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帶三歲女兒逛新開的零食鋪子，女兒誤拆了泡泡糖。
我嚴肅告訴她，沒有付錢就拆開吃是不對的。
忙帶着她去收銀台道歉，並主動提出賠償。
卻不想那店員竟大吼一聲，指着監控屏幕尖叫。
“我說怎麼看着眼熟呢，監控裏那個三天兩頭來摸東西的小賊，原來就是你家這個小崽子！”
“巧克力，餅，棒棒糖，還有各種進口零食......我這段時間丟了上千塊的貨，全是你這家這個小慣犯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說完她從櫃台下掏出計算器，噼裏啪啦一頓按。
“看見沒？一千五！少一分都不行！現金還是掃碼？拿不出來，我就報警送你們全家去吃牢飯！”
我強壓怒火，忍不住辯解。
“可我們今天才第一次來——”
“我呸，不想賠錢是吧！我沒工夫聽你廢話。小偷就是小偷，淨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我告訴你，這整條街可都是我親姐夫的！你要是不乖乖把錢賠了，我讓你們今天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她囂張的氣焰幾乎要掀翻屋頂。
我氣到無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怎麼不知道，這條街，什麼時候竟然換了主人？
明明上個月，這條街所有商鋪的租金，可還一分不差、準時打到了我的賬戶上。
01
她抱着胳膊，下巴揚的老高，語氣裏滿是鄙夷。“裝什麼裝？”
“看你這一身穿的破爛貨。黑漆麻烏陰沉沉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教出個小偷也不奇怪！”“今天什麼時候賠錢，什麼時候走人，不然就讓我姐夫把你們通通送進局子去！”
說着她作勢要上前來拉扯女兒。
“媽媽，我害怕......”
女兒被她嚇得直往我身後躲，小臉埋在我褲腿上輕輕發抖。
我狠狠的挖了她一眼，一巴掌打掉了她還想再拽女兒的手。
隨後立即彎腰把女兒抱起來。
感受到她小小身子的戰栗，心頭火苗噌地往上竄。
“調監控。”
我冷冷掃了一眼她牌上的名字，果斷道。
“立刻馬上。”
“沈倩，說話要講證據。誰主張，誰舉證。既然你一口咬定我女兒常來偷東西，就把完整監控調出來。如果證據確鑿，我十倍賠償。”
畢竟女兒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她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我心知肚明。
我相信她的人品，斷不會做出小偷小摸的事。
更何況她才三歲，還沒有獨自出門的能力，這家店我們更是第一次來。
沈倩眼神閃爍，隨即嫌惡地上下掃了我們幾眼，叉腰冷笑。
“監控是你想調就能調的？呵，你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在這家店裏，我就是老大！都抓到你們偷東西了，還不承認，果然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要麼你現在就賠錢，不然我立刻打電話讓我姐夫帶人把你們抓起來！”
說着，她扯起了嗓子大喊道，
“來人啊，都來看一看，抓賊了，抓小偷了，小偷媽帶着小偷女兒，可真是賊到家了！”
她這一喊，便引得店內本就不多的顧客紛紛聚攏過來，看起了熱鬧，對着我們指指點點。
一個燙着卷發的大媽撇着嘴直搖頭。
“現在的小孩啊，手腳就是不淨，家長也不管管。”
旁邊一嗑着瓜子的婦女跟着直點頭，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尖着嗓子附和。
“可不是嘛！三歲看老，這麼小就敢偷東西，長大了還不得進局子？多半是她媽沒教好，自己就是個手腳不老實的，才教出這麼個小扒手！”
一對年輕情侶裏的女孩皺着眉躲遠了些，拉着男友的胳膊嘀咕。
“真晦氣，逛個零食鋪還能遇上小偷母女，指不定身上沾了多少髒東西，趕緊離遠點，別把壞毛病傳染給咱們。”
她身邊的男友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裏滿是鄙夷。“你看這穿着打扮的......就不像什麼正經人。估計是沒錢買零食，就教唆孩子偷，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連三歲小孩要教壞，良心被狗吃了！”
一聽着有人幫腔，沈倩越發來勁。
她立刻接話，聲音大得震天響。
“那可不是沒良心嗎？有些人啊，本不配當媽！自己沒本事賺錢，就教孩子偷雞摸狗，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以後也是社會的蛀蟲！”
“我看呐，這當媽的說不定就是慣犯，自己偷不夠，還帶着女兒一起偷，真是賊到家了！今天不把錢賠了，就該讓她脫光了遊街，讓大家都看看這小偷的嘴臉！”
沈倩一邊說着，一邊視線在我身上遊移着，像是恨不得把我當場扒光推出去示衆。
周圍的議論聲更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扎得人渾身難受。
每一句話都帶着最惡毒的偏見和嘲諷，恨不得將我和女兒釘在恥辱柱上，讓我們永世不得翻身。
“我沒有偷東西......”
