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淵在空中調整姿態，太虛雙劍交叉格擋。"鐺——"紫金劍氣與漆黑劍芒相撞，沖擊波將周圍雲層撕得粉碎。玄夜墜入海中，激起滔天巨浪。
"玄夜！"楚臨淵大喊。
"擔心你自己吧，弟弟。"楚幽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懸浮在歸墟漩渦正上方，黑色晶體鎧甲折射出詭異光芒，軒轅劍上的赤紅眼睛不停轉動。
楚臨淵穩住身形，異色雙瞳鎖定兄長："你胸口那顆心髒...是天魔本體的？"
楚幽冥低頭撫摸那顆跳動的心髒，臉上浮現病態的迷戀："這是恩賜。天魔大人將最珍貴的一部分賜予我，讓我成爲祂的代言人。"他忽然抬頭，漆黑無白的眼睛直視楚臨淵，"而你，本該與我共享這份榮耀。"
楚臨淵感到一陣惡心。他想起夢中清虛子師祖爲兩個嬰兒戴上的太極玉佩——陰陽相生，道魔共存。但眼前這個瘋子已經完全墮入魔道。
"最後一次機會，楚幽冥。"楚臨淵雙劍嗡鳴，"放棄天魔，我可以求太虛門長老爲你淨化。"
楚幽冥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仰天大笑。笑聲中，他胸口的黑色心髒突然加速跳動，道道黑氣順着血管蔓延全身。
"淨化？"他止住笑聲，面容扭曲，"看看下面那些鮫人！三百年前淨心宗的'淨化'給他們帶來了什麼？永恒的詛咒！"
他高舉軒轅劍，劍柄上的赤眼猛然睜大。歸墟漩渦突然加速旋轉，數百條水龍卷沖天而起，每條水龍卷中都浮現出被污染的鮫人臉龐，他們張開嘴，發出非人的尖嘯。
聲浪如有實質，楚臨淵被震得耳鼻流血。他咬牙催動太虛印，金色光罩勉強護住身體。透過翻騰的水霧，他看到蘇挽晴等人正在海灘上苦戰，莫雨柔的藥粉已經用盡，玄夜化爲人形護在她們身前，但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必須速戰速決！
楚臨淵將東皇鍾拋向空中，一口精血噴在鍾體上："太虛引靈，神鍾鎮魔！"
東皇鍾驟然變大，鍾身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洪亮的鍾聲蕩開，所過之處水龍卷紛紛崩解。但楚臨淵也付出了代價——他胸前傷口再度崩裂，鮮血浸透衣袍。
"強弩之末。"楚幽冥冷笑，軒轅劍直指蒼穹，"天魔劍道·萬魂噬心！"
漩渦中升起無數黑影，那是三百年來死在歸墟的亡魂，被天魔之力扭曲成怨靈。它們尖叫着撲向東皇鍾，用身體撞擊鍾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鍾聲漸漸被壓制，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
楚臨淵面色慘白，卻露出一絲決然笑意："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
"太虛雙劍，從來不是兩把劍。"
楚臨淵突然將紫金雙劍劍柄相抵，用力一旋——"咔嚓"，機括聲響起，雙劍合二爲一，劍身浮現出完整的太極圖案。一股古老氣息從劍身蘇醒，紫金光芒沖天而起，將漫天怨靈一掃而空。
楚幽冥首次露出驚容："太虛合璧？清虛子那老東西竟然把這個也教給你了！"
楚臨淵沒有回答。合璧後的太虛劍重若千鈞，他雙手握劍，每一個動作都像在對抗整個世界的阻力。劍尖緩緩指向楚幽冥，簡單直接的突刺。
這一劍沒有任何花哨，卻仿佛穿透了空間與時間的界限。楚幽冥倉促舉劍格擋，軒轅劍上的赤眼突然流下血淚。
"不——！"赤眼發出刺耳尖叫，"這是誅仙劍意！"
雙劍相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清脆的"叮"。下一刻，以碰撞點爲中心，方圓百丈的空間像鏡子般碎裂，露出後面漆黑的虛空。
