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柳尚書的“鬆動”,來得比蘇婉兒預想的更快,也更……微妙。

不是直接開釋,也不是允許探視。只是通過守門婆子遞進來一句話:“若真有心悔過,便親手抄錄《金剛經》十卷,爲你母親祈福。抄得好,或可允你遞一件舊物進去,以示誠心。”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挑不出錯處。既全了“嚴父管教”的體面,又似乎給了一絲“戴罪立功”的希望。

柴房裏的蘇婉兒,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那雙死灰般的眼睛裏,驟然迸發出駭人的光亮!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浮木!

抄經?祈福?遞舊物?!

機會!這一定是機會!老爺心軟了!他一定是看到夫人“好轉”與她有關,所以給了她這個台階!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嘶啞着聲音對外面喊:“我抄!我願意抄!求母親……求老爺給我紙筆!”

粗糙的劣質黃紙和一支禿了毛的筆,很快從窗縫塞了進來,還有半塊硬的墨錠。

蘇婉兒如獲至寶。她不顧手臂傷口崩裂的疼痛,掙扎着坐起,就着窗縫透進的微弱天光,用顫抖的手,開始一字一句地抄寫。

字跡歪斜醜陋,墨跡時濃時淡,甚至因爲手抖而污了好幾張紙。但她抄得極其認真,或者說,是帶着一種近乎癲狂的虔誠。每抄一句,心中便瘋狂默念:系統!吸收我的“虔誠”!吸收我的“悔意”!把這些都轉化成“祈福”的力量,附着在這經書上!

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系統對此毫無回應。但她必須這麼做!這是她唯一能接觸到的、可以“加持”物品的機會!

十卷《金剛經》,字數不少。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吃不喝不睡,也至少要抄上兩天兩夜。

她真的不吃不喝。送進來的粗糙飯食和水,她碰都沒碰,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抄寫中。飢餓、渴、疼痛、眩暈……種種折磨,反而讓她有種病態的亢奮。她覺得自己正在“犧牲”,正在“付出”,這一切“痛苦”和“虔誠”,都會變成“力量”,幫助她完成任務,活下去!

生命條在緩慢卻持續地縮短,臨時能量因爲持續的“情緒獻祭”而勉強維持着幾點。她像個瘋狂的賭徒,押上了最後的本錢。

柳雲歌通過雀鳥的“眼睛”,看着柴房裏那個形容枯槁、狀若瘋魔的身影,夜不停地抄寫,心中一片冰冷。

果然上鉤了。

而且,比她預想的還要“配合”。

通過王媽媽在府內暗中觀察傳遞的消息,以及雀鳥在高空捕捉到的、柴房方向偶爾泄露出的、極其微弱卻令人不安的波動,柳雲歌能大致推斷出,蘇婉兒正在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催動着那系統的某種功能。

那波動,帶着一種不祥的、透支生命的意味。

很好。繼續。

就在蘇婉兒於柴房中瘋狂抄經的第三,京城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鎮北王世子謝驍,奉旨回京了。

謝驍,年方十九,鎮北王嫡長子,自幼長於邊關,十三歲便隨父上陣,驍勇善戰,去歲更是在北境一場惡戰中單騎破敵陣,生擒敵酋,立下大功。皇帝龍心大悅,早有召其回京嘉獎之意,只是邊關軍務繁雜,一直拖到如今秋高馬肥,邊患暫平,才得以成行。

消息傳來時,柳雲歌正在“顏如玉”的後院晾曬新收的桂花。春杏嘰嘰喳喳地說着從街上聽來的傳聞,說世子爺如何英武,如何受百姓夾道歡迎,陛下又如何親自召見賞賜雲雲。

柳雲歌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

謝驍……前世,他最終成了蘇婉兒的裙下之臣之一,雖然因常駐邊關,交集不算最深,但在她後來被構陷時,這位以“正直俠氣”聞名的世子,似乎也未曾爲她說過一句話。

當然,那時她聲名狼藉,證據“確鑿”,旁人不信也屬正常。只是如今想來,蘇婉兒的“萬人迷系統”,是否也曾對這位世子起過作用?

正思忖間,前頭鋪子傳來一陣輕微的動,似乎有人進來。

春杏忙去前面照應。不多時,她又快步回來,臉上帶着一絲古怪和緊張,低聲道:“小姐,外頭來了位……年輕將軍打扮的客人,氣勢不凡,點名要見掌櫃的。”

將軍?謝驍?

