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哄着馮總一首又一首，從情歌到快歌、到爽歌，該玩的花樣都玩了個遍。一群人充當他的“迷妹”“迷弟”在沙發上蹦蹦跳跳，勉強把馮總的注意力調動到了唱歌上。
然而，幾首歌結束，他累了，倦了。
他開始報復性給女人灌酒，仍覺不過癮，對李總招招手：“李總，老唱歌多沒意思，咱們晚點別的有意思的。”
李總笑嘻嘻：“馮總您說，想玩什麼。”
馮總眼珠子溜溜地轉，說：“玩個簡單的，捉迷藏吧，從小玩到大的，蒙着臉，逮到誰就親一口。”
李總溜須拍馬：“聞香識女人，還是馮總高啊！”
韓嫣心裏一口惡寒，老大不小了，還玩豬八戒在高老莊那一套。看着他肥膩的身體，賊兮兮的眼神，她胃裏一陣翻騰。
逮着女人就一陣亂摸，還TM“聞香識女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她絞盡腦汁想着怎麼扭轉局面，該說什麼讓“馮總”回心轉意。
包廂門又一次被推開，香風席卷。兩位陌生姑娘踩着高跟鞋翩然而至，徑直走向李總，看她們和李總的熟悉程度，竟是外援的“妹妹”。
與尋常場所濃妝短裙的打扮不同，這兩位着實令人側目。一襲定制款One Piece連衣裙剪裁極佳，真絲面料隨着步履流淌溫潤光澤。她們妝容清透，簡約而不簡單，淡妝濃抹皆合宜。
其中高挑的那位俯身給李總斟酒時，腕表從袖口滑出冷光，居然是肖邦的鑽石款。
她們落座的姿態嫺雅，連笑聲都是恰到好處的悅耳。
李總給馮總的安排了另一個卷發女孩，他半推半就笑納了。
馮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住，那雙肥膩的手即刻搭上女人纖細的背：“美女，怎麼稱呼呀？”
看趙總孤零零坐着，李總也想安排一個，趙總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女孩，臉上微笑標志得像面具，那一雙黑絲在裙底晃了又晃，春色漏了大半，他搖了搖頭，“我挺好~照顧馮總吧~”
又低下了頭，不再搭理李總。
李總也不勉強。眼看着另一個“妹妹”沒很上道，熟練地給馮總點煙、倒酒，嬌笑着接住每一個帶顏色的笑話，也就笑納了。
馮總很滿意：“李總，還是你會玩！”
一切又變成了那麼的自然而愉快。
Tracy和韓嫣對視一眼，終於能癱進沙發裏喘息片刻。出門時兩人還是一個英倫一個法師，恨不得一個化身魔道高僧，一個變身無相法師，斬盡此間妖魔。
然而，此刻兩人有氣無力，從牙縫裏擠出一路的“阿彌陀佛”。
專業的事果然要交給專業的人。看着那兩位遊刃有餘的“活菩薩”在酒桌間普度衆生，她們終於悟了——這哪裏是應酬場，分明是修羅場，得道高僧來了都得閉關尿遁！
突然的放鬆，讓韓嫣的頭更暈了。剛才被灌的酒，開始起了作用，她看着包廂突然晃動起來。
她只覺得包廂嘈雜的聲音在減弱，彩燈都拖着長長的尾巴在旋轉，周圍的人忽遠忽近的，忽大忽小的。
她即使坐在座位上，空間都在旋轉，她努力鎮定，扶住身邊一切可以扶的東西，一摸，還真有個“扶手”，溫溫熱熱的。
可是她的大腦像是被塞了團棉花，什麼也想不到，她應該要回家吧？！鍾姐在哪兒？手機在哪兒？
她的眼睛來回掃，想找個救命稻草。
混沌的視野裏，水晶燈碎成的光斑正瘋狂旋轉。她死死摳住那個扶手，指甲幾乎要嵌進去。
滿屋子男男女女曖昧的笑臉，像一群伺機而動的食人怪。
突然，她的“扶手”自己升高了，韓嫣重心不穩，一個趔趄。
她的頭扭轉過來，掃過被自己攥出褶皺的西裝袖口，再往上，一雙黑不見底的瞳孔。
她強迫自己揚起下巴，扯出個僵硬的微笑。
扶着那條手臂搖搖晃晃站起來時，“對…對不起…”
“哼！”聽見對方喉間溢出一聲輕嗤。
“醉了就回家。”低沉的聲音傳來。