女兒在我懷裏小聲啜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媽媽，泡泡糖是我不小心撕開的，我知道錯了......”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當然知道女兒不是故意的。
並且早在一開始我就已經提出了賠償。
是沈倩得寸進尺，聽不懂人話。
我親了親女兒的額頭，轉向沈倩時目光驟冷。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女兒是誤拆泡泡糖，來到收銀台後便已經主動提出賠償。是你無緣無故要往我們頭上栽贓了一千五的貨款。”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道歉，否則你會後悔。”
“哈！”
沈倩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笑的牙床都清晰可見。
“開什麼玩笑，讓我道歉？”
“你沒看到群衆的眼光都是雪亮的，都在說誰嗎？還讓我道歉，給你臉了！”
我攥緊了拳，深呼吸一口氣。
只覺得頭痛的厲害。
隨後冷聲道，
“不道歉是吧？那就調監控！”
“你調不了監控，那就把你這邊能管事的喊來，讓他調！或者把你那個姐夫叫來也行！”
我默默打開手機錄音功能，然後找了個凳子坐下，把女兒摟在懷裏輕聲安慰。
女兒忍不住抽噎。
“媽媽，我想回家......”
“寶貝別怕，”
我溫柔的擦掉她的眼淚，“等事情弄清楚，媽媽就帶你回家。”
看着我帶着女兒在椅子上安然落座，沈倩眉頭一皺。
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神情一變，立馬擠出甜的像蜜一般的笑容，掏出手機就開始撥號。
“喂？姐姐～店裏來了個鬧事的，還帶着個小偷孩子！你快來看看呀～”
掛斷電話，她得意地晃着手機。
猛地一拍櫃台，震得上面的零食罐都嗡嗡作響。
“我姐姐一會兒就到！這整條街可都是她和我姐夫的！你們完了！”
“除非你現在給我下跪磕頭道歉，並賠償一萬元，否則我馬上報警，讓警察看看你們這對小偷母女的嘴臉！”
02
瘋了嗎？
看着沈倩醜陋又貪婪的嘴臉，我險些被逗樂了。
怎麼還有人坐地起價的。
可還不等我回懟，一旁的女兒就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畢竟我一個成年人心理抗壓還能受得住。
但女兒才三歲。
周圍人的議論與指責，還有各色各樣的有色眼睛，已讓她小小的身軀無法承受。
女兒被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我的腿。
“媽媽，我害怕......我們走吧......我們走好不好......”
