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臥室裏寂靜無聲，只一盞暖黃的燈開着，映襯出男人深邃的眉宇。
江夜還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光明正大地跟他提要求。
不過，她是他的妻子，可以提。
他抬了下手，許問期道：“我可以履行夫妻義務，但我不會給您生孩子。”
“可以。”江夜還也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許問期鬆了一口氣：“那愉快，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晚安。”
她轉身就要走。
江夜還盯着女人纖瘦的背影，淡聲開口：“你要走？”
“嗯，”許問期應聲，“管家說過，江先生睡眠要求高，如果我在這，應該會打擾到您。”
江夜還一瞬不移地看着停下腳步，轉頭說話的女人。
“你睡覺安分嗎？”江夜還沒有什麼表情地問。
許問期點頭。
江夜還沒說話，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着，他抬了抬下巴：“這床應該不需要我們分房睡。”
許問期愣了下，隨即走進房間，利落地把門關上。
跟這樣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她並不抵觸，況且，他們是夫妻。
許問期洗完澡吹完頭發出來，臥室裏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仍舊是那套暗紅色的浴袍，他背對着她，像一座沉穩的山，講着一口流暢的法語，嘴裏說的全都是公司並購的事。
他的聲音很性感，說起法語來，更顯撩人。
許問期沒打擾他，安靜地抹完護發精油，躺在右側，照平常的習慣拿起手機百無聊賴地刷着睡前新聞八卦。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有些困了，江夜還的電話才結束。
他回過身，床上半坐着的女人垂着眼，打了個哈欠。
“打擾到你了嗎？”江夜還放下手機，繞到左側。
“沒有，江先生工作忙，能理解。”許問期語氣淡淡的，不冷不熱。
江夜還沒說話，掃了一眼女人淡藍色的睡衣，這顏色襯得她像一塊冷玉，情緒又薄又淡。
男人收回視線，徑直走向衣帽間。
幾分鍾後，臥室裏響起一陣腳步聲。
聽見腳步聲，許問期抬眸。
男人換了套黑色睡衣，柔軟的布料和沉靜的顏色顯得他的攻擊性沒那麼強。
他從容不迫地走過來，掀開被子，側眸時許問期正好對上男人淡灰色的眼眸。
很漂亮的眼睛，像落了雪的玻璃，澄澈淨。
可惜，他眼底的情緒也漠然得像雪一樣。
江夜還從記事起就不曾被人這麼直勾勾地盯着看過，他垂下眼，直白道：“我睡眠淺，睡覺需要完全黑暗和安靜的環境。”
許問期聽明白了，當即按滅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抱歉，我不知道江先生您的習慣。”
他們倆不熟，許問期嘴裏一句一個江先生，一句一個您，比生疏還要生疏。
江夜還顰眉：“既然我們是夫妻，你對我，不需要那麼陌生和客氣。”
“好的，”許問期點頭，“那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
她把您字改掉了，江夜還眉頭一鬆，關掉邊上的燈：“都行。”
房間裏完全暗了下來，許問期的視線裏一片漆黑。
她其實不太喜歡完全黑暗的環境，好在這樣的環境並不狹窄，也不陰冷。
身側的熱源存在感很強，他們之間隔着一臂的距離，她就算翻身也不會碰到他。
男人的呼吸聲很淺。
許問期聽着他淺淺的呼吸，想起他說的五年之期，她想開口問，卻又怕打擾了他，於是一直忍着。
忍着忍着，就困了。
周遭都是男人冷冽的草木香，很淡，但很好聞，這味道四面八方地朝她襲來，將她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次，許問期是呼吸不上來了才醒的。
睜眼，一片黑遮住了她的眼睛。
腰間纏着一只手，後背也被人摟住，她嚴嚴實實地被人抱在懷裏。
頭頂傳來的呼吸聲明顯至極。
許問期動了動，抬眸，一張放大的俊臉就在眼前。
男人緊閉着雙眼，長睫銜在眼皮上，精雕細琢的五官這樣看也找不到任何缺陷。
他這副皮囊生得極好，可是，爲什麼會抱着她？
許問期心想，她應該沒有移動位置吧。
她睡覺是最安靜的。
睡着是什麼姿勢，醒來就是什麼姿勢，絕對不可能發生她主動鑽進他懷裏的情況。
許問期又動了幾下，試圖拿開他搭在她腰間的手。
男人睡得很沉，她避開他的臉往上企圖擺脫他時，江夜還便順勢埋在她的脖頸處。
他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脖子，很癢。
見他睡得沉，許問期的動作大了點，她剛把他的手推到彼此中間的夾縫裏，想要抽開身後的手時垂眸就看見了江夜還醒了。
男人眼底有一絲茫然，隨後很快變得清明。
他壓低嗓音，還沒看清楚情況就問：“你不是說你睡覺很安分嗎？”
聲音有點冷，帶着些許責怪。
許問期沒說話，指了指他放在她身後的手：“好像，是你先過來的，你還……”
抱着我睡，差點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後半句話許問期怕尷尬，沒有說出口。
江夜還半坐起身，才發現自己從左側挪到了右側，完全占據了許問期的位置，甚至把人家抱得緊緊的。
他睡眠一向很淺，昨晚夢裏聞到一股好聞的情香，不知不覺就移了過去，至於是什麼時候抱住她睡的，他完全忘掉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如果不是許問期亂動，他還不會醒。
江夜還揉了揉眉心，低聲道：“抱歉，打擾到你了。”
“沒關系。”許問期抓緊被子的一角，“那個，你的手……”
他有一只手還放在她後背的蝴蝶骨上，自然而然地摟着她。
話落，男人很快收回了手，又低聲說了句抱歉。
“沒關系，”許問期壓低聲音看了眼窗外，天應該還早，窗外沒有透進來一絲光亮，房間裏仍然是昏暗的，“我們是夫妻，這樣應該不算打擾，而且，如果你有需要，我會履行好夫妻義務。”
她說完，扭頭觀察着男人此刻的神色。
他這個人，似乎是沒什麼表情的，從昨晚見到他到現在，他都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唯有剛睜開眼睛的那一會兒有了幾分鮮活氣。
“這件事，在你沒有做好準備前，我不會勉強你。”江夜還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又給許問期遞了一杯：“不過，我需要向你說明的是，我沒有過任何女人，所以，我也不接受我的妻子跟別的男人有過親密接觸。”
江夜還很坦然，反倒是讓許問期覺得有幾分輕鬆。
她和他的想法一樣，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跟別的異性有染。
“我雖然有過三任未婚夫，但我跟他們都沒有任何接觸。”許問期同樣坦誠，她邊說邊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現在是凌晨五點，距離他去公司還有一段時間。
“你想做嗎？”她按滅手機，抱着腿直白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