睛從屋裏出來,“你這麼早就開始練功了?”
“睡不着。”陳閒收勢,“小豆,你覺得咱們鵝山派的武功...真的有用嗎?”
林小豆歪着頭想了想:“有用啊,上次我下山買米,背了五十斤上山都不累,趙大壯說這就是內力。”
“背米...”陳閒哭笑不得。別的門派弟子用內力劈磚碎石,鵝山派弟子用內力背米上山,這畫風實在清奇。
“其實師父教的東西挺有用的。”林小豆認真地說,“去年冬天,後山有只野豬闖進菜地,師父就用‘白鵝戲水’把它趕跑了,野豬撞了好幾次都沒撞到師父。”
這倒是有點意思。陳閒記得“白鵝戲水”這一式主要是卸力和閃避,用在趕野豬上...也算物盡其用吧。
“對了小豆,下個月的會武,師父讓咱倆去。”
“啊?”林小豆一臉驚慌,“我、我不行吧?上次會武我去看過,那些人打得好凶,劍啊刀啊飛來飛去的,嚇死人了。”
陳閒拍了拍他的肩:“別怕,到時候見機行事。咱們現在開始加練,應該能提升一點。”
“加練?師父不是說適度就行嗎?”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陳閒拉着林小豆,“來,咱們對練一下。”
兩人在院子裏擺開架勢。林小豆入門比陳閒還早一年,但動作依然生澀。陳閒試着用“白鵝戲水”應對,發現這招在實戰中確實有些門道——每當林小豆攻來時,他只需順着對方的力道輕輕一帶,就能化解攻勢。
只是動作太慢,如果對方速度夠快,他本來不及反應。
“停停停,你們在嘛?”李不飽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大清早的,不好好休息,在這兒折騰什麼呢?”
“師父,我們在練功。”陳閒說。
李不飽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走過來:“練功也要講究方法。來,先把這碗藥膳粥喝了,補氣養神。”
陳閒接過碗,粥裏加了枸杞、紅棗和一些不認識的草藥,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藥香。
“師父,下個月的會武...”陳閒試探着開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李不飽在石凳上坐下,“江湖傳言嘛,聽聽就算了。咱們鵝山派在這兒立派七八十年,什麼風浪沒見過?”
“可是趙師兄說有人想讓我們讓出山門...”
李不飽喝了口粥,慢悠悠地說:“這座山既不是金山也不是銀山,就是普通的山。他們要是真想要,也得給個合適的理由。”
“萬一他們不講理呢?”
“那就講拳頭唄。”李不飽說得很輕鬆,“雖然咱們鵝山派武功不是最強的,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陳閒看着師父平靜的臉,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位看似不靠譜的掌門,可能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深不可測。
“對了,從今天開始,你和林小豆跟着我特訓。”李不飽突然說。
“特訓?”陳閒和林小豆同時一愣。
“嗯,既然要去參加會武,總不能太丟人。”李不飽站起來,“不過咱們鵝山派的特訓方式...可能和其他門派不太一樣。”
陳閒心中升起希望。終於要教真功夫了嗎?
“首先,你們要學會辨識草藥。”李不飽宣布,“上午跟我上山采藥,下午練功。”
“采藥?”陳閒懵了,“不是應該練劍法、掌法、內功心法之類的嗎?”
“那些也要練,但采藥是基礎。”李不飽認真地說,“習武之人難免受傷,會辨識草藥就能自救。而且有些草藥對練功有幫助,比如這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後是幾片枯的葉子。
“這是什麼?”
