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屏幕上跳出“蘇雅”兩個字。
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林墨遲疑地接通電話。
“喂？”
“林墨？”電話那頭的女聲脆利落。
“我是蘇雅，趙天宇給你找的經紀人。”
林墨的喉嚨動了動：“蘇小姐，你好。”
“你的事情，天宇都跟我說了。包括你那個前公司，還有今天在片場的事。”蘇雅的聲音沒有半點同情，純粹是公事公辦的冷淡，“聽說你被嚇得不輕？”
魏三那張猙獰的臉在腦中一閃而過，恐懼的餘溫尚在。林墨本能地調動起綠茶的技巧，聲音立刻帶上了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後怕。
“我……我沒事。就是……有點害怕。”
他控制着呼吸，讓尾音發虛，一個剛從生死線上逃脫的脆弱少年形象，隔着電話線就能清晰勾勒。
【叮！綠茶小課堂友情提示：面對強勢……】
提示還沒結束，蘇雅冰冷的聲音就直接切了進來。
“收起來吧。”
林墨的呼吸一滯。
“什麼？”
“我說，把你那套表演收起來。”蘇雅的聲音裏透出毫不掩飾的不耐煩，“聲音的顫抖頻率很到位，呼吸的節奏也控制得不錯，能聽出來是練過的。但是，對我沒用。”
林墨的腦子嗡的一聲， 這是第一次被人當面拆穿。
【系統！怎麼回事！你的能力下降了！】
【小哥哥~這可不怪我，小姐姐精神抗性極高，心理洞察力極強。綠茶技能判定失敗！小姐姐好帥~[星星眼]】
林墨無語，現在是崇拜的時候嗎？！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不明白？”蘇雅輕笑了一聲，“林墨，二十歲，北影表演系專業第一。被雪藏兩年，送過外賣，住在月租八百的筒子樓裏。你覺得，一個能從這種處境裏爬出來，還能在片場把一個A級通緝犯送進去的人，會是電話裏這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可憐嗎？”
林墨像被點了動不了。
這個女人，把他查了個底掉！
他引以爲傲的僞裝，在她面前， 就是皇帝的新裝。
“趙天宇那個傻白甜會被你騙，是因爲他沒在泥裏滾過。他把你當成需要保護的珍稀動物。我不一樣。”
蘇雅的聲音陡然一冷。
“在我眼裏，你是一件商品。一件……非常有潛力的商品。”
“我看過你以前的表演，科班出身，底子很好。但光有演技，在這個圈子狗屁不是！”
“可你今天在片場的事，不一樣。”蘇雅的語氣裏終於有了一絲興致，“借力打力，示敵以弱，把所有人的同情心都變成你的武器。這套本事，比你那點學院派演技，值錢多了！”
林墨的大腦飛速運轉。
所以……她看穿了一切，但她非但沒有鄙視，反而……很欣賞？
“所以，收起你的哭腔，我們談正事。”蘇雅的語調恢復了冷靜，“你現在有兩條路。”
“第一，繼續抱着趙天宇的大腿當你的小白花。我保證，你走不遠。趙家不會允許他爲了一個戲子，動用太多家族資源。”
“第二，跟着我。把你那套‘綠茶’的本事，用到刀刃上。我會讓你成爲這個圈子裏最頂尖的明星！”
林墨靠在牆上，第一次感覺系統賦予的能力是把雙刃劍。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不再僞裝，變得沙啞而真實：“雅……雅姐，我只是想演戲。”
“演戲？”蘇雅嗤笑一聲，“你先看看網上的人是怎麼罵你的吧！”
林墨心裏一沉。
“片場的事已經傳出去了。有人說你見義勇爲，就有人說你心機深沉，爲了搶鏡故意設局！”
“更精彩的是，陳飛那個‘車禍’的熱搜，他的團隊已經下場了，正瘋狂帶節奏，說你踩着他們家‘頂流’的血上位，是的炒作狗！”
蘇雅的話把林墨澆了個透心涼。
他才剛從亡命徒手裏逃脫，一場看不見血的戰爭就已經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看到了嗎？這個圈子，不是你演好戲就行的地方。”
“你不想惹事，但麻煩會自己找上門。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它們更狠。”
林墨的拳頭慢慢攥緊。
王浩他陪酒的嘴臉，母親在病床上的愁容，魏三那充滿意的眼神……
退？本無路可退。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雅姐，我該怎麼做？”
電話那頭的蘇雅，終於滿意地輕哼了一聲。
“這就對了。第一步，把你的故事，賣個好價錢。”
“明天上午，直播專訪。面對全國觀衆，把你剛才對我演的那一套，給我變本加厲地演出來！”
“你要哭，要怕，要委屈！要把你所有的脆弱都掰開了揉碎了給他們看！讓他們相信，你就是個差點被毀掉的天才，一個劫後餘生、瑟瑟發抖的少年！”
林墨的心髒重重一跳：“讓他們……看我哭？”
“對。”蘇雅的聲音不容置喙，“人們永遠同情弱者，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弱者。陳飛的團隊想給你潑髒水，我們就讓他潑。他越是攻擊你，你就越可憐，路人盤就越倒向你！”
“他們不是說你踩着陳飛炒作嗎？那我們就坐實。不是你踩他，是他一個頂流，在欺負你一個無名新人！”
林墨聽得後背發涼。
這個女人的手段，比系統教的那些小伎倆，毒辣百倍！
【叮！檢測到高級別職業目標‘蘇雅’！】
【人物分析：蘇雅，32歲，圈內頂級金牌經紀人，人稱‘拆骨刀’。手段狠，眼光毒，極度務實。】
【系統任務發布：征服‘拆骨刀’蘇雅，獲得其100%的信任。】
【任務獎勵：？？？】
【失敗懲罰：？？？】
一連串的問號，讓林墨頭皮發麻。
“你以前的經紀公司，星芒娛樂已經處理好了。”蘇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合約作廢，不用賠一分錢。”
“還有那個姓王的經紀人，”她說的輕描淡寫，“他以前那些髒事，我已經匿名發給幾家媒體了。他這輩子，別想再進這個圈子。”
“星芒娛樂出了這麼一個渣滓，只要還想再混，就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林墨怔住了。
“以後你跟着我，我們背後是‘輝煌娛樂’。”蘇雅帶着絕對的掌控力，“只要你有價值，資本永遠爲你敞開大門。”
“記住，林墨。”
“從今天起，你的人設，就是‘破碎的天才’。你越是脆弱，越是像一碰就碎的琉璃，他們就越會爲你瘋狂！”
“你要把所有人都變成你的趙天宇。”
“至於演技……”蘇雅頓了頓。
等你站穩了，有的是S+級制作的劇本讓你挑。到時候，你想怎麼演，就怎麼演。”
電話掛斷了。
林墨還維持着接電話的姿勢，久久沒有動彈。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腳下輝煌的城市夜景，緩緩抬起手。
窗玻璃上倒映出蒼白、精致，又帶着幾分驚惶的臉。
破碎的天才？
他扯了扯嘴角，一個脆弱又無辜的笑容，慢慢在臉上成型。
“雅姐，”他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明天，看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