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是他的特助，做事向來穩妥，聽到這沒頭沒尾的命令，必定會探聽清楚。
不用說太細，他會明白。
賀靳言喝了口冰美式，目光虛虛的落在窗外。
另一邊，江念瓷手裏的傳單很快就發完了，她甚至還幫大姨發完了剩下的那一半。
大姨看着空空如也的傳單袋，笑得合不攏嘴，從口袋裏掏出三張港幣，塞到她手裏。
“這是你的，三百塊，咱們說好的一人一半。”
江念瓷捏着那三張港幣，這是她第一次自己賺錢，眼睛甜甜的彎起，“謝謝阿姨。”
“叫我鍾姨就好。”鍾姨熱情邀請道，“我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這邊發傳單，你要是沒找到工作，可以來這裏幫我，工錢好說。”
……
淺水灣。
江念瓷推開門，軟着嗓子喊了一聲：“姑姑，我回來啦。”
江月嫺從客廳走過來：“瓷瓷回來啦，快去洗手，飯菜剛端上桌，都是你愛吃的。”
江念瓷乖乖應着，走到洗手池前，用溫水仔細洗了手，又抽出茶幾上的紙巾擦拭着指尖。
她的手指纖細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無不透着養尊處優的精致，而此刻指腹卻有些泛紅。
江念瓷揉了揉手指，沒怎麼在意，她走到餐桌旁，一眼就看到了王媽端上來的菜肴。
有糖醋排骨、清蒸鱸魚、番茄燉牛腩這些家常菜，這也是她在京市最愛吃的菜色。
江月嫺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看着江念瓷小饞貓的模樣，拿起公筷夾了塊魚肉放到她碗裏。
“姑姑知道你剛來港區，吃不慣這邊的菜色，特意讓廚師按你小時候的喜好做的，嚐嚐看。”
江念瓷用筷子夾起魚肉，吹了吹，送進嘴裏。
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醬汁的鮮味在舌尖散開。
江念瓷彎眸而笑，“好吃～”
見她吃得開心，江月嫺臉上的笑意更濃，又給她夾了塊排骨，“喜歡就多吃點，今天累壞了吧。”
說到今天，江念瓷放下筷子，起身跑到沙發旁從包包裏翻出那幾張港幣。
女孩獻寶似的遞到江月嫺面前，淺茶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姑姑你看，我今天賺到錢啦，還認識了新朋友，她叫鍾姨，她說我發傳單可厲害了。”
江月嫺秀眉皺起，眸中滿是心疼，她揉了揉江念瓷泛紅的指腹。
“我們瓷瓷真厲害，第一次就賺到這麼多錢。”
瓷瓷以前哪裏受過這種苦，好好的江家大小姐，竟然要去商場發傳單。
要不是哥哥派人攔着，她都想給瓷瓷安排個清閒差事。
江念瓷沒察覺姑姑的異樣，見她不說話，又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進江月嫺碗裏。
“姑姑你怎麼不吃呀，這個排骨超好吃的，你也嚐嚐。”
江月嫺回過神，壓下心底的酸澀，笑着咬了口排骨：“好吃，瓷瓷也多吃點，都瘦了。”
晚飯過後，江念瓷回到房間，剛把手機充上電，就迫不及待地給蕭淑君打了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蕭淑君溫柔的臉龐出現在畫面裏，江念瓷絮絮叨叨的和蕭淑君說了自己這幾天的事。
蕭淑君越聽越覺得心疼，特別是聽到江念瓷今天還去商場發傳單的事。
蕭淑君有些哽咽道：“我的瓷瓷，從小到大媽媽連碗都沒讓你洗過，怎麼就去受這種苦了……”
江念瓷不想讓蕭淑君擔心自己，語調輕快。
“媽媽，我在港區過得挺好的，這是我第一次自己賺錢，特別有成就感，等我找到正式工作了，就可以從姑姑家搬出去啦。”
電話那頭蕭淑君眼眶有些泛紅，“瓷瓷，不要勉強自己，你向爸爸服個軟，咱們一家人在京市整整齊齊的。”
提到京市，江念瓷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媽媽，我不想回去。”
“小時候爸爸讓我放棄小提琴改學鋼琴，後面又讓我學跳舞，我都乖乖去了。我已經很聽話了，可結婚這件事，我不想聽爸爸的。”
江念瓷軟聲道：“媽媽，我希望我的結婚對象，是因爲我喜歡，我想嫁，而不是因爲父母之命。”
蕭淑君看着屏幕裏女兒天真的模樣，心裏百感交集。
在江家這樣的豪門裏，婚姻從來都不只是兩個人的事。
蕭淑君只能輕嘆，叮囑道：“媽媽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港區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隨時給媽媽打電話，別一個人扛着。”
京市江家。
蕭淑君掛了電話後久久不能平靜，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江崇安，不滿地開口：
“這下你滿意了，非要把瓷瓷到港區去受苦，從小到大我連家務活都不舍得讓她碰，現在居然要去商場發傳單。”
江崇安坐在沙發上，頭發已經有了些許白發，硬朗的五官帶着細紋，但依舊能看見年輕時的英氣。
電話一直開着免提，江念瓷的話一字不落地進了他的耳朵。
神色原本緩和了幾分，此刻聽到蕭淑君的話，又冷哼一聲。
“我又沒攔着她回來，是她自己要去港區吃苦。等她撞了南牆，就知道我給她選的路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