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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保胎的第七天，身爲腦科專家的丈夫江淮安卻以需要照顧重症患者爲由，帶着兒子搬去了醫院公寓。
而患者，是他資助多年的女學生。
這一走，就是四個月。
期間我早產，拼盡全力生下不足三斤的女兒，發消息給他，只等來他一個忙字。
女兒出生後，他只露過兩次面，兒子更是連影子都沒見着。
直到開春，他才終於帶着兒子搬回家。
開門瞬間，江淮安笑着，兒子也撲過來喊媽媽，可我卻像被釘在原地，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明明沒有失憶，可看着眼前曾經最親近的兩個人，我心裏卻空落落的，沒有期待，沒有委屈，甚至連憤怒都提不起來。
我不再像以前一樣熬夜等他下班、對他噓寒問暖。
也不再每天費盡心思給兒子做營養餐，任由他垃圾食品吃到腸胃炎。
就連睡前都要鎖好臥室，生怕他們進來。
江淮安以爲我是在鬧脾氣，勸了兩句見我沒反應，便沒再管。
兒子也察覺到我的冷淡，只當我還在吃醋。
他們都在等我消氣，等我回到以前的樣子，直到有人把我發在母嬰論壇的帖子截圖發給了他。
【求助！丈夫缺席我孕期和生產，回來後我對他和孩子都沒感覺了怎麼辦？】
【不是賭氣，是真的覺得陌生又疏離，看着他們在我眼前晃，我甚至想躲得遠遠的......這種狀態正常嗎？有沒有人有過類似的經歷？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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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女兒哄睡，我剛打算休息一會兒，房門就被狠狠敲響。
打開門，江淮安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何清怡，你爲什麼又把門鎖了？我發的消息你瞎了？”
我愣了一下，摸出手機點開聊天框。
這才發現他四個小時前就跟我說今天很累，想吃我做的牛肉面。
我有些尷尬，隨即又覺得可笑，不過一碗面，至於嗎？
隨口敷衍道：
“不好意思啊，照顧孩子忙忘了。”
“我記得你以前也不愛吃啊？要不你別吃了？或者實在想吃的話，你點個外賣。”
我自以爲這番話說的毫無問題，江淮安的臉瞬間更黑了。
“何清怡，你現在手段越來越高了？故意說這話我？”他咬牙，“以前是誰說面食養胃，天天晚上做好等我回家的？你至於爲了吃醋不擇手段嗎？！”
以前。
是啊，以前的我，沒工作，生活重心全是他和江念。他晚歸十分鍾，我都要查手機、打同事電話，活像個瘋婆子。
懷二胎後，孕激素讓我越發敏感。
就因爲沈雲繡發了條朋友圈——照片裏，江淮安趴在她病床邊睡着了。我當場崩潰，沖到醫院對着沈雲繡破口大罵。
沈雲繡哭得梨花帶雨，轉頭就往窗戶邊沖，一副要跳樓的模樣。
江淮安趕來，看到這一幕，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直接把我扇倒在地，下身瞬間涌出鮮血。我被送進醫院保胎，他卻一次都沒來看過。
第七天，他脆以沈雲繡病情加重爲由，帶着江念搬去了醫院公寓。
我差點氣暈，求他把兒子留下，別耽誤學業。
可江念甩開我的手，吼得理直氣壯：“我就要跟爸爸和雲繡姐姐住！你這個黃臉婆，管爸爸還不夠，還想管我？我討厭你！”
那些話，像刀子，一刀刀扎進我心裏。
他們走後沒幾天，我早產了。
拼了半條命生下女兒，發消息給他，只有“忙”一個字。
我養大的兒子，更是連電話都不接，只發來一條語音，冷冰冰的：“不想看見你。”
2
“以前是我小題大做，以後不會了。”
我收回思緒，語氣依舊沒波瀾，“你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犯不着糾結一碗面，自己點吧。”
我的話好似又觸碰到了江淮安敏感的神經，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何清怡，我已經給你台階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壓着怒火，“我都說了，我跟雲繡什麼都沒有，你還行賭氣到什麼時候？！”
我沒吭聲，就在這時，女兒突然哭了起來。
我趕緊走過去把女兒抱起來哄，他看着這一幕，眼神不自覺溫柔了下來。
“把孩子給我，我來哄。”
這是女兒出生後，他第一次主動要抱她。
可我心裏卻莫名覺得膈應。
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個試圖接近我女兒的陌生人一般。
“不用了，你工作那麼累，還是早點休息吧。”
或許是我眼中的防備太過明顯，江淮安眸色一黯，隨即涌上怒意。
“何清怡，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好心來哄孩子，你還不領情了是吧？”
他的聲音拔高，女兒哭得更凶了。
“你到底要跟我鬧到什麼時候？孩子都生了，你還揪着雲繡的事情不放，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
我沒說話，趕緊把孩子抱遠些，生怕嚇着她。
就在這時，房門“砰”地被撞開。
兒子江念頂着通紅的臉蛋站在門口，眼淚譁譁往下掉：“媽媽，我難受......你別管妹妹了，帶我去醫院好不好？”
我瞥了眼他發燙的額頭，知道發燒了。
換作以前，我早就慌得手腳發軟，抱着他往醫院沖。
可現在，我心裏半點波瀾都沒有，只覺得煩躁。
“醫藥箱在客廳，讓你爸給你找藥。”
話音落下，江淮安滿臉不可置信，沈念也宛如受到了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錯了......我不該在你住院的時候，跟雲繡姐姐玩......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念念以後會聽話的......”
