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龍自鴻蒙混沌中蘇醒時,周遭是連大道法則都未顯化的虛無。沒有光暗交替,沒有時空流轉,連“存在”的概念都在混沌本源裏模糊沉浮。他的意識如無邊際的星雲,在無始無終的沉寂中飄蕩了億萬年——有時化作一縷輕煙觸碰混沌深處的暗涌,有時凝成一塊頑石靜候虛無裏的微瀾,直到某次意識震顫時,指尖觸碰到了混沌最核心的“先天元氣”。那股氣息帶着蓬勃的生機,像沉睡的種子在他掌心搏動,瞬間點燃了他意識深處的念頭:要撕裂這永恒的沉寂,讓“生”的痕跡鋪滿這片虛無,演化出屬於元荒的洪荒天地。

他緩緩起身,混沌本源在他周身流轉,化作銀白的光帶纏繞四肢。抬手時,先天神力自指尖迸發,如利劍般刺入混沌——沒有聲響,沒有波瀾,只有一道無形的裂隙在他面前展開,裂隙兩側的混沌之氣開始劇烈翻滾。龍以“力之法則”爲引,掌心向下按壓,厚重如鉛的“濁”氣便順着他的力道下沉,在裂隙底部匯聚、凝結:先是凝成滾燙的熔岩核心,再裹上層層岩石,最後在表面冷卻出細密的紋路,化作元荒星的地核與地殼;他又抬手向上牽引,輕盈如霧的“清”氣便上浮,在星球外圍舒展、鋪開,先是凝成輕薄的雲絮,再聚成流動的氣流,最後化作包裹整個星球的洪荒大氣層,連風的軌跡都帶着先天法則的韻律。

當星球的雛形初現時,龍從混沌裂隙中牽引出一縷跳動的先天火靈。那火靈通體赤紅,每一次燃燒都迸發出金色的火星,落在元荒星的九天之上時,瞬間化作一輪巨大的火球——他以自身神力爲爐,將火靈鍛造成“元陽星”,讓它懸於大氣層之外,先天火光穿透雲層,灑在元荒星的極地。那裏本是一片冰封的先天冰原,冰層厚達萬丈,連混沌之氣都無法穿透,可元陽星的火光落下時,冰層竟開始緩緩融化:先是表層的冰棱化作水珠,再是深層的冰塊裂出縫隙,最後融成奔騰的水流,順着地勢向低處匯聚。龍揮手引動“水之法則”,讓水流在星球表面沖刷出河道,有的蜿蜒穿過平原,有的劈開山脈,最終在星球東部匯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他爲這片海取名“瀚海大荒”;而水流沖刷出的主河道,從極地一直延伸到瀚海,他稱之爲“歸墟天河”,天河的水帶着先天火氣的餘溫,連水底的沙石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做完這一切,龍落在了元荒星最高的山脈之巔。這座山脈是他以先天玉石堆砌而成,山峰直插雲霄,頂端隱在雲層之中,他爲其取名“不周山脈”。剛站穩,第一陣裹挾着先天靈氣的“罡風”便吹過山脈,風裏帶着元陽星的暖意與歸墟天河的溼潤,卷起山巔的細碎先天玉石,順着風向飄向瀚海大荒的海岸。那些玉石落在沙灘上,有的嵌入沙粒,有的墜入海水,瞬間綻放出微弱的靈光。龍看着海面反射的元陽星光,看着天河裏流動的金光,看着不周山脈上隨風搖曳的先天靈草嫩芽,第一次感受到了“洪荒初顯”的悸動——這不是混沌裏的沉寂,而是“生”的氣息在蔓延,是他親手創造的天地在呼吸。

創造洪荒生靈的過程,是龍以自身神力爲引,勾連元荒星先天法則的細致雕琢。他先是沿着歸墟天河行走,河水在他腳邊泛起漣漪,每一滴水珠都映着元陽星的光芒。走到天河中段時,他俯身貼近水面,掌心凝出一滴蘊含先天生機的“鴻蒙靈液”——那靈液是他以自身道基煉化而成,通體透明,裏面懸浮着無數細小的光粒。他將靈液滴入水中,瞬間,靈液化作千萬條銀鱗閃爍的小魚,它們身形纖細,鱗片上帶着先天水紋,遊動時會在身後留下淡淡的靈光。龍看着這些小魚,輕聲念出“水之法則”的祝福:“賜爾等‘溯流’之力,可逆天河而上,汲取元陽星先天火氣,待時機成熟,躍過天河龍門,化身爲能呼風喚雨的洪荒蛟龍。”話音剛落,每條小魚的額頭上都浮現出一道細小的水紋印記,它們仿佛聽懂了祝福,紛紛調轉方向,向着天河上遊遊去,銀鱗在陽光下連成一片,像天河裏流動的銀帶。

離開天河,龍走向瀚海大荒的“青丘草原”。這片草原是他以先天息壤鋪就,草葉翠綠,上面凝結着帶着靈氣的露珠,微風一吹,草原便泛起綠色的波浪,連空氣裏都帶着青草的清香。他走到草原中央,指尖輕輕劃過叢生的先天靈草,草莖上的露珠便順着他的指尖滑落,落在地面時突然裂開,從裂縫裏鑽出一只只背着七彩硬殼的小龜。這些小龜通體青色,硬殼上的紋路與草原的地勢脈絡一模一樣,四肢短小卻有力,爬行時會在地面留下淡淡的土痕。龍蹲下身,指尖觸碰小龜的硬殼,以“土之法則”賜下祝福:“賜爾等‘鎮元’之力,可吞吐大荒靈氣,背負山川脈絡,壽元與元荒星同存,爲這片土地守住根基。”祝福落下,小龜的硬殼上泛起一層土黃色的光暈,它們緩緩爬到靈草根部,開始吞吐周圍的靈氣,每一次呼吸,草原的靈氣都變得更加濃鬱。

