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五年,行南風每次要白祈安的時候又凶又狠,無論她怎麼求饒哭喊都不聽。
今晚兩人剛完事,行南風接起一通電話便匆匆離開。
白祈安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去找白秋澄的。
行南風前腳剛走,下一秒房門就被人踹開,好幾個女人闖進來就將她摁在落地窗前打。
“一個人販子的女兒,還敢和秋澄搶男人,就這麼想當小三?!”
“南風哥也是你能肖想的?真不要臉!”
在巴掌落下的瞬間,她看到窗外的行南風牽着白秋澄路過巷口。
四目相對的刹那,行南風漠然移開了視線。
等白祈安從醫院包扎好回家後,行南風正在替白秋澄整理新買的衣服。
他看見她身上的傷,手裏的動作沒停。
“秋澄只是有點任性,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把自己收拾一下,晚上是秋澄的生宴。”
“別讓客人覺得白家待你苛刻,讓秋澄落下壞名聲。”
白祈安聽着行南風的話低下頭,眼中蓄滿淚水,卻倔強地沒有落下。
此時的她突然好後悔曾經的選擇。
五年前,她在河邊發現奄奄一息的男人。
是她冒着被責打的風險,偷出家中的糧與傷藥,一點點將他從鬼門關拉回。
那時,破廟是他們的棲身之所,一個饅頭兩人分着吃,寒冷的夜晚彼此依偎取暖。
他失憶忘了自己是誰,他問起她的名字,她沉默半晌才說出自己的名字,招娣。
“爲什麼叫招娣?”
“父親想要兒子,說我是賠錢貨。”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新舊交錯的傷痕,“父親一喝酒就打我。”
男人凝視着她傷痕累累的手臂,眼底泛起痛色:“你不該背負這樣的名字和命運。”
他爲她取名“祈安”。
“從今往後,我祈你歲歲平安。”
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眸無比認真地望着她:“祈安,我一定讓你過上好子,一輩子對你好。”
那時,他們的世界只有對方。
直到那天,行家的人找了過來。
男人不願走,混亂中頭部受創,意外又恢復了記憶。
原來他是行家的繼承人行南風,因家族內鬥被仇家追,重傷流落至這偏遠山村。
爲了報答白祈安的救命之恩,行南風將她和她那神志不清的母親一同帶離了山村,安置在行家。
經過調查與血緣鑑定,白祈安那瘋癲的母親,竟是多年前被拐的白家獨生女。
當年她已生下女兒白秋澄,被拐後被迫與人販子生下了白祈安。
“人販子的女兒”這個身份,讓白祈安在白家受盡冷眼。
尤其是白秋澄,她同母異父的姐姐,白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更是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而行南風若要繼承家業,唯一的條件就是與白秋澄聯姻,以鞏固行家的商業地位。
行南風爲了白祈安,說什麼都不同意。
他跪在行家祠堂前,任憑家法棍打得皮開肉綻也不鬆口。
“什麼聯姻,什麼白秋澄,我都不認!我只要祈安!”
他被關了禁閉,就在祠堂裏跪着。
跪了整整七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他暈過去好幾次,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依然是:“我要娶祈安。”
他高燒不退,意識模糊間,還在喃喃着白祈安的名字。
行家動用了所有手段施壓,卻始終未能令他鬆口。
最終,是行家妥協了。
但提出的條件是,行南風可以娶白祈安,但對外必須承認白秋澄才是他的妻子。
只有等他完全繼承行家,才能公開白祈安的身份。
行南風找到白祈安,緊緊抱住她。
“祈安,委屈你先等我,我一定會公開你!”
看着他懇切的眼神,白祈安被打動了,點頭答應。
可婚後五年,行南風在人前與白秋澄出雙入對,而白祈安只是想靠近他,卻成了衆人眼中破壞姻緣的第三者。
一年又一年,她忍受着白秋澄明裏暗裏的欺辱,承受着滬城上流社會的指指點點,將自己活成了一個見不得光的老鼠。
她天真地以爲,行南風和她一樣,在爲了兩人共同的未來而隱忍,所有的委屈都只是暫時的。
直到昨晚,她從沒關緊的保險櫃裏翻出行南風與白秋澄的結婚證。
原來,他早已在法律上瞞着自己給了白秋澄名分。
而她白祈安,從頭到尾,竟然是一個連情婦都不如的笑話。
白祈安只覺得滿心悲涼。
當天,她直接去找了白家當家主母。
“,我想好了,我願意代替白秋澄,嫁給樓家那位病重的少爺沖喜。”
此言一出,白老夫人先是一怔,隨即,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竟控制不住地透出如釋重負的喜色。
這是她第一次用正眼打量眼前這個一直被她厭惡的孫女。
眼下白家多個核心接連出事,資金鏈瀕臨斷裂,急需一筆天文數字般的資金注入才能渡過危機。
恰在此時,江南望族樓家放出消息,誰家願將女兒嫁給他們病重垂危的少爺沖喜,便將投入巨額資金。
滬城皆知,樓家少爺已病入膏肓,沒有幾可活。
白老夫人絕不舍得讓親孫女白秋澄與行南風離婚嫁過去守活寡。
當白祈安主動提出願意嫁去樓家時,白老夫人幾乎是喜出望外。
“你能如此識大體,爲家族分憂,我很欣慰。”
“樓家那邊我去談,你母親我會安排最好的醫療團隊,用最好的藥,一定讓她得到最周全的照顧。”
白祈安靜靜地聽着,隨後微微頷首:“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當白祈安走出白家老宅時,天空正飄起細細的雨絲。
她走在雨裏,抬手擦去眼淚。
行南風,我用我的餘生,換母親的安康,也換與你徹底的兩清。
從此,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