我被他哭的頭疼，江淮安看出了我的不耐，怒火瞬間燃到頂點：
“何清怡！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兒子就算只是感個冒，你也生怕他出什麼問題，非要帶他去醫院檢查！”
“他現在都發燒了，你還不聞不問，你還是他媽嗎！”
聽見江淮安的呵斥，我心裏沒有一點做錯事情的愧疚，反倒只有心煩。
“江淮安，你不是醫生嗎？他這種情況該吃什麼藥你心裏沒數？”
“以前是我小題大做了，我承認，往後這麼點小病還是自己在家治療一下吧，沒必要上綱上線。”
一番話讓江淮安臉色鐵青，眼神漸漸沉了下來。
他強壓下心底的怒火，拉着江念就往外走，可江念卻一邊掙扎，一邊哭着喊媽媽。
“閉嘴！”
江淮安額角青筋暴起，厲聲呵斥道，“你媽現在正忙着跟咱們兩個賭氣呢，可沒心思管你！”
我沒有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畢竟突然對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沒了感情這件事，怎麼解釋好像都挺奇怪的。
父子倆走後，我哄睡女兒，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3
手機鈴聲突然炸響，是江淮安。
剛接通，他飽含怒火的聲音便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何清怡，你今天到底給念念吃了什麼？我帶他來醫院檢查，醫生說他是腸胃炎！”
“他都難受成那個樣子了，一整天了你沒發現嗎？你怎麼當媽的！”
我懵了一下，才想起早上江念喊我做飯，我懶得動，讓他自己點了外賣。
不過一份外賣，至於嗎？
盡管心裏止不住嘀咕，我卻清楚這件事的確錯的是我，便好聲好氣解釋道：
“我就是讓他自己點了份外賣，沒想到他會吃出腸胃炎來。”
誰知江淮安聞言卻是更生氣了：“你讓他點外賣？！何清怡，我們的事，你憑什麼拿孩子撒氣？”
“你明知道他腸胃不好，稍微不注意就上吐下瀉！你爲什麼不給他做飯？！”
是啊，我怎麼會不知道。
以前，爲了伺候他們父子倆的胃，我報了藥膳班，天天變着花樣做飯。
可結果呢？
一個忙着在醫院陪女學生，幾個月不回家；一個嫌我管得多，張口閉口就是“雲繡姐姐”。
我冷笑一聲：“江淮安，你別在那兒跟我橫好嗎？吃個外賣怎麼了？現在那麼多人吃外賣，怎麼就你們父子倆不行？”
“說什麼腸胃脆弱非要吃我做的，你們在沈雲繡那兒住了四個月，沒吃過一天我做的飯，還不是好好的？”
江淮安愣住了，嗓音裏是壓不住的怒火。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提雲繡！她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還生着病，你就不能寬容點？非要跟她過不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就了進來：“淮安哥，你消消氣，對不起，要是我沒有生病，沒有來找你就好了。”
“都是因爲我，清怡姐才賭氣讓念念吃出腸胃炎的，往後我會好好學做飯，替她照顧你和念念的。”
是沈雲繡。
聽她這麼說，我仿佛被一個巨大的驚喜砸中，我當即就鼓起了掌。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替我照顧江淮安和江念？”
“那太好了！你直接搬來我們家住吧，我給你開工資。或者我帶着女兒搬......”
