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偶遇之前院】
子慢慢悠悠晃過了半個月。
這天上午,孫秋彤帶着貼身丫鬟,拿着新得的一幅名家字畫,準備去陸夫人院裏獻寶,順便聯絡感情。
穿過前院連接東西院的甬道時,遠遠就看見陸戰北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株石榴樹下。
他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沈青禾!
孫秋彤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拉着丫鬟躲到旁邊的月洞門後,屏住了呼吸。
只見沈青禾今穿着一件淺藍色的上衣,配着一條同色系的及膝百褶裙,露出一小截穿着白色短襪和圓頭小皮鞋的細瘦腳踝,打扮得像個女學生,清新又溫婉。
她手裏似乎捧着幾本書,正微微仰着頭跟陸戰北說話,小臉在樹蔭下顯得格外白皙。
陸戰北背對着孫秋彤的方向。
他依舊是一身筆挺的軍裝常服,身姿挺拔。
讓孫秋彤心頭一刺的是,他此刻微微低着頭,似乎是很耐心的樣子?
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她看到陸戰北抬起手,那只握慣了槍的手,竟然從沈青禾捧着的書堆最上面,拈起了一片不知何時飄落的石榴花瓣。
他的指尖似乎還若有似無地碰到了沈青禾捧着書的手背。
她看到沈青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微微泛紅,小聲說了句什麼。
然後匆匆抱着書屈膝行了個禮,就低着頭快步走開了,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陸戰北站在原地,看着沈青禾走遠的背影,手指捻了捻那片豔紅的石榴花瓣。
過了一會,他大步流星地朝孫秋彤這邊走來,顯然是要去前院書房。
孫秋彤在他走近前,慌忙拉着丫鬟從另一邊快步離開,心裏卻有些不安。
她腦子裏反復回放着剛才那一幕:
丈夫低頭傾聽的姿態,他伸手拈花的動作,還有沈青禾那副嬌羞含怯的模樣。
什麼時候?陸戰北對這個守寡的弟媳,居然這樣親昵了?
……
夜色漸深,白裏的暑氣稍稍散去,陸府東院的主臥內亮着台燈,光線柔和。
東院是少帥和大少的臥房,而西院是青禾的臥房。
孫秋彤穿着一身水紅色的肚兜,襯得她脖頸修長,肌膚瑩白。
她剛沐浴過,烏發半,帶着皂角的清香。
此刻,她正斜倚在床邊,看着坐在窗邊椅子上的陸戰北。
陸戰北剛處理完軍務回來。
他脫了軍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襯衣,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小片麥色的膛。
袖子挽到小臂,露出強健的肌肉。
他正就着燈光翻閱一份文件,側臉輪廓在光影下顯得格外冷硬。
孫秋彤看着他結實的手臂線條和被襯衣包裹住的寬厚肩背,心裏一陣悸動。
成親五年,她依舊爲丈夫這副充滿力量感的身體着迷。
她起身,赤着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
她的雙手輕輕搭上他寬厚的肩膀,指尖帶着挑逗揉捏,聲音放得又軟又媚,帶着刻意的甜膩:
“戰北,忙了一天,累了吧?我讓廚房燉了冰糖蓮子羹,給你端一碗來?”
陸戰北頭也沒抬,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只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孫秋彤的指尖順着他肩頸的肌肉線條下滑,帶着撩撥的意味,輕輕刮過他襯衣下賁張的背肌。
她俯下身,豐滿的脯若有似無地貼上他的背脊,紅唇湊近他耳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後:
“別看了嘛……都這麼晚了。文件哪有看完的時候?”
她的指尖更大膽了些,順着他的手臂往下滑,落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腕上,輕輕摩挲那塊皮膚,暗示意味十足。
“早點歇息吧?嗯?”
陸戰北終於有了反應。
他合上文件,抬手捏了捏眉心,臉上帶着疲憊和煩躁。
他捉住孫秋彤在他手腕上作亂的手,力道不大,卻是拒絕的意味。
“累了。”他言簡意賅,聲音低沉,聽不出什麼情緒。
他鬆開她的手,身體微微前傾,避開了她貼靠過來的柔軟身體,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
橘紅的火光明滅,映着他沒什麼表情的臉。
孫秋彤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她看着他吐出的煙圈,心裏那點旖旎的心思瞬間被澆滅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羞惱。
五年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往裏他雖然性子冷硬,但在床笫之事上,只要她主動,他多半是來者不拒的。
可最近……自從那個沈青禾進門後,他回家的次數沒見少,對她似乎也一如往常,可這種夫妻間的親昵,他卻明顯有些興致缺缺。
“累?”孫秋彤站直身體,聲音拔高了些,帶着明顯的不滿和尖銳,“我看你是心累吧?心思都飛到西院去了?”
陸戰北夾着煙的手指頓了一下,側過頭,濃眉微蹙,眼神沉靜地看向她:“胡說八道什麼。”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甚至算得上平靜,但那種平靜之下透出的漠然和一種懶得解釋的態度,卻像針一樣扎在孫秋彤心上。
“我胡說?”孫秋彤氣笑了,豔麗的臉龐因爲激動染上一層薄紅。
“那你倒是說說,爲什麼今天我都這樣主動了,你倒嫌累?”
“陸戰北,我是你的妻子,不是擺設!”
陸戰北吸了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神情有些模糊。
他看着孫秋彤因怒意而顯得更加明豔的臉,腦海裏卻不合時宜地閃過另一張臉,那張總是低垂着眉眼,帶着柔弱又堅韌的小臉,穿着素淨的月白旗袍……
他猛地按滅了煙頭。
“別鬧了。”他站起身,語氣透着一股不容反駁的強硬和不耐煩,“軍務煩心,沒興致。你先睡吧。”
他說完,不再看她,徑直走到床邊,換了身睡袍,脫了皮鞋,躺到了床的外側,背對着她,留給她一個沉默的背影。
孫秋彤站在原地,咬着唇,脯劇烈起伏了幾下,終究沒再出聲。
她知道他的脾氣,硬碰硬只會自取其辱。
水紅色的肚兜在燈光下依舊明豔,卻無人欣賞。
她恨恨地瞪了那背影一眼,也走到床邊,賭氣般掀開薄被躺下,同樣背對着他。
是哪個外面的賤人?或是府裏的丫鬟?又或者真就是西院那個狐媚子?
臥室裏只剩下昏黃的燈光和兩人之間冰冷而壓抑的沉默。
陸戰北閉着眼,卻毫無睡意。
心底掠過一絲煩悶,他自己都不願承認,他對西院那抹嬌柔身影生出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