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嬤嬤呐呐笑着,像是不知道侯夫人是什麼意思。
侯夫人哼了一聲,沒有繼續再說什麼,抬腳往正廳的方向走。
顧泠心意味深長地看了蘭嬤嬤一眼,沒有說什麼也快步跟上了。
蘭嬤嬤只當沒有看到顧泠心的目光,也跟上了侯夫人的腳步。
——
今天是侯府大小姐回歸的子,關系到整個侯府的面子,不能有一點馬虎。
整個侯府都忙得不可開交。
仆人們腳不沾地來回走着,生怕有什麼差池。
洛管家也時刻盯着府中的情況。
太陽漸漸升起,賓客們也陸續到場了。
這次來的人數衆多幾乎出動了整個京城的名門望族。
永安侯府雖然這一輩在官府中並沒有什麼實權,但到底當年在元帝南渡的時候有護駕之功,地位尊貴非常。
親生女兒回家這樣的大事,他們不可能不重視。
整個京城,誰要是沒有去,那就說明,他的家族在京城要沒落了。
這樣的背景之下,來的人自然不會少了。
那些高官大族的老爺,都由永安侯接待,夫人小姐則是侯夫人帶着顧泠心和尹蓮塘在花廳接待。
顧泠心雖說衣裙顏色簡單,可是因爲用料考究,做工也足夠精細,引得在場的夫人一片誇贊之聲。
尹蓮塘站在侯夫人身後,也跟着陪笑,但是卻不見有幾個人誇獎自己精心挑選的衣裙,心中有些窩火,
但這場接風宴的主角是顧泠心,大家說幾句她的好話實在是正常不過,她又不能指摘什麼,只能咬着嘴唇不吭聲。
侯夫人本沒時間關注尹蓮塘的小情緒。
顧泠心的舉止得宜,選的衣服,也很適配侯府大小姐的氣度,讓她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有點滿意。
若是顧泠心當真是不堪至極,她反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侯夫人揚起脖子,滿是高傲,心中更是得意。
她的女兒,即使去了晴洛山那種舞刀弄槍的地方,回到了京城,也一樣是名媛淑女,這就是貴族血脈,也不看看是誰生的孩子。
侯夫人的笑容得體,迎過一隊一隊客人之後,帶着顧泠心和尹蓮塘往主桌的方向走,忽然聽到有人小聲議論。
“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顧泠心把阮殷二位嬤嬤趕走的消息?”
“什麼?顧泠心明明看着知書達理,居然會把人直接趕出門去?”
“趕出門算什麼,她還動手了呢,據說當時若不是兩位嬤嬤走得及時,說不得老命都得沒半條。”
“看着也不像是這樣的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別不信,我這消息,是永安侯府裏的人傳出來的。”
侯夫人好轉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也不知道是哪個下人這麼嘴碎,這樣的事情也往外說。
等今天過了,她一定得好好查查。
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實在不想當面回應這個問題,就要勉強維持着笑容走到主桌,卻聽到身後傳來顧泠心清亮的聲音。
“是永安侯府的誰傳出來的,能方便許姑娘透露一下嗎?”
侯夫人有些驚慌,立刻轉過頭去。
沒想到顧泠心已經走到了剛剛大聲議論那桌人的面前,對着傳消息的人問了出來。
那家的姑娘確實姓許,侯夫人依稀記着,以前好像和蓮塘的關系很不錯的樣子。
只是,泠心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哪裏有八卦當事人這麼光明正大地問是誰在傳播八卦的。
顧泠心這到底是要什麼呀!
侯夫人感覺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可是顧泠心剛剛的聲音並不小,她也不能直接把顧泠心給拉回來,當她剛剛沒有說過話。
而且,侯夫人用餘光掃視了一圈周圍,很多人都已經看向了顧泠心。
這件事情要鬧大了!
不等侯夫人繼續說什麼,被顧泠心點名的許姓小姐已經站了起來。
“怎麼,你敢做還不敢當?現在才想起來封人的嘴,會不會太晚了些。別說我知道,恐怕,整個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永安侯府大小姐顧泠心,無才無德,把上門的教習嬤嬤趕出家門,是整個京城的一大笑話呢!”
因着剛剛直接被顧泠心點名,所以,這位許小姐的聲音異常大,剛剛那幾位坐得遠些,沒有聽到顧泠心說話的人,此刻也都被吸引了注意。
花廳裏所有人現在都看向同一個方向。
侯夫人現在只覺得丟臉得不行。
當初明明讓蘭嬤嬤帶兩位嬤嬤過去,原本就是想讓顧泠心識相一些。
不想顧泠心不管不顧,要不然也不會鬧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她只恨自己沒有早些把顧泠心接回來,早點教規矩,說不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以管束。
侯夫人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看向身後的尹蓮塘。
“蓮塘,這位許家姑娘好像是和你有些交情吧,你上去勸勸她,別和你姐姐起了爭執,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鬧起來不好看。”
尹蓮塘等的就是這一刻。
剛剛那些夫人小姐一直在誇顧泠心的穿着得體大方,她便是想着辦法爲自己也攬些名聲。
恰巧,看見許妙菱坐在那裏,便想到了這一計。
“伯母稍等,我去與妙菱說說,她可能只是爲了兩位嬤嬤鳴不平,所以才失了分寸。”
侯夫人點點頭。
尹蓮塘出手,她就放心了。
等尹蓮塘走近,她才發現,面對許妙菱的嘲諷,顧泠心表現得異常淡定。
見許妙菱說完,顧泠心慢悠悠地開口。
“許姑娘,既然你自詡貴族作風,那我便問問你,若是你家門前來了條狗,一進門,便對着所有人狂吠,你會怎麼做?”
許妙菱一愣,她不知道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麼必然關系,但是仍然帶着些不屑。
“哼,我家怎麼會跑進野狗,沒進門便會被下人攔住了。”
顧泠心點點頭,“確實,許家是大族,這也尋常,不過許姑娘可以想想,若是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該怎麼辦呢?”
許妙菱有些不耐煩,“你不要在這裏顧左右而言他,誰都知道,若是進了瘋狗,趕出去便是了,你且說說,把阮殷二位嬤嬤趕出門的事……”
說到這裏,許妙菱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已經明白了,顧泠心並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所謂的狂吠瘋狗,不就是在說阮殷二位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