楚幽冥的晶體鎧甲出現蛛網般的裂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黑色心髒被劍氣餘波震出一道裂縫，粘稠的黑血汩汩流出。
"你...怎麼可能..."他低頭看着傷口，突然狂笑起來，"原來如此！太虛合璧必須道魔同源才能施展！清虛子那老狐狸，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楚臨淵也受了內傷，嘴角溢血，但他穩穩持劍："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天真！"楚幽冥面容扭曲，"你以爲這就結束了？看看你的朋友們吧！"
楚臨淵餘光瞥向海灘，頓時心頭一緊——璃夢不知何時已經半跪在水中，全身黑紋蔓延，而蘇挽晴正拼命彈奏七弦琴試圖壓制她體內的天魔之種。更可怕的是，歸墟漩渦深處傳來沉悶的心跳聲，仿佛某個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感覺到了嗎？"楚幽冥張開雙臂，"天魔大人即將降臨此界！而你的鮫人小情人，將成爲祂最好的容器！"
## 2
"璃夢！堅持住！"
蘇挽晴十指鮮血淋漓，卻不敢停下彈奏。清心咒形成的光幕籠罩着璃夢，但黑紋仍在緩慢擴散。更糟的是，那些被污染的鮫人似乎受到某種召喚，不再攻擊他們，而是面向歸墟跪拜，發出虔誠的嗚咽聲。
"沒用的..."璃夢艱難地抬頭，眼眸已經半黑，"它在呼喚我...三百年來...所有鮫人血脈中都藏着它的種子..."
玄夜化出龍爪按住璃夢肩膀："撐住！楚臨淵一定能打敗那個瘋子！"
莫雨柔翻找着藥箱："我還有最後一瓶淨魔散，但需要鮫人皇族的血做藥引..."
"用我的。"璃夢突然抓住莫雨柔的手，"趁我還能控制自己...快！"
她用指甲劃開手腕，藍色血液流入藥瓶。莫雨柔迅速加入各種藥粉，搖晃混合後，液體竟然變成璀璨的金色。
"這是...？"蘇挽晴驚訝地看着藥水。
"藥王谷秘傳的'逆命湯'。"莫雨柔嚴肅地說，"能逆轉一切血脈詛咒，但代價是..."
"我知道代價。"璃夢平靜地接過藥瓶，"鮫人古籍記載過這種藥方——服用者將永遠失去被淨化的血脈能力。"
她毫不猶豫地喝下藥水。刹那間，她全身鱗片倒豎，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黑紋如活物般掙扎扭動，最終被金光逼至心口，凝結成一朵醜陋的黑花圖案。
璃夢虛脫地倒在蘇挽晴懷裏，氣息微弱但清醒："暫時...壓制住了..."
就在這時，歸墟漩渦突然靜止了一瞬，接着以更狂暴的速度旋轉。海水被某種巨大力量排開，露出漩渦中心深不見底的黑暗。一只覆蓋着黑色鱗片的巨爪緩緩伸出，爪尖輕輕一劃，空間就像布帛般撕裂。
所有人心頭同時涌起難以形容的恐懼，那是低等生物面對天敵時的本能戰栗。
"天魔本體..."玄夜龍瞳緊縮，"它要出來了！"
蘇挽晴扶起璃夢："我們必須離開這裏！"
璃夢卻搖頭，指向漩渦邊緣一處不起眼的礁石："看...那裏...歸墟之眼..."
衆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塊礁石上刻着古老的鮫人文字，周圍海水呈現出不自然的平靜，仿佛暴風眼一般。
"歸墟之眼是連接現世與深淵的通道。"璃夢氣若遊絲，"鮫人族世代守護的秘密...現在只有...東皇鍾能封印它..."
高空中，楚臨淵也看到了那只探出的巨爪。更讓他心驚的是，楚幽冥胸口的黑色心髒正與巨爪同步跳動，每次跳動都釋放出更多黑氣修復他的傷勢。
"你還不明白嗎？"楚幽冥獰笑，"我即天魔，天魔即我！"
軒轅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柄上的赤眼痛苦地閉合。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楚臨淵腦海中響起：
"小心...真正的敵人在...歸墟深處...劍子...快..."
