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倒是還好,寬慰她:“反正不着急,慢慢來吧。”
秦苒抿嘴,也只能如此。
車子龜速挪動,大約兩個小時後,終於快到目的地。但隨之車子又堵住不動,兩人決定下車步行,總比不知道在這堵多久來得好。
路上行人不少,兩人走得不緊不慢,這會兒,那種焦躁的情緒反倒沒了。
雨後空氣清新,太陽從雲層中露了些光出來,灑在路面上的水窪中,折射出小小的彩色炫光。
“等等,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秦苒突然拉住溫黎的手臂,語氣有些激動。
溫黎細細聽,從嘈雜的喧鬧聲中辨別出熟悉的旋律,她愣了下。
就在她愣神的時間 ,秦苒已經拉着她往前走。
轉過彎,音樂聲越發清晰,激昂。
豁然開朗的視野中,伴隨着國歌聲,五星紅旗正沿着旗杆緩緩升起。
周圍的華人都不由自主停了腳步,駐足觀望。
溫黎靜靜地仰着頭,心底好像有什麼點東西洶涌澎湃着要沖出來。
在遠離故土的異國他鄉,聽見國歌,見到國旗升起時,那種感覺,沒有親歷的人,本無法想象。
“那是哪兒?”她的聲音很輕。
“咱們國家援非醫療隊所在的駐地醫院。他們每周都會升旗,叫咱們倆給碰上了。”
“援非醫療隊啊……”溫黎喃喃地重復。
五星紅旗已經穩穩升至頂端,正隨風飄揚着。
像是昏暗環境中,唯一的亮色。
秦苒還想再說話,卻瞧見不遠處的醫院裏走出來一個人,她臉色霎時一變,轉身就要跑,跑出兩步,又回頭過來拉出神的溫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溫黎被拉了個踉蹌,思緒回神。
“遇到死對頭了。”
秦苒不敢多說,只一味拉着人走。
溫黎自然也不會多問,她一向有分寸感,與人交往大多疏離,因而她從小到大要好的朋友也不多。
這樣的人,看着清冷,可一旦有人穿過那厚厚的保護殼,走到她心裏,便是一輩子的事。
兩人到火鍋店時,距離出門已經整整三個小時。
秦苒再好的興致也減了大半,不過好在味道確實正宗,讓人不至於空跑一趟。
幾盤菜下肚,她招呼着服務員要了幾瓶啤酒,給自己和溫黎的杯子都倒滿,深吸了口氣舉杯,“希望我們倆在非洲的生活都能平安順利!”
單純美好的祝福。
也是最切實際的祝福。
溫黎舉杯同她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雖說啤酒度數不高,但這麼一口悶還是驚到了秦苒。
“咱悠着點喝啊,一會我可抱不動你。”
溫黎挑眉,“小瞧我?”
秦苒擺手,“不敢不敢。”
酒過三巡,反倒是那個說着要悠着點喝的人喝得有些上頭,說話的語氣都飄浮起來。她晃悠着酒杯,眉宇間染上了愁緒。
人的性格在酒後會顯露得更加分明。有人變得更加沉默內斂,而有人則變得傾訴欲滿滿。
秦苒顯然屬於後者。
“溫黎,你知道我爲什麼會來非洲嗎?”
“爲什麼?”
“我來追人,追一個我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人。”
溫黎喝盡杯中最後一口酒,問:“那你追到了嗎?”
秦苒沉默,後落寞地笑了笑,“不敢追。”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巴巴地跟着他跑到了哈科特,結果又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他是援非醫療隊的醫生,所以我也申請了進入醫療組。我就想,看一看他喜歡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溫黎想到了那個從駐地醫院門口出來的年輕男人,有些了然,“是那個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