“我，我想的。。”韓嫣發現自己舌頭有些打結，不知道要表達什麼，剛一放開趙牧的手臂，身體一晃。
倏地，大手在韓嫣的後腰處扶了一下，一觸即收。溫熱隔着衣料一觸即離，仿佛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紳士本能。
趙牧的視線在暈紅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沉默了一瞬，什麼都沒說，抬腳準備走。
這一晚上，他安靜地坐着，最中心的卡座裏由手機的屏幕冷光在他臉上亮了一夜，偶爾抽煙，偶爾喝口酒，與世無爭的模樣。
他像是這場紙醉金迷的旁觀者，哦，不對，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
大家在玩開心，只有他在彈煙灰。
他與他們只是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平行宇宙，各各的，互不打擾。
她因爲他被拖來！韓嫣一想到這裏，心裏有種莫名的委屈，心裏突然燒成了火——她因他而來，現在他抽身先走？扔她一人，群“狼”環伺？指甲悄悄掐進掌心。
就在趙牧邁步的瞬間，她突然貼了上去，手臂虛虛環住他肘彎，像個盡職的助理。
趙牧腳步頓在李總面前，眉頭擰緊：“我先走了，明天還有事。”
李總打量他，看他冷着的臉，到嘴的挽留轉了個彎：“行吧，看你喝了不少，辛苦了~”
李立目光一轉，看到了趙牧身後的韓嫣，趙牧也回頭，才發現韓嫣跟在他身後，兩人離得很近，做出要攙扶的姿勢。
韓嫣暗中掐了把大腿，借痛感撐出清明神色，彎腰扮出小心翼翼模樣：“李總，我送趙總吧，他喝多了不放心。”
“不用。”趙牧想也沒想，立刻拒絕。
韓嫣裝作沒聽見，語重心長地說：“上個月新聞上那個案例……被嘔吐物嗆住，醉酒窒息，發現時人都僵了。”她手指在頸間比劃了下，“這種死法，太慘了，就因爲沒人照看！”
她還想開口，已經感受到身旁這人的怒意。
她整個人的重量突然壓過來，溫熱呼吸拂過他耳垂：“你想留我在這兒喂狼？”聲音很輕，帶着不易察覺的祈求。
趙牧冷着臉，還想回絕。
鍾姐過來了，一聽兩人要走，連忙附和“要的要的，小心駛得萬年船。趙總家正好跟她順路，讓她送吧。”後半句是對着李立說的。
李立看着幾人，順水推舟：“也好，小韓記得報平安。”
韓嫣立刻會意，伸手去取趙牧搭在沙發上的大衣。鍾姐暗中掐了把她手腕，遞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點他。”
她微微頷首，不顧趙牧陰沉的臉色，執意攙住他胳膊。趙牧正要甩開，卻聽見她壓低嗓音的警告：
“再鬧，”她的指尖不經意抵住他肋間，“我可就不客氣了。”
趙牧冷笑，“怎麼不客氣。”
下一秒，韓嫣挎着大衣的手，突然戳中他的腰窩，趙牧瞬間不受控制地彎了下去，差點跪地。
一旁的李總和鍾姐嚇了一跳。
韓嫣立馬扶住了他，適時高聲叫了句：“趙總當心”。在無人看到的角落，她嘴角上揚，這個位果然是一試就靈。
上次按摩她就發現了，趙牧腰窩這一處，有勞損，一按下去，又癢又麻又痛，嗷嗷叫。
趙牧整張臉皺了起來，咬牙切齒擠出幾個氣音“你等着…”
看出了他的強撐，韓嫣很想笑，強憋住，扮演嚴肅臉，扶着趙牧往前。趙牧還想直起身，韓嫣手就再戳一下。
趙牧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圖，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手包着小手，不容置疑的鉗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