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仍在繼續,大廳裏流淌着悠揚的華爾茲舞曲,水晶吊燈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
江辰他們被其他狐朋狗友拉去拼酒了,白筠嫌吵,一個人窩在角落的絲絨沙發裏。
她手裏晃着半杯紅酒,眼神有些放空。
重生回來這幾天,她像是個上了發條的戰士,鬥繼母、鬥綠茶、還要想着怎麼馴服那個未來的大魔王。
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那種時刻緊繃的神經才能稍微鬆懈一點。
她看着杯中猩紅的液體,眼前浮現出前世白家破產那天,漫天飛舞的雪花,和那張貼在門上的封條。
那種無力感,像水一樣沒過頭頂。
“呼……”
白筠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燒得胃裏一陣火熱,也讓她原本白皙的臉頰染上了兩團酡紅。
不遠處的羅馬柱陰影裏。
謝墨珩手裏端着一杯蘇打水,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角落。
他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看着她眼底那層仿佛怎麼也化不開的落寞。
謝墨珩摩挲着杯壁,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這時,幾個穿着高定西裝、滿身酒氣的紈絝子弟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停在離白筠不遠的地方。
“哎,那不是白家大小姐嗎?”
其中一個留着油頭的男人壓低了聲音,眼神猥瑣地在白筠身上打轉。
“嘖嘖,這身段,真是絕了。你看那腰,細得我一只手都能掐過來。”
“得了吧王少。”旁邊的朋友嗤笑一聲,“她可是朵帶刺的玫瑰。誰要是娶了她,那就等於娶了一座金山,但也得有命花才行。聽說她脾氣差得要命,動不動就讓人下跪,誰受得了?”
“脾氣差怎麼了?”
那個叫王少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白筠口那片雪白上,“這種極品尤物,床上肯定帶勁。只要能把她弄到手,那幾百億的家產不都是我的?到時候把她往家裏一關,還不是任我擺布?”
“嘿嘿,也是。”另一人猥瑣地笑了,“你看她喝了不少,臉都紅透了。待會兒等她醉得差不多了,我去跟她搭個訕,說不定能趁機摸兩把,占占便宜。”
“要是能把這朵高嶺之花弄上床拍個照……嘖嘖,那以後在京圈可就有面子了。”
兩人的對話污言穢語,毫不避諱。
謝墨珩站在幾米開外,原本淡漠的表情瞬間結了冰。
他微微側頭,那雙漆黑的眸子冷冷地掃向那個王少。
王少只覺得後背一涼,下意識地回頭。
正好對上謝墨珩那雙死寂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隨即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人誰啊?
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西裝,連個像樣的腕表都沒有,一看就是不知道哪家混進來的窮酸親戚或者是司機保鏢之流。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王少罵了一句,本沒把謝墨珩放在眼裏,轉頭繼續跟同伴意淫白筠。
謝墨珩沒有說話。
他只是垂下眼簾,掩去了眼底那一抹猩紅的戾氣。
但他手中的玻璃杯,“咔嚓”一聲,出現了一道裂紋。
過了一會兒,那個王少似乎是喝多了,搖搖晃晃地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謝墨珩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然後邁開長腿,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
洗手間裏。
王少站在鏡子前,一邊洗手,一邊看着鏡子裏滿臉通紅的自己,嘴裏還在不不淨地罵罵咧咧。
“媽的,那個白筠裝什麼清高……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讓她跪着……”
話音未落,鏡子裏忽然多出了一道黑影。
王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只冰冷的手像鐵鉗一樣扣住了他的後頸。
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
“砰!”
他的臉被狠狠地按在了大理石洗手台上,鼻梁骨瞬間發出一聲脆響,鮮血狂飆。
“啊——!”
王少發出一聲慘叫,剛想掙扎,那只手卻順勢下滑,反剪住他的右臂。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那是關節被硬生生卸下來的聲音。
慘叫聲還沒來得及沖出喉嚨,就被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謝墨珩站在他身後,神色平靜得像是在修剪一樹枝。
他微微俯身,湊近王少耳邊,聲音低沉而優雅,卻透着般的寒意。
“這張嘴要是不會說話,我不介意幫你縫上。”
“還有……”
謝墨珩看着鏡子裏王少那張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白大小姐是你能肖想的人嗎?”
說完,他手指猛地收緊。
強烈的窒息感讓王少翻起了白眼,雙腿亂蹬,卻本無法撼動身後這個惡魔分毫。
幾秒鍾後,王少身體一軟,徹底昏迷了過去。
謝墨珩鬆開手,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在地上。
然後他打開隔間旁邊的一個雜物間,一腳將王少踹了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
清澈的水流沖刷着他修長的手指。
他洗得很仔細,甚至用洗手液搓了兩遍,仿佛剛才碰到了什麼極髒的東西。
直到確認手上沒有一絲異味,他才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雙手。
鏡子裏的人,眉眼清雋,衣冠楚楚,絲毫看不出剛才那個手段狠戾的暴徒模樣。
……
回到宴會廳。
角落裏的白筠已經有些醉了。
她半個身子陷在柔軟的沙發裏,長發凌亂地散在肩頭,那雙總是帶着鋒芒的桃花眼此刻迷離得像蒙了一層霧。
紅色的高定禮服裙擺鋪了一地,像一朵頹靡盛開的玫瑰。
謝墨珩走到她面前,擋住了頭頂刺眼的燈光。
陰影籠罩下來。
白筠迷迷糊糊地抬起頭,視線有些無法聚焦。
“……誰啊?”
她嘟囔着,聲音軟糯得像是在撒嬌,“別擋着本小姐的光……”
謝墨珩看着她這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剛才那股想要人的戾氣,在看到她的瞬間,奇跡般地平復了下來。
他微微俯身,向她伸出手。
那只手修長、淨、骨節分明,幾分鍾前剛剛卸掉了一個人的胳膊,此刻卻溫柔地懸在她面前。
“大小姐。”
謝墨珩的聲音低沉磁性,帶着一絲清冷。
“宴會結束了。”
“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