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清晨,郊區影視基地。
《赤紅之刃》劇組外圍拉起了高高的警戒線,安保人員三步一崗,氣氛嚴肅。
林墨推開車門,他的身體還有些虛弱,體質4的數值讓他走快幾步都覺得心口發悶。
“你行不行啊?臉怎麼還這麼白?”趙天宇跟在他身後,語氣裏全是藏不住的擔憂,“要不我還是給老張打個電話……”
“趙大哥。”
林墨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
“我想自己試試。”
他的眼神很靜,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量。
趙天宇瞬間閉嘴,撓了撓頭,跟了上去。
一個戴着鴨舌帽、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他上下打量了林墨幾眼,眉頭瞬間擰成了川字。
“你就是硬塞進來的林墨?”
男人語氣裏的不耐煩毫不掩飾。他是劇組的選角副導演,姓劉。最煩這種什麼都不會、只會帶資進組的闊少爺。
眼前這小子,長得是真好。皮膚白得發光,眼睛淨得像水銀,站在那兒跟個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這種人能演“蠍子”?
別開玩笑了。蠍子是遊走在邊境線的亡命徒,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這小子怕是連雞都沒過。
趙天宇剛要發作,卻被林墨輕輕拉住了衣角。
林墨沖他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副導。
“劉導好,我是林墨。”林墨禮貌地鞠了一躬,因爲動作幅度稍大,他又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劉副導往後退了半步,生怕這瓷娃娃碰瓷:“行了行了,別搞這些虛的。醜話說在前頭,張導脾氣不好,你要是演砸了,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我明白。”林墨垂下眼簾,手指絞在一起,“我……我會努力不給大家添麻煩的。”
劉副導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跟上。”
林墨對趙天宇說道:“趙大哥,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委屈,但是娛樂圈就是這樣,不要爲了這點小事傷了你們的和氣。”
趙天宇拿林墨沒轍,只能答應下來:“行吧,我今天就是雕塑。”
......
攝影棚內,氣氛壓抑得可怕。
張國盛導演坐在監視器後,臉色鐵青。剛剛一場簡單的審訊戲,那個特約演員NG了十七次,怎麼都演不出他要的那種“瀕死野獸”的眼神。
“卡!滾蛋!換人!”
張國盛把劇本往桌上一摔,嚇得全場鴉雀無聲。
劉副導硬着頭皮走過去,湊到張國盛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國盛煩躁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射過來,落在林墨身上,充滿了不屑。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把頭埋得更低了,生怕被遷怒。
趙天宇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拳頭都捏緊了。
林墨再次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往前走了一小步,對着張國盛的方向小聲開口:“張導……”
“閉嘴!”張國盛沒好氣地打斷他,指着場地中央那把孤零零的鐵椅子,“既然來了,就用本事說話。看見那把椅子了嗎?坐上去。”
他指了指場地中央那把剛才被無數次NG的鐵椅子。
他點了煙,狠吸一口,煙霧繚繞中,聲音冷得像冰。
“給你三分鍾,我要的蠍子,是個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的啞巴,他一個字不說,就得讓所有人怕他、想他、又不敢靠近他!演不出來,就跟剛才那個廢物一起滾蛋!”
這哪是試鏡,這分明是公開處刑。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林墨身上,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戲。
趙天宇心裏都開始打鼓了,這張國盛是真不給面子啊。
林墨卻像是沒聽出話裏的羞辱,反而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後慢慢走向那把椅子。
他的腦海裏,系統的聲音響起。。
【滴!檢測到宿主即將進行高難度表演。】
【目標角色:蠍子(冷血手,極度危險)】
【當前形象匹配度:5%(嚴重不符)】
林墨心中默念:“使用神級演技體驗卡。”
【滴!體驗卡已激活,祝您表演愉快~】
林墨坐上了冰冷的鐵椅。
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張國盛,嘴角勉強扯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張導,我……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找找感覺……”
張國盛不耐煩地揮揮手:“開始!”
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
剛才還像是易碎瓷娃娃的林墨,變了。
他微微弓起的背部緩緩塌陷,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般癱在椅背上,四肢以一種反常理的角度鬆弛着,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被抽掉了。
下一秒,當他再次抬起頭時,整個攝影棚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他沒有看任何人,視線空洞地落在某個虛無的點上。
可監視器後的張國盛卻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那東西,在看他。
不是在看一個導演,而是在看一塊肉,一件死物。
沒有情緒,沒有思想,只有一片荒蕪的、絕對的虛無。
張國盛夾着煙的手指猛地一抖,滾燙的煙灰落在手背上,燙出一個紅點,他卻毫無察覺。
對了!
就是這個感覺!這種視萬物爲芻狗,從裏爬出來的漠然!
趙天宇更是瞪圓了眼睛,嘴巴半張,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
這……這他媽是誰?
這絕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會哭唧唧的林墨!
全場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燈光師手上一個不穩,一束追光打偏,直直地射在林墨臉上。
強光刺來,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那張原本精致漂亮的臉在光下慘白一片,嘴角卻詭異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扭曲的、不似人類的弧度。
離他最近的攝影助理“媽呀”一聲,差點癱倒在地,只覺得一股涼氣順着脊椎骨往上爬,頭皮都要炸了!
他有種錯覺,只要自己再多喘一口氣,椅子上那個怪物就會撲過來,咬斷他的脖子!
這哪裏是演戲?這分明就是個真家夥!
三分鍾,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林墨始終保持着那個姿勢,紋絲不動。
“好!”
張國盛猛地一拍桌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大吼一聲。
現場所有人才如夢初醒,拼命地大口呼吸,剛剛他們竟然全都忘了換氣!
椅子上,那股駭人的氣場如水般退去。
林墨一個激靈,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茫然地看着四周。他慌忙站起,膝蓋“咚”的一聲撞在鐵椅子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在眶裏打轉。
“對……對不起!”林墨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我……我太緊張了,剛才那點……那點皮毛,還行嗎?”
他低下頭,手指不安地絞着衣角,和剛才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手判若兩人。
“……”
全場再次死寂。
所有人看看眼前這個快哭出來的小白兔,再想想剛才監視器裏那個讓人頭皮發麻的。
這他媽叫皮毛?!
那剛才被罵滾的科班演員算什麼?胎毛嗎?!
張國盛手裏的煙已經燒到了指頭,他猛地扔掉煙頭,幾步沖到林墨面前,雙眼放光。
“你……”張國盛剛要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有點啞。他咳了一聲,掩飾住內心的震撼,“學過表演?”
林墨怯生生地抬起頭:“在學校裏……專業課一直是第一。但是我前經紀人說我沒天賦,吃不了這碗飯……”
張國盛嘴角狠狠一抽。
哪個瞎了眼的王八蛋說的?這種天賦,還叫沒天賦?!
“哭什麼哭!一個!”張國盛嘴上罵着,臉上的笑容卻快咧到耳了,他一巴掌拍在林墨的肩膀上,聲音洪亮得震耳朵。
“就你了!”
“現在!立刻!滾去給我找老馮定妝!”
“蠍子這個角色,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