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萱靜靜地聽着,把柴刀放回了柴房,屋裏兩個人本沒想到,他們就這樣躲過了身之禍。
原本雲萱想起原主被虐待的樣子,以及她住的環境,反正已經快被這一家子虐待死了,還不如個痛快,省得活着受罪!
但那兩人說過,這兩天會改善她的生活環境,不是必死之局了,她也就不用急着他們,還髒了她的手!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了人後能及時逃走,又能逃多久呢?雲萱決定,先靜觀其變。
接下來的幾天,張元一家人果然對雲萱好得不像話。
就連張李氏那個凶悍的母老虎,她在看到她的寶貝閨女被雲萱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後,也只是猙獰了一下臉,隨即便笑眯眯地走過來:“萱兒啊,娘,呃,我給你買了些糖糕,要不要吃?”
雲萱欣賞着張李氏心疼的臉色,脆利落地說了一個字:“要!”
張李氏臉皮抽搐一下,笑了一聲:“那我這就給你端來,你等着。”死丫頭,還敢說要吃的,之前怎麼沒把你打怕?!
但身後傳來雲萱慢悠悠的聲音:“張李氏,你沒學過規矩嗎?你一個奴婢,憑的哪點在主子面前我來我去的?”
張李氏面色大變,急轉回身,像見鬼似的瞪着雲萱:“你,你都知道了?”
雲萱只笑不語,但這幾天一直被張李氏勒令,不許找雲萱麻煩的胖妞紅丫終於忍不住了,跳起來指着雲萱:“奴婢?你敢說我娘是奴婢!”
雲萱輕輕撥開胖妞的蘿卜指,目光瞬間犀利如刀鋒:“怎麼?你娘不是奴婢嗎?就連你,也是我雲家的奴婢!”
“我了你個賤種!”胖丫嘶叫一聲,整個胖大的身子撲了過來,卻被炕桌一絆,一個不穩頓時栽倒在地上。
雲萱輕鬆地閃開,冷冷看着張李氏:“張李氏,你做奴婢的,不會不知道以下犯上是個什麼罪名吧?”
張李氏眼中怨毒的光芒一閃而逝。
雲萱此刻正抬眼看張李氏,落在張李氏眼裏,她的模樣像極了那個早逝的,讓她想起來就咬牙切齒的女人。
可是,那個溫溫柔柔的女人只是三言兩語就把她遣到這窮鄉僻壤,跟這粗鄙的村夫過了一輩子,讓她徹底絕了心底的念想。
她恨她!可她更怕她!
張李氏垂下眼,掩去眼裏所有的怨毒,換上了甜如蜜的微笑,笑眯眯的一巴掌扇到還在哇哇大哭的女兒身上:“誰跟你說你能指着小姐了,快給小姐道歉!”
胖妞哭聲嚇停了,掛着臉上的淚水委屈地瞪着張李氏:“娘!”
張李氏硬着心腸不看她,“啪”地又是一巴掌:“快給小姐道歉!”
張李氏瞪着紅丫的眼神像要吃人,紅丫嚇得哆嗦了一下,哽咽着小聲道:“對不起,小姐。”
雲萱只是想要她們母女低頭,並不在意胖妞說了對不起後嘀咕的那幾個字,她睨着張李氏:“好了,你退下吧。”
張李氏恨得滴血,卻不得不笑着行了個禮:“是,小姐。”
張李氏一出門,胖妞就原型畢露地狠狠瞪着雲萱:“我跟你說,我娘就算幫你,你也休想騎在我頭上。”
雲萱慵懶地靠在床頭,今天張李氏可是下了血本,連她身上蓋的被子都是她今年冬天才打的,她們自己還沒舍得蓋的新棉被。
胖妞本來還想伸手扭幾下雲萱,但不知怎的,這賤種只是安安靜靜地靠在那裏,她就覺得一陣陣地害怕。
門外張李氏“咚咚”的敲門聲傳來,刻意柔順的聲音裏是深藏的意:“小姐,糖糕奴婢端來了。”
“進來吧。”雲萱指着桌子,“放那吧,你先退下。”
張李氏猶豫着,雲萱抬眼:“讓你放那,什麼還不走?”
張李氏面對着那樣澄澈得,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心突然慌了起來,她低下頭:“奴婢這就告退,只是,這糖糕要趁熱吃,小姐一會兒可別忘了啊。”
張李氏一走,口水早就流得老長的紅丫一把搶過桌上的糖糕,抓起來就朝嘴裏塞,一邊塞一邊抱着糖糕瞪雲萱:“這是我娘專門給我買的!我才不給你吃!”
雲萱靜靜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吃了沒兩口,胖妞忽然丟了糖糕,抱着肚子叫起來:“哎呀,好疼啊!好疼啊!娘!娘!好疼啊!”
胖妞的慘叫聲讓悄悄等在門外的張李氏馬上沖了進來,胖妞的嘴裏已經開始流血,張李氏嚇得手足無措:“紅丫,紅丫,你怎麼了?紅——”
她的目光落在那碟落在一旁的糖糕上,恍然大悟,指着雲萱:“是你!是你了我的紅丫!我,我跟你拼了!”
雲萱閃身躲開張李氏的撕打,冷聲道:“好會攀誣人,你的女兒,可不是被你送來的毒點心給了?”
雲萱冷漠的聲音就像盆冷水激靈靈澆在張李氏頭上,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是,是啊,點心要不是她送來的,紅丫也不會……不!是這個賤人!要不是這個賤人長得太像她娘,她也不會一時鬼迷了心竅,是她!就是她!
張李氏正要掐死這個賤人,才發現房門已經開了,那個小賤人正披着她給紅丫縫制的新棉襖站在院子裏。
一個穿金戴銀的老婦領着幾個丫鬟,正滿臉堆笑地看着她:“老奴康氏,奉夫人令,來接大小姐回家。”
張李氏眼睛一亮:來的竟然是康媽媽,想起她一年給康媽媽遞上的孝敬……康媽媽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