“鵝山特產的‘雲霧茶’,長在後山懸崖上,十年才長一茬。”李不飽小心地捻起一片,“喝了能寧神靜氣,對修煉內功大有裨益。”
陳閒接過一片聞了聞,有股清涼的香氣。
“走吧,帶你們見識見識。”李不飽提起藥簍,朝後山走去。
這一走就是兩個時辰。李不飽對後山了如指掌,哪兒長什麼草藥,什麼季節采最合適,如數家珍。陳閒和林小豆跟在他身後,認識了十幾種草藥,還采了滿滿一簍。
“師父,您怎麼懂這麼多草藥知識?”陳閒問。
“跟白老爺子學的。”李不飽擦了擦汗,“老爺子說,武功再高也擋不住生老病死,懂點醫藥總沒壞處。他還說,醫武同源,練功和養生是一個道理。”
中午回到門派,李不飽親自下廚,用藥材燉了一鍋雞湯。湯色清亮,藥香與肉香完美融合,鮮美異常。
“這湯裏加了黃芪、當歸、枸杞,補氣養血。”李不飽給每個弟子盛了一大碗,“練功消耗氣血,得補回來。”
陳閒喝了一口,確實感覺一股暖流從胃部升起,擴散到四肢百骸。
飯後稍作休息,特訓繼續。
“現在教你們‘鵝山步法’。”李不飽帶他們來到院子,“看好了,這叫‘鵝行鴨步’。”
只見李不飽邁開步子,走路的姿勢頗爲滑稽——身體微微前傾,腳步拖沓,雙臂自然下垂擺動,活像一只在田埂上踱步的鵝。
“師父,這...”林小豆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李不飽停下來,“你們別看這步法不起眼,練好了能保命。”
他示意陳閒攻過來。陳閒使出“白鵝戲水”,一掌拍去。李不飽不閃不避,就在掌風及體的瞬間,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一扭,輕鬆躲過。陳閒再攻,李不飽依然用那滑稽的步法閃避,看似笨拙,實則精妙。
“看明白了嗎?”李不飽說,“這步法看似慢,實則快;看似笨,實則巧。關鍵在於重心轉移和時機把握。”
陳閒若有所思:“就像...就像水中的鵝,表面悠閒,水下腳蹼在快速劃動?”
“聰明!”李不飽眼睛一亮,“就是這個道理。來,你們試試。”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陳閒和林小豆就在院子裏練習“鵝行鴨步”,走得東倒西歪,引得其他弟子捂嘴偷笑。
“笑什麼笑?”李不飽瞪了他們一眼,“你們也來練!從今天起,所有人每天練半個時辰步法。”
於是鵝山派出現了奇景——十幾個弟子在院子裏歪歪扭扭地走路,活像一群喝醉的鵝。
傍晚時分,陳閒已經累得腰酸背痛。這步法看似簡單,實則對腰腿力量和協調性要求極高。
“今天就到這裏。”李不飽宣布,“晚上自由活動,但不許熬夜。”
晚飯後,陳閒獨自一人來到後山。夕陽西下,群山染上金紅色,美不勝收。但他無心欣賞,心中思緒萬千。
師父教的這些東西確實有用,但對付真正的江湖高手,恐怕遠遠不夠。原著中,滅掉鵝山派的那個神秘組織,隨便一個嘍囉都能輕鬆擊敗普通弟子。
“必須找到更快變強的方法。”他喃喃自語。
走着走着,又來到了那個被藤蔓遮掩的禁地山洞前。陳閒停下腳步,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奇嗎?”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陳閒嚇了一跳,轉身看到李不飽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師父,您...”
“我見你往這邊走,就跟過來看看。”李不飽走到山洞前,撥開藤蔓,“想進去?”
“可以嗎?”陳閒眼睛一亮。
李不飽沉默片刻:“按理說,這裏只有掌門才能進。不過...你跟我來吧。”
陳閒心中一喜,跟着師父走進山洞。
洞內比想象中寬敞,有微弱的光從石縫中透入。洞壁上長滿青苔,地面還算平整。往裏走了約十丈,出現一個石室。
石室正中有一張石桌,桌上放着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盒。牆上刻着一些字跡,因年代久遠已經模糊不清。
“這就是祖師爺留下的東西。”李不飽點亮帶來的油燈。
陳閒湊近牆壁,勉強能辨認出幾行字:
“習武三十載,方知力有窮時;
遊歷五十秋,始覺道無止境。
人間至味是尋常,
江湖何處不青山。”
落款是“白自在”。
“就這些?”陳閒有些失望。沒有秘籍,沒有神兵利器,只有幾句似詩非詩的話。
“就這些。”李不飽打開木盒,裏面空空如也,“當年白老爺子帶我進來時,就說祖師爺留下了兩樣東西:這幾句話,還有這個空盒子。”
“空盒子?什麼意思?”
“老爺子說,祖師爺的意思是——真正的傳承不在物,而在心。”李不飽撫摸着石桌,“鵝山派的武功精髓,都藏在常之中。吃飯、睡覺、走路、采藥...這些都是修煉。”
陳閒若有所悟:“所以您才那樣教我們?”
“對。”李不飽點頭,“白老爺子說,祖師爺晚年大徹大悟,認爲江湖上的打打都是虛妄。真正的武道,是讓人活得更好,而不是讓人死得更快。”
這理念倒是超前。陳閒想,如果放在現代社會,白自在說不定能開個成功學培訓班。
“那咱們的武功,真的能對抗強敵嗎?”陳閒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李不飽笑了:“武功高低,不只在於招式威力,更在於怎麼用。你看這山洞——”他指着洞壁,“這些石頭堅硬嗎?”
