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祈安回到家的時候，白秋澄的生宴已經在別墅裏進行到了高。
穿着華服的賓客們正在舉杯道賀。
白祈安的出現，讓原本喧鬧的宴會廳靜了一瞬。
她渾身溼透，單薄的衣衫緊貼着身體，勾勒出瘦削的輪廓，發絲狼狽地貼在臉頰，額角還貼着醒目的白色紗布。
雨水順着她的發梢和裙擺滴落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竊竊私語聲蔓延開來，那些目光扎在她身上。
行南風正站在不遠處與人談笑，看到她的瞬間，臉色驟然沉下。
他快步穿過人群，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蹙眉。
他拉着她穿過那些探究的視線，將她拽向一樓的客房換衣間。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狹小的空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今天是秋澄的生宴，讓你穿好點再來，你怎麼就這麼來了？”
“一身溼漉漉，還帶着傷，你是不是存心想讓秋澄難堪，讓別人覺得白家苛待你？”
行南風煩躁地從櫃子裏胡亂拿出一條淨的毛巾扔給她，語氣沉冷。
“趕緊把身上擦，換身像樣的衣服再出去。別再給我惹麻煩。”
白祈安沒有接那條毛巾，任由它掉落在腳邊。
她只是靜靜地站着，雨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未的淚痕。
沉默半晌後，她才緩緩抬起眼，看向眼前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
他的眉眼依舊俊朗，此刻卻寫滿了對她“不懂事”的不滿。
“行南風，”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們離婚吧。”
行南風正要去給她找件替換的衣服，聞言動作一頓，眉頭緊緊皺起，帶着幾分不耐看向她。
“你又在鬧什麼脾氣？離什麼離。”
看着他理直氣壯的模樣，白祈安忽然笑了。
是啊，離什麼離啊。
他們本連結婚證都沒有領過。
從頭到尾，法律承認的“行太太”，只有白秋澄一人。
就在這時，換衣間的門把手“咔噠”一聲被轉動，門被毫無預兆地推開。
白秋澄站在門口，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香檳色禮服，妝容完美，與狼狽不堪的白祈安形成了一個對比。
她似乎本沒考慮過白祈安可能正在換衣服，目光直接越過她，落在了行南風身上。
行南風一見是白秋澄，語氣都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他立刻迎上前一步。
“秋澄你怎麼來了？不是快要切蛋糕了嗎？”
白秋澄笑得溫婉又得體，目光輕飄飄地掃過一旁沉默的白祈安，語氣帶着歉意。
“我看你們很久沒出來，在外面好像聽到點聲音，擔心你們在吵架，就進來看看。”
她微微歪頭，對着白祈安說道：“抱歉啊祈安，本來我想着等白家人都到齊了再正式開啓宴會的，只不過後來事情一多，不小心把你給忘記了。你應該不會怪姐姐吧？”
她不是在道歉，她是在提醒白祈安，在這個家，在這個宴會，她白祈安是絕不可能被白家承認的一份子。
行南風聞言，眉頭蹙了一下，但他下意識地維護道。
“一點小事，祈安不會在意的。”
他說着，伸手輕輕攬了一下白秋澄的肩膀，姿態親昵自然。
“走吧，別讓客人們等久了，我們出去切蛋糕。”
門再次被關上。
狹小的空間裏重新只剩下白祈安一人，還有地上那條孤零零的毛巾。
白祈安彎腰撿起毛巾，沉默地擦頭發和臉頰，又從衣櫃裏隨意拿出一件款式簡單的連衣裙換上。
當她再次走入宴會廳時，燈光暗下，只餘蛋糕上搖曳的燭光，映照着白秋澄幸福嬌羞的臉龐。
行南風站在她身旁，手臂自然地環着她的腰，嘴角噙着溫柔的笑意。
白祈安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過了。
衆人圍着他們，唱生歌，起哄讓她許願。
白秋澄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我的願望是，和南風永遠在一起！”
行南風低頭看着她，在衆人的歡呼起哄中，他笑着俯身，深深地吻住了白秋澄。
那一刻，世界喧囂，他們是被祝福的中心。
白祈安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看着那個帶她逃離黑暗，給予她名字和承諾的男人，此刻正將所有的溫柔與愛意傾注給另一個女人。
看着他與她，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許下諾言。
行南風，你既然愛的是白秋澄。
那我便成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