我心疼地蹲下身抱住女兒，輕輕拍着她的背不住的安撫。
也就是在這時，一個一身名牌logo的浪茶色卷發女人挎着最新款的香包包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忍不住皺眉。
“倩倩，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我隔大老遠就聽到了。影響生意不說，還讓我在姐妹面前丟面子。”
“我們本來還準備來拿點零食，下午去郊遊的。”
見着來人，沈倩立刻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指着我和女兒控訴。
“姐，你可算來了！這對母女偷了我們店裏上千塊的零食，我只是讓她們賠錢，可她們不僅不賠，還想狡辯，說我誣陷她們！還想動手呢！”
女人聞言，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她當即走到監控屏幕前掃了一眼，指着上面不同的幾個時間段模糊的本看不清正臉的小身影就對我說道：
“你自己看看，這不是你女兒是誰？”
“穿着粉色外套，梳着馬尾辮，跟你身邊這個小玩意一模一樣。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趕緊按我妹說的數額把錢賠了，不然我讓我老公，也就是這條街的主人，把你們趕出這條街，以後再也不準你們踏進來半步！”
我看着她調出來監控忍不住冷笑。
那件粉色外套和我女兒身上的，除了沾個粉色的邊以外，款式完全兩模兩樣。
更別說全中國梳馬尾辮的小女孩更是一抓一大把。
就憑這模糊的監控就能定罪？
況且她調出的那幾個時間段，我和女兒可還在三亞度假呢！
我深吸一口氣，剛想說出自己的身份，告訴她們這條街到底是誰的產業，沈倩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就把女兒推倒在地上。
“別磨磨蹭蹭的！趕緊給錢，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女兒摔倒在地，柔嫩的手心瞬間就擦出了血跡。
我頓時怒火中燒。
對着沈倩的臉揚手就是一巴掌。
“誰允許你碰我女兒的？”
她挨了一巴掌，當場愣在原地，隨後尖銳的叫聲險些掀破屋頂。
“啊啊啊啊啊啊賤人，誰允許你對我動手的，我要跟你們拼了！”
說着，沈倩揮舞着長長的美甲，張牙舞爪的就要向我撲來。
可她的手還沒碰到我，就被我側身躲開。
沈倩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頓時更加氣急敗壞。
“你還敢躲？”
“我動不了你，還動不了這個小的！看我不撕爛她的臉！讓她像你一樣，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小時候小偷小摸，長大了就是個出去賣的賤貨！”
她一邊叫囂着，一邊再次伸手要去抓女兒。
女兒嚇得哭得更厲害了。
看着女兒煞白的小臉，我立即將女兒護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看着沈倩。
“你再動手試試？”
“首先，在你口中，我們所的貨款，一會兒一千五一會兒1萬塊。請問到底是多少？怎麼還玩起坐地起價這一套了？”
“其次，請你講話放尊重點，我女兒不過是拿了一個泡泡糖，一開始我就說過是來付款並賠償的，並沒有任何逃單行爲，而你卻倒打一耙，反扣給我1500的貨款帽子......”
“該說不說，你姐姐可真是找了個好員工，畢竟監守自盜玩的這麼6的可不多見了！”
沈倩的眼神一下子就亂了。
03
左看右看的飄忽不定。
“姐，你聽我說......”
那女人見狀，卻只莞爾一笑。
隨後高高在上的將脖子仰得老高。
鄙夷地朝我投來一瞥。
“我沈婉的妹妹還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我妹妹說是你偷的，那就定然是你們偷的！”
“小偷母女還有什麼好辯解的！更何況還動手！我告訴你，在這條街上，還沒人敢這麼跟我們姐妹倆說話！”
“別說區區1萬了，便是我妹妹今天要了10萬，你也得賠！要知道這整條街可都是我老公的！論人脈這塊，滬市可沒有哪個比得過我老公！今天你要是不賠錢，不僅要被警察帶走，我還要讓你在這滬市找不到一份工作，讓你在這兒永遠混不下去！直到滾出滬市！”
太有意思了。
我忍不住發笑。
作爲名下資產數億的江浙滬獨生女。
這還是第一次。
有人讓我滾出滬市。
可還沒等我的笑容在臉上擴大。
沈婉便擼起手提包，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臉上。
那金屬拉鏈扣飛快在我的臉上劃開了一道血痕。
“血......媽媽......媽媽的臉流血血了......嗚嗚嗚......”
女兒的哭聲頓住，隨後越發洶涌。
“爸爸......我要回家，媽媽我們回家，讓爸爸打她......壞女人，她欺負媽媽......”