“堅硬。”
“但水滴千年,能穿石而過。”李不飽說,“咱們鵝山派的武功就像水,看似柔弱,但綿綿不絕。對上剛猛的武功,以柔克剛;對上陰柔的武功,以正制奇。”
道理陳閒都懂,但問題是,水滴石穿需要時間,而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回到住處,陳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師父的理念很高明,但在殘酷的江湖中,這種“慢功夫”真的來得及嗎?
接下來的幾天,特訓繼續。
李不飽的教學方式確實與衆不同。上午采藥,下午練功,晚上還要學習辨識食材、烹飪技巧,甚至包括...縫補衣服?
“師父,縫衣服和練武有什麼關系?”林小豆拿着針線,笨手笨腳地縫着一件破衣服。
“當然有關系。”李不飽示範着正確的針法,“練武講究手眼協調,心靜手穩。縫衣服最能練這些。你看,針要從這裏穿過去,線要拉得均勻...”
陳閒哭笑不得。別的門派弟子練暗器手法用的是飛鏢銀針,鵝山派弟子用的是縫衣針。
不過練了幾天後,陳閒不得不承認,這方法確實有效。他的手指更加靈活,對力道的控制也更精準了。在一次對練中,他下意識地用出了縫衣服時的細致手法,竟然準確地拍開了林小豆攻來的手掌。
“看到沒?”李不飽滿意地說,“武功無處不在。”
除了這些“非主流”訓練,李不飽也開始傳授一些實戰技巧。
“江湖上常見的武功,大致可以分爲剛猛、陰柔、迅捷、奇詭四種類型。”一天下午,李不飽在院子裏講解,“咱們鵝山派的武功屬於‘中和’型,以不變應萬變。”
他讓趙大壯和陳閒對打。趙大壯練的是“開山拳”,走剛猛路線,每一拳都虎虎生風。
“陳閒,用‘白鵝戲水’應對。”李不飽指導。
陳閒凝神靜氣,當趙大壯一拳轟來時,他不硬接,而是側身、旋腕、一帶。趙大壯的力道被帶偏,整個人踉蹌了一步。
“好!”李不飽鼓掌,“就是這樣。剛猛的武功最耗力氣,你只要不斷卸力引導,對方很快就會力竭。”
接着又讓林小豆和陳閒對練。林小豆動作輕靈,用的是“柳葉掌”,掌風飄忽不定。
“這次用‘鵝行鴨步’。”李不飽說。
陳閒穩住下盤,腳步看似笨拙地移動,實則每一步都踏在林小豆攻勢的死角。林小豆連攻十幾掌,連陳閒的衣角都沒碰到。
“陰柔的武功講究變化,你就以不變應萬變,守住中宮,任他千變萬化。”李不飽講解。
幾次對練下來,陳閒對鵝山派的武功有了新的認識。這些看似簡單甚至可笑的招式,確實蘊含着深刻的武學道理。
只是...修煉進度太慢了。
“師父,有沒有辦法能快速提升內力?”一天晚飯後,陳閒忍不住問。
李不飽看了他一眼:“怎麼,着急了?”
“下個月就要會武了,我擔心...”
“擔心被打得很慘?”李不飽笑了,“放心吧,我有安排。從明天開始,你們倆每天喝‘雲霧茶’,配合特殊的心法,內力應該能有所提升。”
陳閒心中一喜。
然而第二天,當他看到所謂的“特殊心法”時,又傻眼了。
“這叫‘鵝眠功’。”李不飽示範着——躺在草地上,雙手交疊置於腹部,呼吸悠長緩慢,“每天午睡半個時辰,配合雲霧茶,能溫養丹田。”
“睡、睡覺?”陳閒結巴了。
“對啊,最好的修煉就是睡覺。”李不飽理所當然地說,“人在睡眠時,氣血自然運轉,是最好的溫養時機。其他門派打坐練功,其實不如好好睡一覺。”
陳閒將信將疑,但師父這麼說,他也只好照做。
於是鵝山派又添一景——午飯後,所有弟子齊齊躺在院子裏睡覺,鼾聲此起彼伏。
別說,喝了雲霧茶再睡,確實感覺不同。醒來後神清氣爽,體內那絲熱流似乎壯大了一些。
就這樣,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會武前七天。
這天清晨,陳閒照例早起練功。經過一個月的特訓,他的“白鵝戲水”已經初具火候,一掌推出能帶起明顯的風聲;“鵝行鴨步”也熟練許多,能在狹窄空間裏靈活閃避。
內力方面,雖然還遠遠談不上深厚,但已經能在體內運轉小周天,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力道。
“不錯,有進步。”李不飽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來,咱們過過招。”
陳閒精神一振:“請師父指教。”
兩人在院中站定。李不飽依然那副懶散模樣,但陳閒能感覺到,師父的氣息與周圍環境融爲一體,毫無破綻。
“攻過來吧。”李不飽說。
陳閒深吸一口氣,使出“白鵝戲水”。這一次,他不再拘泥於慢,而是快慢結合,掌勢如水般涌去。
李不飽輕輕“咦”了一聲,腳下踏出“鵝行鴨步”,看似隨意地躲開了所有攻勢。陳閒連攻三十招,連師父的衣角都沒碰到。
“停。”李不飽叫停,眼中帶着贊許,“你這一個月進步很大。雖然招式還不夠純熟,但已經掌握了‘意’。”
陳閒收勢,微微喘息:“但還是碰不到師父。”
“那是因爲我比你多練了三十年。”李不飽笑道,“要是讓你一個月就趕上我,那我還混什麼?”
