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賢相得遇大才,皆以'周公得呂望,漢王得張良'相比。
"我得陳太阿,豈非異曲同工?!
"望太阿助我,莫要離棄!"
曹這番肺腑之言終於說完,靜待陳玄回應。
陳玄心知該他登場了。
論演技,他從不遜色。
早在曹說到一半時,他已擠出兩行熱淚,顯得感同身受。
陳玄深深一揖:
"玄今方知主公壯志,感佩至深。
"玄雖出身寒微,亦懷報國之志。
"生爲名臣,死爲上鬼,光照千秋,此玄之夙願也。
"可嘆玄孤苦無依,雖有才智卻無門路。
"若非主公賞識,玄之謀略終將埋沒。
"昔豫讓爲報知遇之恩,不惜 ** 吞炭。
"主公待我如國士,玄自當以國士報之。
"然玄不願效豫讓之愚忠,願以才智輔佐主公。
"消弭禍患於未萌,力挽狂瀾於既倒。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主公雄才大略,必能席卷天下。
"玄願借主公之風,扶搖直上,共襄盛舉!"
陳玄這番表演恰到好處。
他深知君王最忌無欲之臣。
此刻表明心跡:既要功名,更要明主。
既表忠心,又顯抱負。
這番肺腑之言,必將深深刻在曹心中。
正如曹此刻所想: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陳玄欲借他之力騰飛,他又何嚐不需要陳玄這匹千裏馬?
曹攙起陳玄,鬆開緊握的手掌,突然拔劍劃破三指,將鮮血塗在面頰。
他仰天立誓,聲淚俱下:
"蒼天厚土,月星辰,共鑑此誓!
"我曹與陳玄在此汜水關前盟誓!
"陳玄不負我,我必不負陳玄!
"今後必重用,必信任,必專一!
"同享富貴,共擔榮辱,生死與共!
"若違此誓,天地共誅,斷子絕孫!"
陳玄同樣歃血爲誓。
血誓。
這是最古老的莊嚴契約。
在司馬懿洛水背誓之前,
誓言始終是神聖不可 ** 的。
上至 ** ,下至百姓,
都敬畏舉頭三尺的神明。
若非誓言如此神聖,
若非司馬懿以亙古流淌的洛水起誓,
曹爽定會拼死一搏。
他並非不懂 ** 爭的殘酷,
卻選擇相信司馬懿的誓言。
連司馬懿身後的魏國老臣們,
也都相信了這個誓言。
從此,華夏千年的秩序崩塌,
道德底線蕩然無存。
神州沉淪,迎來最黑暗的三百年。
曹不是司馬懿。
他以山河月爲證,
向陳玄許下最鄭重的承諾。
陳玄亦然。
......
曹帳中觥籌交錯,歡聲雷動。
今夜的美酒格外醇香。
"先生神機妙算!"
"連敵軍如廁都算計在內,妙極!"
"難怪先生要讓西涼降卒飽餐一頓!"
"若李儒放他們去解手呢?"
"蠢材!那先生安排的五百勇士,豈不更容易 ** ?"
"此【衆將紛紛頷首,各自嗅着杯中酒香,面露難色。
曹、戲志才、陳玄三人相視而笑。
戲志才在曹授意下展開戰報:
"昨夜與今兩役。
我軍陣亡八百人,其中近七百人是在今攻城時中箭身亡。
俘獲西涼軍卒八千,雜役四千。
上等西涼戰馬——
四千匹!"
諸將聞言皆驚。
四千匹上等西涼戰馬?!
尋常馱馬價值一萬至兩萬錢。
幽、並二州的戰馬矮壯,約值三至五萬錢。
而西涼戰馬最爲高大健碩。
上等西涼戰馬價值五至十萬錢,且有價無市!
曹也被這批戰馬激得心澎湃。
在這戰亂年代,戰馬是最珍貴的戰略物資!
兵甲糧草尚可用錢財購置,但戰時馬匹交易是被嚴格禁止的!
如今十八路諸侯中,唯有公孫瓚能組建兩千以上的騎兵。
中原諸侯多是兩三百騎,難成氣候。
曹原有的一千兩百騎,已是諸侯中第二多的騎兵。
這是曹家、夏侯、丁家三族十年間從東北購得,用以鞏固譙縣勢力。
曹家雖門第不高,但財力堪稱翹楚。
這四千西涼戰馬,能組建多少騎兵?
西涼降卒善騎,八千人中至少可練出兩千騎兵。
一人雙馬,便是兩千騎!
加上原有騎兵,共計三千二百騎。
一騎可抵十卒。
這支騎兵足以讓他躋身諸侯前三!
