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晨的微光再次透過廚房冰冷的玻璃窗時,林霖已經像上了發條的機器,開始重復昨、前、以及過去無數個夜的“分內之事”。

煎蛋,烤吐司,熱牛,煮咖啡。動作比第一天熟練了些,但那份刻在骨子裏的謹慎和恐懼並未減少分毫。他依舊在趙楚葛下樓前就將一切準備就緒,然後隱匿起來,埋頭於無盡的清掃工作。

吸塵器的嗡鳴聲掩蓋了他胃部因早起和緊張而傳來的細微抽搐。他跪在地上,用軟布一點點擦拭着踢腳線上本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只有通過這種近乎自虐的忙碌,才能壓下去自那天共進早餐後心底隱隱升起的一絲不該有的、細微的波瀾。

就在他準備收拾工具,想去副樓畫室偷得片刻安寧時,口袋裏那部老舊得掉漆的、屬於他“過去”的手機,突然尖銳地振動起來。

熟悉的、令人心髒驟縮的鈴聲。

是林父。

他手指一顫,抹布掉在地上。強烈的、幾乎形成條件反射的不安瞬間攫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氣,走到角落,才顫抖着按下接聽鍵。

“爸……”

“還知道叫我爸?”電話那頭的聲音陰沉冰冷,帶着毫不掩飾的不耐,“今天回來一趟。現在,馬上。”

“……有什麼事嗎?”林霖的聲音下意識地放低,帶着怯意。

“讓你回來就回來!哪那麼多廢話?翅膀硬了是吧?十分鍾內我要看到你出現在門口!”林父本不給他詢問的機會,吼完便直接掐斷了電話。

忙音像冰冷的針,刺穿着林霖的耳膜。

他握着那部舊手機,站在空曠華麗的客廳中央,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回去。那個他拼盡全力才逃離的地方。

他不敢不去。

定了定神,他找到管家趙伯,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自然:“趙伯,我……我想出去一下,買點菜,也……熟悉一下附近的路。”

趙伯正在核對采購清單,聞言抬起頭,打量了他一眼。少年臉色比平時更白了些,眼神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趙伯並未多想,點了點頭。先生並未限制這位林少爺的人身自由,只要安分,不出格即可。

“謝謝趙伯。”

走出趙家那扇沉重的鎏金大門,林霖才感覺自己能稍微喘過氣。 但很快,更大的壓力籠罩下來。十分鍾……從趙家到林家,足足十公裏。

他害怕遲到。遲到的後果,他比誰都清楚。

猶豫僅一秒,他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報出那個他恨不得永遠遺忘的地址時,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繁華而陌生。他緊緊攥着衣角,手心全是冷汗。那部舊手機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着他的口袋。

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了林家那棟略顯陳舊卻依舊透着虛張聲勢的氣的別墅門前。 比起趙家的恢弘低調,這裏更像一個急於證明什麼的暴發戶。

林霖付了車費,看着計價器上跳動的數字,心裏一陣抽緊。三十塊。他得畫多少張畫才能賺回來?

他推開門。沉重的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客廳裏,林父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手裏拿着一份報紙,聽到動靜,眼皮都未抬一下。

“還知道回來呀?”冰冷的聲音像鞭子一樣抽過來,“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我是這樣教你的?讓老子等這麼久!”

林霖身體一僵,幾乎是本能地,在玄關處脫下鞋子,赤着腳,快步走到客廳中央,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硌得他膝蓋生疼。他低着頭,手腳並用地向前爬了幾步,停在沙發前,聲音細弱發顫:“對不起,爸,我錯了……”

林父冷哼一聲,放下報紙,目光像毒蛇一樣纏繞在他卑微匍匐的身影上,帶着十足的厭惡和審視。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讓林霖起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林霖跪在冰冷的地上,垂着頭,能清晰地感覺到血液在雙腿逐漸凝固,麻木感混合着刺骨的寒意一點點向上蔓延。膝蓋從疼痛到麻木,再到針扎般的刺痛。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

他咬緊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也不敢動彈分毫。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林父才仿佛終於欣賞夠了他的卑微,慢悠悠地開口,語氣依舊冰冷:“今天叫你回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林霖猛地抬起頭,眼中帶着一絲茫然和不安。

林父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每個字都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算計:“你去趙楚葛的公司,把他書房裏那份關於城東地塊的競標底價文件,偷出來給我。”

“什麼?!”林霖瞳孔驟縮,臉上瞬間血色盡失,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不……爸,不行!我……我不能……”

偷竊?還是偷趙楚葛的商業機密?這簡直是把他往死路上推!