他走到陳閒身邊,壓低聲音:“記住,到了會武場上,不要想着贏,只要想着‘不輸’。咱們鵝山派的武功擅長防守,你就充分發揮這個特點。對方攻得越猛,你越要穩住。”
“弟子明白。”
“還有,”李不飽從懷裏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這個給你。”
陳閒接過一看,封面上寫着《鵝山食補錄》。
“這是...”
“我這些年來研究的心得。”李不飽說,“裏面記載了各種食材、草藥的功效,以及如何搭配能增強體質、輔助練功。你帶着,有空多看看。”
陳閒翻開小冊子,裏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還配有一些簡圖。內容從如何挑選蘑菇到如何燉補湯,從草藥辨識到針灸位,包羅萬象。
“師父,這太珍貴了...”
“再珍貴也是給人用的。”李不飽拍拍他的肩,“你心思細,悟性高,將來或許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陳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位看似不靠譜的師父,其實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關心着每個弟子。
“對了,明天咱們下山一趟。”李不飽說,“去鎮子上買點東西,順便讓你和小豆見識見識其他門派的弟子。”
第二天一早,李不飽帶着陳閒和林小豆下山。
鵝山派所在的山叫雲霧山,山腳下有個小鎮叫雲霧鎮。鎮子不大,但因爲靠近幾家門派,倒也頗爲熱鬧。
今天是集市,街上人來人往,吆喝聲不絕於耳。李不飽熟門熟路地穿過人群,來到一家藥鋪。
“王掌櫃,老規矩。”他把藥簍放在櫃台上。
掌櫃是個精瘦的老頭,笑着迎出來:“李掌門來了,這次采了什麼好貨?”
兩人討價還價一番,最後換了些銀錢和常用品。陳閒注意到,師父采的草藥品質都很好,掌櫃出的價錢卻不怎麼高,但師父似乎並不在意。
“師父,那些草藥要是拿到縣城去賣,應該能賣更高價。”走出藥鋪後,陳閒小聲說。
李不飽搖頭:“錢夠用就行,多出來的都是負擔。王掌櫃人不錯,這些年沒少照顧咱們,讓點利沒什麼。”
這就是鵝山派的處世哲學——差不多就行,不爭不搶。
三人又在集市上買了些米面油鹽,正準備回山時,一群人迎面走來。
這群人統一穿着青色勁裝,腰佩長劍,神情倨傲。爲首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劍眉星目,頗有幾分英氣。
“喲,這不是鵝山派的李掌門嗎?”年輕人停下腳步,語氣中帶着戲謔。
李不飽笑了笑:“原來是青山派的劉師侄,好久不見。”
青山派!陳閒心中一凜。這就是師父以前待過的門派,也是《劍氣凌霄》原著中的主要門派之一。
劉姓青年打量了陳閒和林小豆幾眼:“這兩位是李掌門的得意弟子?下個月會武,貴派不會又派些雜役弟子充數吧?”
林小豆臉漲得通紅,陳閒也皺起眉頭。
李不飽卻不在意:“鵝山派小門小戶,重在參與。倒是劉師侄,聽說你已經將‘青山劍法’練到第七重了?真是後生可畏。”
劉姓青年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區區第七重,不算什麼。我師兄已經練到第九重,這次會武,定能奪得頭名。”
“那先恭喜了。”李不飽拱拱手,“我們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等等。”劉姓青年突然說,“相逢即是有緣,不如讓晚輩領教一下鵝山派的高招?”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李不飽依然笑着:“劉師侄說笑了,我這把老骨頭,哪是你的對手。”
“那就讓這兩位小兄弟指點一二?”劉姓青年看向陳閒,“我看這位兄弟氣息沉穩,應該有點本事。”
陳閒心中一緊。對方明顯是想找茬,但如果怯戰,鵝山派的臉就丟盡了。
他看向李不飽,師父微微點頭。
“那就請劉師兄指教。”陳閒上前一步。
集市上的人見有熱鬧看,紛紛圍了過來。
“是青山派的劉雲飛!”