柳雲歌心頭微凜,面上卻不露聲色,淨了手,整理了一下衣裙,這才緩步走到前堂。

鋪子裏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未着甲胄,只一身玄色窄袖勁裝,外罩同色繡暗金螭紋的披風,腰束革帶,佩長劍。他背對着門口,正看着貨架上那些素淨的瓷瓶瓷盒,側臉線條利落分明,麥色皮膚,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一雙眼睛銳利有神,此刻卻帶着幾分審視和好奇。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謝驍眼中掠過一絲明顯的驚豔,隨即是更深的探究。眼前的女子,一身淺碧衣裙,未施濃妝,素淨清雅,額角似乎還有些未褪盡的淺淡青痕,但一雙眸子卻沉靜清亮,像山澗寒潭,深不見底,與她這售賣胭脂水粉的掌櫃身份,頗有些不符。

“閣下便是‘顏如玉’的掌櫃?”謝驍開口,聲音清朗,帶着邊關歷練出的脆利落,沒什麼京中貴胄的迂回客套。

“正是。”柳雲歌微微福身,“不知貴客有何需要?”

謝驍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又掃過那些香品,直言道:“聽聞貴店的香品有安神奇效,家母近車馬勞頓,略有不適,夜寐不安,特來尋些合用之物。”

原來是給鎮北王妃買的。

柳雲歌心中稍定,引他到一旁坐下,詢問了王妃的大致症狀和體質偏好,推薦了桃花淨顏粉、玫瑰玉容膏和特制的安神香囊,又將使用之法細細說了。

謝驍聽得很認真,不時問上一兩句,問題都在點上,顯然並非不通庶務的紈絝。末了,他爽快付了銀錢,讓隨從將東西包好,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到柳雲歌身上,忽然問道:“掌櫃的可是姓柳?”

柳雲歌心頭一跳,面上依舊平靜:“正是。”

謝驍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點了點頭,卻不再多問,只道:“柳掌櫃的香品若真有效,改謝某再來。”說罷,拱手一禮,轉身大步離去,披風在門口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春杏拍着口,小聲道:“小姐,這位將軍氣勢好嚇人……他是不是認出您了?”

柳雲歌望着空蕩蕩的門口,眸色微沉。

謝驍當然能認出她。她與柳夫人有五六分相似,額角傷痕雖淡,仔細看仍能辨別。而“柳”姓,“顏如玉”掌櫃,最近京中關於柳尚書府真千金的傳聞……稍加聯想,不難猜到她的身份。

他特意點破姓氏,卻又不多言,是何用意?示好?試探?還是僅僅出於好奇?

這位世子爺的回京,恐怕會給本就復雜的局面,增添新的變數。

是夜,柴房。

蘇婉兒終於抄完了最後一筆。

十卷《金剛經》堆在草上,字跡醜陋,墨跡狼藉,卻浸透了她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心血,和她不斷“獻祭”情緒、甚至隱約牽扯生命力而催生出的、微乎其微的“祈福

她整個人已經瀕臨油盡燈枯。眼窩深陷如鬼,嘴唇裂出血,手臂的傷口再次崩開,鮮血染紅了胡亂包扎的布條,生命條只剩下最後一絲微弱的紅光,閃爍得越來越慢。

但她眼中卻燃燒着最後的瘋狂希望。

經書抄完了!可以遞舊物進去了!老爺會看到的!夫人會“好轉”得更明顯!她就能……就能有機會…

“抄完了?”守門婆子冷漠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把經書和你要遞的舊物,從窗縫塞出來。”

蘇婉兒顫抖着,將十卷經書,連同那朵早已準備好的、被“初級祈福術”加持過的舊絨花,還有一支她多年前生辰時、柳夫人送她的、早已不再佩戴的素銀簪子(她將自己最後一點“思念”情緒也獻祭附着其上),小心地用一塊相對淨的破布包好,吃力地推向窗縫。

東西被抽了出去。

接下來,是漫長的、令人心焦的等待。

每一刻都像在油鍋裏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終於又傳來聲音,這次是王媽媽,語氣依舊平板:“老爺看過了。念在你尚有幾分誠心,允你將此物送去夫人院裏,置於佛堂香案前供奉三,爲夫人祈福。”

只是送去供奉?不是給夫人佩戴?還不能親自去?