“啪！啪啪啪！”
伴隨着女兒的哭聲，我一把拽住沈婉的長頭發，對着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立即化身掌公主狠狠的幾巴掌就扇了上去。
我扯着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拎到了我面前。
要知道長這麼大，姐可不止有錢，還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我長這麼大，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什麼玩意？也敢打我？”
說完我又揮舞着巴掌扇了上去，正好給她左右兩邊扇的腫的一樣齊。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一股強大的力道從我的後背傳來。
我被重重的踹倒在地。
04
匆忙趕來的幾個男保鏢立馬扶起了沈婉，沈倩也忙不住撲上去呼天喊地。
“姐，姐，你沒事吧？”
沈婉捂着頭皮，氣紅了眼。
“啊！賤人！賤人！”
“來人，給我把她摁在地上，我今天不弄死她，我跟她姓！”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擁而上，將我的臉死死的按在地上。
女兒也被他們架着，像扔一個布娃娃一樣，重重地砸在地上。
沈婉踩着高跟鞋尖狠狠碾上我的身體。
我咬着牙，任憑疼痛蔓延全身，一言不發。
只拼命按着手邊手機上的求救鍵。
沈婉見狀一腳將我的手機踢得老遠。
“能忍是吧？那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忍！”
她那張原本妝容精致的臉，此時腫腫的像豬頭一般，在配上那扭曲得如同惡鬼的笑，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不僅沒有半分收斂，反而俯下身，用塗着鮮紅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捏住女兒的下巴，指甲幾乎要懟進女兒的肉裏。
“沒爸的小野種，哭什麼哭？”
她的聲音尖利得像刮玻璃，每一個字都淬着毒，“還想讓你爸打我，你有爸爸嗎就打？你媽一看就是個不知廉恥出去賣的賤貨！誰知道你是她跟哪個野男人懷上的孽種！”
“還想讓爸爸打我？笑死個人，你那死鬼爹早就嫌你媽髒，跟着別的女人跑了！”
“不......不是的......”
女兒嚇得渾身發抖，淚水混合着恐懼掛滿小臉，下巴被捏得通紅。
可偏偏他那倔強的性子像極了我，死死咬着唇不肯求饒。
“我有爸爸......爸爸會保護我和媽媽的......你放開我！壞女人！”
“還嘴硬？”
沈婉眼神一狠，反手就給了女兒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店裏回蕩，女兒被打得一個趔趄，嘴角瞬間紅了一片。
我目眥欲裂。
不顧全身被死死扭住按倒的蠻力，拼命掙扎着想要爬起來護住女兒。
卻被沈婉一腳踹在口。
沉悶的痛感讓我瞬間喘不過氣。
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蜷縮在地上的女兒。
“既然你媽教不好你，那我就替她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小野種！”
沈婉眼中閃過一絲變態的狠戾。
她緩緩抬起手，五指張開，那尖尖的長指甲被修剪得如同利刃，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徑直朝着女兒的眼球懟去。
“不要！沈婉你敢！”
我瘋了一般嘶吼，用盡全身力氣撲過去，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指甲擦着女兒的眼角劃過，在孩子嬌嫩的皮膚上頃刻留下一道血痕。
女兒嚇得瞬間噤聲，卻抽噎的上氣不接下氣。
沈婉被我抱住胳膊，氣得渾身發抖。
抱起收銀櫃上的錢箱朝着我的後背狠狠砸下來。
鐵箱一次次撞擊着我的脊椎，疼得我全身幾乎要散架。
可我死死咬着牙，哪怕手臂被她掐得青紫，也絕不肯鬆開半分。
畢竟在我的身下護着的就是我唯一的女兒。
更是我唯一的珍寶。
“沈婉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動我一下，別說這家店了，整個滬市——”
可還不等我說完，沈婉抬腳就對着我的腰腹猛踹。
“賤貨！敢攔我？”
“你以爲你裝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誰看？當年要不是你勾引我男人，裴衍的妻子就是我！今天我就要讓你嚐嚐，失去最心愛的東西是什麼滋味！”
裴衍？
那不是我表哥嗎？
我瞳孔猛地瞪大。
也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動。
“舉起手來，都不許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