“不行?”林父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他猛地站起身,毫無預兆地抬起腳,狠狠踹向林霖的腹部!

“呃啊——!”

林霖本來不及反應,劇痛瞬間席卷了他!他慘叫一聲,整個人被踹得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地上。五髒六腑仿佛都被這一腳踹得移了位,他痛苦地蜷縮起來,雙手死死捂住劇痛的小腹,額頭上冷汗涔涔,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只能發出破碎的、嗬嗬的抽氣聲。

好痛……痛得眼前發黑……

林父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痛苦掙扎的樣子,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只有暴戾和嫌惡:“不行?好久沒回來,還敢還嘴了?給你臉了是吧!真以爲爬上了趙總的床就高枕無憂了,敢跟我說不字了?!”

他上前一步,又是一腳踹在林霖的腰側!

“啊!”林霖痛得渾身痙攣,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我告訴你,不行也得行!”林父咬牙切齒,語氣狠毒,“公司賬上有個一百萬的窟窿,下周之前必須填上!要麼,你去把機密給我偷來;要麼,你就自己去弄一百萬來填這個坑!你自己選!”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狠狠掐住林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滿是淚水和冷汗的臉:“一周。我最多給你一周時間。下周這個時候,我要麼看到文件,要麼看到錢。否則……”

林父冷笑一聲,眼中閃過威脅的凶光:“你別想好過。趙總那邊會不會知道你吃裏扒外,或者你那個躺在醫院半死不活的外婆會不會突然出點意外,我可就不保證了!”

說完,他嫌惡地甩開林霖,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後又泄憤似的踢了蜷縮在地上的林霖一腳,才轉身大步離開。

“啊……”林霖癱在地上,像一只被踩爛的破布娃娃。腹部和腰側的劇痛一陣陣襲來,讓他幾乎暈厥。他在地上趴了許久,才積攢起一點點力氣,艱難地、一點點地撐起身體。

撩起衣擺,腹部被踹的地方已經浮現出一大片駭人的青紫色淤痕,邊緣甚至透着深紅的血點,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出血。每呼吸一下,都牽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扶着冰冷的牆壁,慢慢地、極其艱難地站起來。每走一步,腹部的傷口和跪得麻木刺痛的膝蓋都傳來鑽心的疼,讓他不得不佝僂着腰,步伐蹣跚。

走出林家大門,午後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疼。 口袋裏,那三十塊錢打車的費用讓他心疼不已。回去不能再打車了。

一百萬……或者偷取機密……

這兩個選擇像兩座大山,壓得他幾乎窒息。偷竊是絕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一百萬……可他去哪裏弄一百萬?就算把他拆開賣了,也不值這個價。

他茫然地走在街上,眼淚無聲地滑落,混着冷汗,鹹澀無比。活着……爲什麼就這麼難呢?好像無論他怎麼掙扎,都逃不出這無邊的苦海。

他走到公交站台,等了很久,才坐上那趟能節省大部分路程的公交車。下車後,還需要步行將近三公裏。

他記得要買菜。趙先生的晚餐不能耽誤。

他忍着渾身散架般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向菜市場。腳步虛浮,臉色蒼白得嚇人。

在魚攤前,他猶豫了一下。想起似乎有一次,趙楚葛對清蒸魚多動了一筷子。他仔細挑了一條新鮮的魚。

“阿姨,這個……能便宜點嗎?”他聲音微弱,帶着懇求。

賣魚的大媽看着他蒼白瘦弱的樣子,心一軟,給他抹了零頭。

林霖連聲道謝,小心翼翼地把魚裝好,仿佛那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走出菜市場,天色不知何時陰沉下來。還沒等他走出多遠,豆大的雨點就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瞬間打溼了他的頭發和單薄的衣衫。