蘇婉兒的心沉了一下,但隨即又安慰自己:能送進去就好!只要東西進了夫人的院子,離夫人近了,那“祈福”之力總能起到作用!夫人好轉,老爺就會……

“多謝……多謝老爺恩典……”她啞着嗓子,擠出這句話。

“還有,”王媽媽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似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或是僞裝),“夫人這兩精神確實好了些,今早還念叨,說夢見你小時候摔傷了膝蓋,她給你上藥……唉,你若真有悔過之心,不如……再寫一封陳情懺悔的信,說說這些年的心境,或許……夫人看了,心裏也能更舒坦些。”

寫信?陳情懺悔?

蘇婉兒眼中光芒大盛!這是機會!絕對是老爺或夫人身邊人的暗示!讓她寫信,打動夫人!

“我寫!我這就寫!”她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紙筆再次塞了進來。

蘇婉兒趴在冰冷的地上,就着昏暗的光,開始寫。這一次,她傾注了“全部”的感情——對過去“無知”的悔恨,對柳夫人十五年養育之恩的“感激”,對柳雲歌歸來的“愧疚”和“祝福”,對自己如今境地的“痛苦”與“懺悔”……

字字泣血,句句含淚。

當然,這些都是表演。是系統曾經灌輸給她的、最能打動柳夫人那種深宅婦人的“情感模板”。她將自己的“表演”情緒也暗暗獻祭,試圖增強這封信的“感染力”。

寫完最後一個字,她幾乎虛脫,眼前陣陣發黑,連將信紙推出去的力氣都快沒了。

信被取走。

蘇婉兒癱在草上,大口喘息,心髒跳得又快又亂,帶着不祥的悸痛。她知道,自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但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夫人看到信,只要……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識漸漸渙散。

同一時間,鎮北王府。

謝驍將從“顏如玉”買回的香品呈給母親鎮北王妃。王妃試用後,果然覺得心神寧定了些,對那安神香囊尤爲喜愛。

謝驍陪着母親說了會兒話,提及今在街上的見聞,順口便提到了“顏如玉”和那位氣質獨特的柳掌櫃。

鎮北王妃久居京城,對各府軼事自然知曉,聞言嘆道:“那孩子……便是柳尚書家剛找回來的真千金吧?也是個命苦的。聽說柳夫人如今病着,府裏也不太安寧。”

謝驍心中一動:“母親可知柳夫人是何病症?”

“說是邪風侵體,憂思過度,太醫看了也不見大好。”王妃搖頭,“倒是前兩隱約聽人提起,似是用了什麼……故人之物,精神略好了些,也不知是真是假。”

故人之物?謝驍眉頭微蹙。他想起今在柳雲歌眼中看到的那片沉靜冰封之下,或許隱藏的暗流。

他雖長在邊關,卻並非不懂後宅陰私。柳府真假千金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那假女被囚,真女離府獨居,如今柳夫人又病得蹊蹺……這其中,恐怕沒那麼簡單。

正思量間,府中管事來報,說柳尚書府遞了帖子,道是感謝世子今惠顧“小女”的鋪子,略備薄酒,明請世子過府一敘。

柳尚書邀請他?

謝驍略一沉吟,便明白了。這是柳文淵在向他,或者說向鎮北王府,釋放善意和信號。畢竟他剛剛立下大功回京,聖眷正濃,是各方都想拉攏的對象。

而柳尚書選擇用這個由頭,既自然,又隱約點出了柳雲歌的存在。

“回帖,說我明定準時赴約。”謝驍對管事道。

他倒要看看,這柳府的水,到底有多深。還有那位目光沉靜如寒潭的柳姑娘……

翌,柳尚書府。

宴設在水榭,景致清雅。柳尚書作陪,席間除了謝驍,還有兩位與柳尚書交好的官員。

酒過三巡,氣氛漸融。柳尚書絕口不提家事,只談風物朝政。謝驍也應對得體,言談間透露出邊關見聞和務實作風,引得幾人連連稱贊。

正閒談間,一個丫鬟匆匆而來,在柳尚書耳邊低語幾句。柳尚書臉色微變,起身致歉:“諸位稍坐,後宅有些小事,老夫去去就來。”

謝驍目光敏銳,注意到那丫鬟神色驚慌,柳尚書離席時腳步也有些急。他心中一動,放下酒杯,對另外兩位官員道:“酒酣耳熱,在下出去透透氣。”便也起身,看似隨意地沿着水榭回廊漫步,方向卻隱約朝着後宅。

剛走過一個月洞門,便見不遠處柳夫人院外有些動。幾個婆子丫鬟聚在那裏,神色緊張,柳尚書正疾步走過去,低聲呵斥:“慌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一個管事媽媽顫聲道:“老爺,夫人……夫人方才看了那信,忽然就……就厥過去了!臉色青白,怎麼叫都叫不醒!”