聲音戛然而止。楚臨淵震驚地看向軒轅劍，那赤眼已經徹底閉上，劍身光芒暗淡，仿佛剛才的傳音耗盡了全部力量。
楚幽冥也察覺異常，暴怒地搖晃軒轅劍："老東西！竟敢背叛我！"
趁他分神之際，楚臨淵果斷催動東皇鍾。這次他不再保留，將剩餘的全部靈力注入鍾體。東皇鍾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鍾身浮現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虛影——這是上古時期被封印在鍾內的天地法則！
楚幽冥倉促應對，軒轅劍斬出漆黑劍芒，卻如泥牛入海，被鍾聲輕易化解。聲浪餘勢不減，重重轟在他胸口。黑色心髒被震得幾乎脫體而出，僅靠幾根血管勉強相連。
"啊——！"楚幽冥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天魔大人！賜我力量！"
歸墟中的巨爪猛然一抓，一道粗如山峰的黑光沖天而起，將楚幽冥籠罩其中。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晶體鎧甲與血肉融合，背後生出骨刺，額頭裂開第三只眼。
楚臨淵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太虛劍上："以我之血，喚太虛真靈！"
太虛劍上的太極圖急速旋轉，一道模糊的身影從劍中浮現——那是個仙風道骨的老者虛影，與楚臨淵夢中所見的清虛子一模一樣。
"道魔雙生，天命歸一。"虛影輕嘆，伸手按在楚臨淵額頭。
刹那間，楚臨淵感到一股浩瀚力量涌入四肢百骸。他福至心靈，高舉太虛劍直指東皇鍾："太虛御器，神鍾共鳴！"
"咚——"
東皇鍾應聲而鳴，鍾體上所有符文脫離飛出，在空中組成一張巨大的金色陣圖，緩緩壓向歸墟漩渦。陣圖所過之處，空間凝固，那只探出的巨爪被硬生生壓回水下，發出憤怒的咆哮。
楚幽冥——現在或許該稱它爲某種更可怕的存在——瘋狂攻擊陣圖，但每破壞一處，立刻有新的符文補充上來。
"不！這不可能！"它嘶吼着，"東皇鍾明明缺少了最關鍵的部分！"
楚臨淵沒有回答。催動這種程度的神器已經超出他極限，七竅都滲出鮮血。更可怕的是，他感到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每當東皇鍾鳴響，他皮膚表面就會浮現出與鍾身一模一樣的青銅色符文。
下方海灘上，璃夢突然掙扎着站起："現在...是時候了..."
她推開蘇挽晴的攙扶，踉蹌着走向那塊刻有鮫人文字的礁石。每走一步，她心口的黑花就擴散一分，但她眼神堅定如初。
"璃夢！不要！"蘇挽晴想追上去，卻被突然掀起的巨浪逼退。
璃夢回頭，露出一個淒美的微笑："告訴臨淵...鮫人族的使命...本該如此..."
她縱身躍入歸墟之眼。刹那間，耀眼的藍光從水下爆發，與東皇鍾的金光交織，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歸墟漩渦的旋轉速度明顯減緩，那只巨爪不甘地縮回深淵。
"不——！"楚幽冥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我的容器！"
它瘋狂撲向光柱，卻被反彈回來。趁此機會，楚臨淵用盡最後力氣，太虛劍脫手而出，如流星般刺入楚幽冥胸口，將那顆黑色心髒徹底貫穿！
"啊——！"
楚幽冥的身體開始崩解，黑色晶體一塊塊剝落。但在完全消散前，它露出詭異的笑容："你以爲...這就結束了？歸墟之眼只是...其中一道門...天魔大人...已經在其他世界蘇醒..."
隨着最後一塊晶體化爲飛灰，軒轅劍墜向海面。楚臨淵想去接住，卻眼前一黑，從高空直直墜落。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到深海中有藍光閃爍，隱約勾勒出人魚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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