話未說完，江淮安便厲聲將我打斷。
“何清怡，你給我閉嘴！”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想把你的丈夫和兒子拱手送人嗎？”
坦白說，是的。
不等我回復，沈雲繡便宛如受到了侮辱一般小聲哭了起來。
“淮安哥，清怡姐是把我當成小三了嗎？可我真的就只是覺得念念可憐，沒有別的意思。”
“對不起，如果她真的那麼討厭我的話，那我走就是了，大不了我不治病了......”
江淮安趕緊打斷她，語氣裏溢滿心疼。
“雲繡，你說什麼傻話呢？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好了大半，怎麼能說不治就不治？”
“你放心，何清怡她不過是在跟我賭氣罷了！既然她讓你住我們家，那你就跟我回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裝到什麼時候！”
江淮安說到做到。
晚上，他真的帶着沈雲繡回了家。
看着沈雲繡裝出賢惠忙前忙後的樣子，我樂的合不攏嘴。
江淮安的臉，卻黑得像鍋底。
“好了雲繡，別忙活了，這麼晚了，你也該休息了。”
沈雲繡還以爲江淮安是在關心自己，一張臉上滿是雀躍：
“淮安哥，我不累！我聽清怡姐說你想吃牛肉面了，我現在就去給你做吧！”
眼看她真的要走進廚房，江淮安率先沉不住氣了。
“我說了不用你忙活，你聽不懂嗎？”
4
他的聲音有些大，沈雲繡被嚇得一顫，眼圈瞬間紅了。
見她這副樣子，江淮安眼底立馬升起了一抹愧疚，放軟了聲音道：
“對不起雲繡，我不是針對你，你畢竟是個病人，沒有什麼是比你的健康更重要的。”
“所以，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嗎？”
看着他對沈雲繡的小心翼翼，我挑了挑眉。
愛與不愛，果然一目了然。
以前我們吵架，他從來不會低頭。
沈雲繡進了客房後，江淮安疲憊地走到我面前，聲音裏帶着一絲哀求：“清怡，別鬧了，好不好？”
“你以前從來不讓別的女人來家裏的，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就連我把雲繡帶回來你都不生氣。”
他的眼神裏，有我看不懂的慌亂：“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看着江淮安的眼睛，我很想直接點頭，可理智還是阻止了我。
“你想多了。”
我平靜地扯出一抹微笑，假裝一切如常：“我去看看女兒怎麼樣了，你休息吧。”
剛起身，胳膊就被抱住了。
江念仰着小臉，眼淚汪汪：“媽媽，你陪陪我好不好？你好久沒給我講故事了......”
我愣了一下，隨後強硬地掰開了他的手指。
“念念，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妹妹比你更需要媽媽。”
“實在想聽睡前故事，就去找你爸爸，或者你雲繡姐姐，你不是最喜歡她了嗎？”
江念的手，僵在半空。
下一秒，他的哭聲響徹客廳，淒厲又刺耳。
可我，卻連一絲心軟都沒有。
一小時後，我睡得迷迷糊糊，房門突然被鑰匙打開。
江淮安走過來，一把將我攬進懷裏，滾燙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我猛地驚醒，一把推開他，眉頭皺得死緊。
江淮安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老婆......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我想你。”他的聲音沙啞。
我差點笑出聲。
記得以前，他嫌棄地看着我肚子上的妊娠紋，說：“醜死了，看着就沒興趣。”
現在又來裝深情？
“江淮安，”我語氣冰冷，“沈雲繡就在隔壁，要，找她去。”
江淮安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死死盯着我：“何清怡！你瘋了？！我是你丈夫！你居然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看着江淮安被氣到不行的樣子，我剛要說句什麼，他卻已經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後摔門而出。
我沒有多想，而是照常睡覺。
深夜，江淮安想到我的反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就在他心煩至極的時候，科室的同事卻突然給他發來了一張截圖。
“淮安，這是我逛母嬰論壇的時候發現的，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老婆？”
江淮安仿佛預感到什麼，抖着手點開那張截圖，我之前發在網上的帖子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求助！丈夫缺席我孕期和生產，回來後我對他和孩子都沒感覺了怎麼辦？】
【不是賭氣，是真的覺得陌生又疏離，看着他們在我眼前晃，我甚至想躲得遠遠的......這種狀態正常嗎？有沒有人有過類似的經歷？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