信?什麼信?

謝驍腳步頓住,隱在廊柱後。他耳力極佳,聽得清楚。

柳尚書又驚又怒:“哪來的信?!不是讓你們仔細查驗嗎?!”

“是……是柴房那邊……蘇婉兒寫的……說是陳情懺悔……夫人起初看着還好,還落了淚,可看着看着,就突然……”管事媽媽嚇得語無倫次。

蘇婉兒?那個假千金?從柴房遞出來的信?

謝驍眉頭緊鎖。他雖不知細節,但直覺此事蹊蹺。一個被嚴加看管的囚犯,寫一封信就能讓病人厥過去?

柳尚書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鐵青,眼中怒意翻騰,卻強壓着:“請太醫!快!還有,把柴房給我圍死了!任何東西不許再進出!那封信呢?拿來我看!”

很快,一個丫鬟捧着一張信紙哆嗦着遞過來。

柳尚書接過,掃了幾眼,臉色越發難看。信上字跡虛浮無力,內容看似情真意切,悔過哀求,可不知爲何,他看着卻覺得心頭煩惡,隱隱有種被什麼東西纏上的窒息感。

謝驍遠遠看着,他目力極好,隱約能看到信紙上歪斜的字跡。而就在柳尚書拿起信的瞬間,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令人極不舒服的陰冷氣息,從信紙上散發出來!

那氣息……絕非尋常!

他自幼習武,感官敏銳,又在邊關經歷過血與火的淬煉,對惡意和邪氣有種本能的直覺。這信,有問題!

柳尚書顯然也有所察覺,猛地將信紙丟開,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厲聲道:“把這信給我燒了!立刻!灰燼埋到三尺地下!”

“是!”婆子連忙照辦。

就在這時,院門內傳來丫鬟的驚呼:“夫人!夫人您醒了!”

柳尚書也顧不得其他,急忙轉身進院。

謝驍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進去,但心中疑竇叢生。他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又想起昨在“顏如玉”見到的那雙沉靜卻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眸。

柳雲歌……她知道這些嗎?

他正思索,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假山後,似乎有人影一閃而過。

那人影很快消失,但謝驍看得分明,那是個穿着粗使丫鬟衣服的女子,神色鬼祟,手裏似乎還攥着什麼東西,正朝着與柴房相反的方向——府中後門快步溜去。

不對勁!

謝驍眸光一凜,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身形一動,便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那丫鬟顯然對府中路徑很熟,七拐八繞,專挑僻靜處走,很快來到了後門附近一處堆放雜物的小院。她左右張望,見無人注意,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紙包着的小包裹,塞進了雜物堆一個破舊的瓦罐裏,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快步離開。

謝驍等她走遠,這才現身,走到瓦罐前,取出那個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面是幾縷用紅繩系着的頭發,一小片帶着血跡的舊布,還有一張折疊的、畫着詭異符號的黃紙。

一股比剛才那封信強烈數倍的不祥陰冷氣息,撲面而來!

謝驍臉色驟變!這是……巫蠱之物?!

那丫鬟是蘇婉兒的人?她在往外傳遞這些東西?想做什麼?

他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東西絕不能留,也不能打草驚蛇。

他迅速將油紙包原樣包好,放回瓦罐,轉身離開,心中已有了計較。

他沒有立刻去找柳尚書,而是快步回到水榭,對那兩位還在飲酒的官員略一致歉,便以“忽然想起有緊要軍務需處理”爲由,告辭離府。

一出尚書府,他立刻對隨行的親衛低聲吩咐:“派人盯緊柳府後門,尤其是那個堆放雜物的院子,任何接近那破瓦罐的人,都給本王盯死了!還有,查清楚方才從後門附近溜出去的那個粗使丫鬟,是哪家的人,跟柴房裏那個有什麼關系。”

“是!”親衛領命而去。

謝驍翻身上馬,卻並未回王府,而是調轉馬頭,朝着青蓮巷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要去找柳雲歌。

這件事,她必須知道。而且,他有一種直覺,這位看似柔弱、實則深不可測的柳姑娘,或許才是破解此局的關鍵。

馬蹄嘚嘚,踏碎秋午後的寧靜。

一場看似拙劣的“苦肉計”與“陳情信”,因爲世子的意外介入和敏銳洞察,正在滑向徹底敗露的深淵。

而柴房之中,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蘇婉兒,還在做着最後的、虛幻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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