“!”林霖驚呼一聲,第一時間不是護住自己,而是慌忙將裝魚的袋子緊緊抱在懷裏,用身體爲它擋住冰冷的雨水。

雨越下越大,很快織成密不透風的雨幕。他抱着魚,低着頭,在雨中艱難地小跑起來。視線被雨水模糊,地面溼滑。

突然,腳下一滑,他整個人失去平衡,“砰”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啊啊啊——!”膝蓋和手腕率先着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他疼得蜷縮起來,懷裏的魚卻還死死護着。

泥水濺了他一身,狼狽不堪。他掙扎着坐起來,檢查了一下懷裏的魚,還好,袋子沒破。他吹了吹擦破皮、滲出血絲的膝蓋和手腕,忍着鑽心的疼痛,再一次艱難地爬起來。

傷上加傷。每走一步,膝蓋的傷口都摩擦着溼透的褲子,帶來辣的疼痛。他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向前挪動。

而此時,趙楚葛早已回到了別墅。 今天公司事務處理得意外順利,他難得提前下了班。

書房裏,他處理着一些收尾工作。直到窗外雨聲漸起,他才從文件中抬起頭,揉了揉眉心。

管家趙伯輕輕敲門進來:“先生,林霖下午出去買菜,到現在還沒回來。雨下得很大,他電話也打不通……需要派人去找一下嗎?”

趙楚葛聞言,愣了一下。買菜?去了這麼久?

他看了一眼窗外瓢潑的大雨,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不用。”他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沒事,你先去休息吧,趙伯。我來處理。”

趙伯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書房門關上,趙楚葛沉默片刻,打開了連接別墅外圍和玄關的監控錄像。畫面快速回放,最終定格在下午四點左右,林霖那瘦小的身影走出大門。

四個小時。買菜需要四個小時?

趙楚葛的眼神沉靜下來,指尖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看來,買菜只是個借口。他出去,另有目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玄關處終於傳來了細微的、鑰匙入鎖孔的聲音。

門被推開。監控畫面裏,出現了一個渾身溼透、狼狽到了極點的身影。

林霖的頭發完全被雨水打溼,軟塌塌地貼在額前臉頰,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水。單薄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分瘦削的骨架。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凍得發紫,懷裏卻死死抱着一個塑料袋。

他幾乎是踉蹌着挪進來,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把懷裏的塑料袋放在廚房料理台上,打開檢查——裏面是一條完整的、鮮活的魚。

他似乎鬆了口氣,這才扶着牆,拖着明顯不適的腿,一步一步艱難地挪上樓回房間。很快,他又下來了,換了一身爽的舊衣服,但頭發依舊溼漉漉的,只用毛巾隨便擦了兩下,發梢還在滴水。

他甚至顧不上徹底擦自己,就立刻系上圍裙,開始處理那條魚,準備晚餐。動作依舊熟練,甚至因爲急切而更快了幾分。

趙楚葛坐在書房顯示器前,沉默地看着監控畫面裏那個忙碌的、狼狽卻異常執着的身影。

爲了保護好這條魚,寧可自己渾身溼透?明明受了傷,走路都不穩,卻第一時間想着做飯?

這個人……到底是真傻,還是……

趙楚葛自己都未察覺地,嘴角極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一種極其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他心底掠過。

很快,兩菜一湯的香氣從廚房飄了出來。

林霖看着做好的飯菜,鬆了口氣。他拿出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趙先生發個消息說飯好了,又怕打擾到他。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林霖抬頭,看到趙楚葛從樓上走下來,似乎正要來餐廳。

他嚇了一跳,臉上瞬間浮現出慌亂和愧疚,語無倫次地解釋:“趙、趙先生!不好意思,對不起!今天……今天有點晚,我不知道您已經回家了……飯已經做好了,可以吃了!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早點回來,不會這樣了……”

他急急地說着一大堆,頭發上的水珠因爲抬頭的動作滾落下來,滑過蒼白的臉頰,又打溼了剛剛換好的衣領一小片。

趙楚葛的腳步在餐廳門口停住。

他看着眼前這個少年。渾身溼氣未,發梢還在滴水,臉色蒼白,眼神驚慌得像只受驚的鹿,卻因爲趕着做飯而累得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額角甚至還有一絲泥點的痕跡。

對他……這麼好嗎?

還是說,這只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爲了自保的討好?

