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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瞬間死寂。
媽媽瞪大眼睛,呼吸變得急促。
偵探翻開最後一頁報告,指着上面的照片:“二十五年前,顧氏集團還只是個小作坊。你們在醫院買通了醫生,偷走了當時京城頂級世家林家的龍鳳胎。”
“顧宇軒和顧佳禾,本該姓林。”
“而你們眼前的這位‘佳禾’,才是你們夫妻倆的親生女兒。”
“你們親手死的,是你們利用了二十多年、以此要挾林家注資的最後一張底牌。”
假千金的臉色由白轉青,最後變成了死灰。
爸爸癱坐在沙發上,嘴唇劇烈顫抖。
我飄在半空,看着這荒誕的一幕,突然很想大笑。
原來,我這悲慘的一生,從出生起就是一個陰謀。
偵探的話落進客廳,震得顧明遠連退三步。
他撞在紅木櫃子上,幾只古董花瓶搖晃着摔碎在腳邊。
而那個我叫了五年媽媽的女人,正死死捂住嘴,身體抖得像篩糠。
顧宇軒慢慢轉過頭,他看向顧明遠的眼神裏,光亮一寸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燒一切的死寂。
他將那疊檔案舉到顧明遠面前,手指因爲用力而指節突出。
“所以,我父母不是病死的,對嗎?”
顧明遠猛地推開那疊紙,將它們掃得滿地都是。他額頭上青筋暴起,一腳踢開腳邊的碎片。
“證據呢?就憑幾張廢紙和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偵探?我是顧氏的董事,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
顧宇軒發出一聲短促的笑。他走到顧明遠面前,比顧明遠高出半個頭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
“你給的?你給我的,是親手死親妹妹的手術刀。你給我的,是認賊作父的二十年。你給我的,是在那個乞丐喊我暗號時,我還要親手挖出她腎髒的殘忍。”
他猛地揪住顧明遠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佳禾在外面被斷腿乞討的時候,你在給你的親生女兒過生。她在手術台上沒打麻藥活活疼死的時候,你還在問那個腎能不能用!”
顧明遠劇烈掙扎,揮動雙拳砸在顧宇軒肩膀上。
“放開!我是你叔叔!你這個養不熟的野種!”
顧宇軒沒有鬆手,他反手一記重拳砸在顧明遠臉上,鮮血瞬間從顧明遠的鼻腔噴出。
“別叫我野種。我是林家的孩子。而你,只是一個卑劣的人犯。”
一旁的假千金顧佳禾跌坐在沙發上,她看着滿臉是血的顧明遠,突然尖叫起來。
“不!我才是千金小姐!你們才是騙子!哥哥,你不能聽他胡說,我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啊!”
她想要伸手去拉顧宇軒的衣袖,顧宇軒卻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猛地一揮手,將她掀翻在地。
“你是誰的妹妹?你是害我父母仇人的女兒。你身上跳動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從小糖豆身上偷來的。”
顧宇軒轉過身,對偵探說。
“把所有的資料送去警局。告訴他們,二十五年前的謀案,還有五年前的綁架案,主謀就在這裏。”
顧明遠突然從腰間摸出一把水果刀,直直地朝着顧宇軒後背刺去。
“想讓我死?那我就帶你一起去見你那死鬼爹媽!”
刀尖刺破襯衫的瞬間,我的靈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雖然無人能聽見。
就在刀刃即將入肉時,顧宇軒側身一躲,反手扣住顧明遠的手腕。
骨裂的聲音清晰傳遍客廳。
顧明遠發出慘叫,手裏的刀掉在地上。
顧宇軒撿起那把刀,刀尖抵在顧明遠的脖子上。
“死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看着你苦心經營的顧氏一點點崩塌。我要你看着你的親生女兒,是怎麼爛在泥裏的。”
此時,別墅外傳來了第一聲警笛。
顧宇軒將刀扔在一旁,他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
他突然低頭,看着自己那雙修長、曾救人無數的手,猛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嘔吐物裏夾雜着血絲。
那是絕望到了極致的生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