“對面那是誰?鵝山派的?”
“鵝山派還有人會武功?不是只會做飯嗎?”
議論聲中,劉雲飛拔劍出鞘:“請。”
陳閒深吸一口氣,擺出“白鵝戲水”的起手式。他沒有兵器,只能空手對敵。
“得罪了!”劉雲飛快劍刺來,劍光如電。
陳閒腳踏“鵝行鴨步”,側身躲過。劍鋒擦着他的衣襟掠過,帶起一道勁風。
“好步法!”圍觀人群中有人贊嘆。
劉雲飛一擊不中,劍勢一變,化作三道劍影同時刺向陳閒上中下三路。這是青山劍法中的“三分光影”,虛實難辨。
陳閒凝神靜氣,不退反進,雙手劃圓,如水中撥浪,將三道劍影一一蕩開。這正是“白鵝戲水”的卸力之法。
“有點意思。”劉雲飛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劍勢再變,越來越快。
陳閒全神貫注,腳下步法不停變換,雙手或撥或帶,將攻來的劍招一一化解。他心中牢記師父的教導——不爭勝,只求不輸。
轉眼間兩人已過了二十餘招。劉雲飛久攻不下,臉上有些掛不住,突然劍勢一凝,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刺向陳閒口。
這一劍又快又狠,是青山劍法的招“一往無前”。
陳閒避無可避,只能雙掌齊出,試圖硬接。就在劍掌即將相交的瞬間,李不飽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輕輕一拂,劉雲飛的劍就被帶偏了方向,刺向空處。而陳閒的掌力也被化解於無形。
“點到爲止就好。”李不飽笑呵呵地說,“劉師侄劍法精妙,我徒兒僥幸接了這麼多招,已經很不容易了。”
劉雲飛臉色變幻,最後收劍入鞘:“李掌門好功夫。”
“哪裏哪裏,老了,不中用了。”李不飽擺擺手,“我們還要趕路,告辭。”
三人離開集市,走上回山的路。
“師父,剛才...”陳閒欲言又止。
“你表現得不錯。”李不飽說,“能在劉雲飛劍下撐過二十招,已經超出我的預期了。”
“可是最後那一劍,我接不住。”
“接不住正常。”李不飽說,“你才練了一個月,他已經練了十幾年。不過你要記住剛才的感覺——面對強敵時,不慌不亂,以己之長應敵之短。這就是咱們鵝山派的打法。”
林小豆一臉崇拜:“陳師兄好厲害!我要是對上那個人,肯定一招都接不住。”
“你也有你的長處。”李不飽說,“小豆你心思靈巧,眼力好,到時候見機行事就行。”
回到山上,天色已晚。晚飯後,陳閒獨自來到後山練習。
今天與劉雲飛的一戰,讓他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也看到了鵝山派武功的潛力。如果能將那些看似簡單的招式練到極致,未必不能與高手一戰。
只是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月上中天。汗水浸溼了衣衫,但他渾然不覺。
“還在練?”李不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閒收勢轉身:“師父。”
李不飽遞過一個水囊:“喝點水,休息一下。”
陳閒接過,水是溫的,帶着淡淡的草藥香。
“師父,您說我能保護鵝山派嗎?”陳閒突然問。
李不飽沉默片刻:“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你想保護嗎?”
“想。”
“那就夠了。”李不飽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人這一生,能做成一件事就不容易。你想保護鵝山派,就朝着這個方向努力。至於結果...盡心盡力就好。”
陳閒心中一動。是啊,穿越前他是個普通的程序員,每天忙忙碌碌卻不知道爲了什麼。現在他有了明確的目標——保護這個雖然不完美但溫暖的地方。
這或許就是穿越的意義。
“師父,我會盡力的。”
“我相信你。”李不飽拍拍他的肩,“不過現在,該回去睡覺了。明天還有明天的訓練。”
兩人並肩走回住處。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山路上。
陳閒知道,前路艱難,危機四伏。但他不再迷茫,不再焦慮。
他要變強,要保護這個門派,要改寫那個悲慘的結局。
而這一切,就從七天後的會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