趙楚葛的目光深沉,落在林霖那雙因爲匆忙和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上,最終,什麼也沒問。

“吃飯吧。”他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率先走向餐桌。

趙楚葛的目光落在林霖溼漉漉的頭發和依舊滲着水汽的衣領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不斷滴落的水珠和少年蒼白發青的嘴唇,看着實在有些礙眼。

“先去把頭發吹。”他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等你。”

林霖正沉浸在遲到和可能被責罰的恐慌中,聽到這話猛地一愣,抬起頭,眼睛裏滿是錯愕和受寵若驚。趙先生……等他?

“啊?不、不用了趙先生,我沒事的,您先吃……”他下意識地擺手拒絕,讓主人等着他,這太不合規矩。

“去。”趙楚葛打斷他,語氣微沉,只是一個字,卻帶着足夠的壓迫力。

林霖身體一顫,立刻噤聲,所有推拒的話都卡在喉嚨裏。他低下頭,小聲道:“……好的,我馬上就好。”說完,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僵硬地轉身,扶着樓梯扶手,一步步往樓上挪。

每上一級台階,腹部的淤傷和膝蓋的擦傷都被牽扯着,傳來清晰的痛楚。他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看起來正常些,後背卻不可避免地微微佝僂着。

趙楚葛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明顯不適、卻強裝無恙的背影,目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什麼。

回到客房,林霖本不敢去找吹風機——他不知道放在哪裏,也怕動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只拿起那塊半的毛巾,胡亂地在頭發上揉搓了幾下,草草了事。頭發被搓得亂糟糟的,東一撮西一撮地翹着,配上他蒼白的臉色和驚慌的眼神,顯得更加狼狽和……可憐。

他甚至沒顧上照鏡子,心裏只反復念叨着:不能讓趙先生等太久。一分鍾不到,他就扔下毛巾,再次急匆匆地出門。

下樓梯時,疼痛更加難以掩飾。他不得不緊緊抓住扶手,將身體的部分重量壓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右腿明顯不敢用力,姿勢別扭的一瘸一拐。他極力想控制住,想走得平穩些,但身體的劇痛和虛弱卻背叛了他。

趙楚葛已經坐在了餐桌主位,並未動筷。聽到動靜,他抬起頭。

只見林霖頂着一頭亂七八糟、依舊溼的頭發,正笨拙而艱難地從樓梯上下來。那只搭在扶手的手因爲用力而指節發白,下樓的姿勢僵硬而遲緩,尤其是右腿,幾乎是在拖着往下挪。

只是下個樓,額角竟然又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林霖一抬頭,正好撞上趙楚葛投來的目光,心裏猛地一慌,腳下差點踩空,連忙扶穩,強撐着加快了一點速度,結果牽扯到膝蓋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走到餐廳,垂着頭,不敢看趙楚葛,聲音細弱:“趙先生,我好了……”

趙楚葛的視線從他溼漉漉、亂糟糟的頭發,滑到他過分蒼白的臉,最後落在他那雙緊緊並攏、卻依舊能看出微微顫抖的腿上。

“膝蓋怎麼了?”他開口,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像是在詢問一件尋常公事。

林霖身體猛地一僵,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他頭皮發麻,手指無意識地絞住衣角,腦子裏飛快地轉着蹩腳的理由:“沒、沒什麼……就是剛才回來的時候,下雨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聲音越說越小,底氣不足。

趙楚葛看着他這副驚慌失措、拼命想掩飾的樣子,沒有立刻說話。

餐廳裏一時間只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雨聲。

那種無聲的注視比直接的質問更讓林霖感到恐懼。他低着頭,幾乎能聽到自己心髒瘋狂跳動的聲音。

半晌,趙楚葛才收回目光,拿起筷子,淡淡道:“嗯。吃飯吧。”

沒有追問,沒有斥責。

林霖懸着的心卻沒有落下,反而更加忐忑。他小心翼翼地在自己慣常的位置坐下,動作依舊遲緩僵硬。拿起碗筷,依舊是只夾眼前的素菜,埋着頭,小口卻快速地吃着,恨不得立刻吃完消失。

趙楚葛沉默地用着餐,目光偶爾掠過對面那個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的少年,和他那頭依舊滴着水、亂得像鳥窩一樣的頭發。

蠢死了。連頭發都擦不。

他面無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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