"另有鐵鎧八千,皮甲一萬二,樸刀兩萬, ** 各千,黃金百斤。”
"糧草呢?"曹突然想到關鍵問題。
驟然增加這麼多人馬,若無足夠糧草,現有物資僅能支撐半月。
"汜水關糧草..."戲志才面露難色。
"僅繳獲不足萬石。
據降卒所言,李儒逃走前焚毀了近五萬石存糧。”
"只剩萬石?"曹眉頭微蹙。
"加上現有糧草,勉強可支一月。
看來需傳信家中增調糧草。”
戲志才繼續道:
"據說李儒曾令騎兵馬,但當時關內大亂,無人執行。”
"那爲何不騎走馬匹?"曹洪率先發問。
衆將同樣疑惑。
李儒既能燒糧,爲何不帶走或光馬匹?
戲志才笑道:"馬最怕何物?"
"火!"衆將異口同聲。
"正是。
馬匹最懼火。
今大火一起,馬廄中戰馬便發狂奔竄。
此等情形下,既難騎乘,更難靠近。
數千戰馬爲避火在關內狂奔。
因此今所獲戰馬多有咬傷、踩傷。
這也是汜水關大亂難控之因。
僅被馬匹踩死的西涼軍就達兩千人。”
衆人倒吸涼氣。
"妙極!"曹仁贊嘆,"小先生連這也料到了?"
"若說料到,豈非自誇?"陳玄含笑搖頭。
"那到底料到沒有?"年輕的曹純興奮追問。
雖年長幾歲,他卻對陳玄充滿崇拜,早忘了年齡差距。
"我又非,豈能事事算盡。”
曹純仍滿臉懷疑,衆將亦然。
"好了。
今夜有要事宣布。”
曹示意衆人安靜。
"何事?"衆將好奇。
"自今起,我軍設軍師一職。
陳玄陳太阿任軍師祭酒,統轄諸軍師,位在衆僚屬之上。
戲忠戲志才任軍師從事,輔佐祭酒總理軍務。
後投效的謀士,皆從謀士做起,經考察方可晉升爲軍師。
衆軍師皆受祭酒、從事節制。
諸將見二人如見我,不得怠慢。
我若出征在外,一應事務由祭酒全權決斷。
可有異議?"
聽到最後,衆將瞠目結舌。
主公這是完全放權了!
陳玄展現的智謀與沉穩令人折服。
連番大勝也讓他們對陳玄心生敬重。
主公要求他們尊重陳玄,自當遵從。
這最後一條命令,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主公不在時,所有事務竟全由陳玄決斷?
這也太荒謬了!
陳玄才來多久?
連一個月都不到!
就算要提拔,哪有這樣破格提拔的?
陳玄究竟給主公灌了什麼 ** 湯?
“我無異議!”
曹純作爲陳玄的狂熱支持者,毫不猶豫地第一個表態。
戲志才也立即起身,鄭重拱手道:
“謝主公提拔!
“祭酒之位,能者居之,志才心服口服。”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更明白陳玄遠非自己能及,因此對陳玄位居其上毫無怨言。
“其他人呢?”
曹目光掃過剩餘衆人。
其餘將領仍沉默不語。
“俺……俺有意見。”
曹洪硬着頭皮站出來反對。
“你有何意見?”
曹眼神驟冷。
“這……是否之過急?”
曹洪試探着問道。
曹盯着曹洪,餘光卻瞥見其他將領雖不敢直言,但明顯認同曹洪的說法。
“俺不是反對,只是擔心將士們會有想法……”
曹洪補充道。
“砰!”
曹猛然將酒杯砸向曹洪,後者慌忙閃避,酒杯砸在柱子上碎裂。
“你還敢躲?!”
曹怒不可遏。
曹洪縮着脖子辯解:
“俺對小先生絕無不滿,
只是……只是……”
曹已從屏風後抽出青釭劍,曹洪頓時噤若寒蟬。
“什麼小先生?!
叫祭酒!
今是通知你們,不是征求你們意見!
服從也得服從,不服從也得服從!
若有人膽敢違逆祭酒之令——
猶如此案!”
“鏘!”
劍光閃過,案幾應聲斷爲兩截。
帳內鴉雀無聲。
“若祭酒命我等赴死呢?”
曹洪仍不死心。
“那你們就去死!”
衆將瞠目結舌,帳內只剩沉重的呼吸聲。
“記住,這不是玩笑。
你們要堅信,
即便祭酒讓你們去死,也必有深意!
哪怕他要我去死,我也會視爲絕地反擊之策!
屆時,我會與你們一同——
慷慨赴死!”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戲志才、曹純、侍從,無不震撼失色。
主公對陳玄的信任,竟至如此地步?
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淵源?
此刻衆將終於明白曹的決心,也見識到他對陳玄的絕對信任。
“末將無異議,誓死追隨主公與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