接着,龍抬頭對着九天呼氣。他的氣息帶着先天神力,在空中化作無數帶着五彩光澤的羽毛,這些羽毛輕盈如紗,顏色從赤紅到金黃,再到碧藍,每一片都泛着不同的靈光。羽毛在空中盤旋、聚攏,漸漸化作一只巨大的飛鳥——它有着修長的脖頸,豔麗的尾羽,翅膀展開時能遮住半邊天空,鳴叫時聲音清脆如鍾,周身燃燒着淡淡的火焰,卻不會灼傷任何生靈。這是“先天火鳳”,龍以“火之法則”爲其賜下祝福:“賜爾等‘涅槃’之力,可在烈火中重生,淨化大荒濁氣,維系天地火氣平衡,讓元陽星的光芒永遠溫暖這片洪荒。”火鳳似乎感受到了祝福,振翅飛向元陽星,在星球周圍盤旋一圈後,又飛回青丘草原上空,翅膀扇動時,火焰化作點點火星,落在草原上,不僅沒有點燃草木,反而讓靈草長得更加茂盛。

創造生靈的過程中,最耗費先天神力的,是塑造“洪荒人族”。龍深知,人族將是元荒星最具潛力的生靈,他們沒有靈鯉的溯流之力,沒有玄龜的鎮元之能,沒有火鳳的涅槃之術,卻能憑借靈智與傳承,在洪荒中開辟出自己的道路。他先是來到不周山脈的地心,取出一塊蘊含濃厚生機的“先天息壤”——這息壤是元荒星的核心之物,每一粒土都帶着先天法則的印記,能滋養萬物生長。接着,他又登上不周山巔,取來“瑤池仙泉”的泉水——這泉水是先天靈氣凝結而成,喝一口便能洗滌神魂,再摘下枝頭的“先天蟠桃花露”——蟠桃是他親手栽種的先天靈樹所結,花露能賦予生靈靈智。

龍將息壤、仙泉與花露放在掌心,以自身神力爲火,慢慢揉捏:先是捏出直立的軀幹,讓其能在地面行走;再塑出能握物的雙手,讓其能創造工具;最後刻出能洞徹天地的雙眼,讓其能感知法則。當泥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時,他將自身最核心的“先天靈智”之力注入泥人胸腔——那是他億萬年意識沉澱的精華,帶着對“生”與“道”的理解。接着,他又引元荒星的“陰陽二氣”爲泥人塑造魂魄:陽氣化作魂,賦予泥人勇氣與力量;陰氣化作魄,賦予泥人智慧與情感。當最後一縷陰陽二氣融入泥人身體時,泥人突然睜開眼睛,發出了第一聲叩問天地的啼哭——那哭聲不似靈鯉的輕吟,不似玄龜的低鳴,不似火鳳的清啼,而是帶着對世界的好奇與對生存的渴望,在青丘草原上回蕩。

龍看着眼前懵懂的生靈,他們赤裸着身體,眼神裏滿是迷茫,卻又藏着無限的可能。他以自身道基爲引,對着人族降下三樣貫穿洪荒的祝福:“賜爾等‘順天應人’,讓你們能感知大道法則,在洪荒凶險中尋得生機,不被天災所困;賜爾等‘同心共濟’,讓你們能抱團抵御洪荒異獸,在絕境中相互扶持,不被孤獨所擾;賜爾等‘薪火相傳’,讓你們能將悟道心得與生存之法留給後代,讓人族血脈在洪荒中綿延不絕,不被時光所斷。”祝福化作三道金光,融入每個人族的眉心,他們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開始相互靠近,用簡陋的音節交流,雖然不成話語,卻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當第一批洪荒人族學會用不周山脈的先天玉石打磨兵器——有的磨成石斧,用來砍伐先天靈木;有的磨成石矛,用來抵御小型異獸;當他們學會用靈木搭建“聚靈巢穴”——巢穴的結構帶着先天陣法的雛形,能匯聚周圍的靈氣,讓他們在夜晚不受寒氣侵襲時,龍便悄悄退到了幕後。他不再以創世道尊的姿態現身,而是化作不周山脈的“護山大陣”:每當先天罡風過於猛烈,陣法便會自動開啓,形成一層透明的屏障,護住山脈下的人族部落,讓他們免受罡風的撕裂;他化作瀚海大荒的“引路靈霧”:當人族外出尋找食物,誤入洪荒凶獸盤踞的“萬妖谷”時,靈霧便會化作白色的指引,帶着他們走出險地,避開那些體型龐大、氣息恐怖的異獸;有時,他還會坐在元荒星之外的混沌邊緣,看着人族的發展:看着他們從分散的部落走向聯盟,在青丘草原中央建立起“人族聖城”;看着他們從用獸皮御寒,到學會采摘先天靈絲,織出柔軟堅韌的靈絲布;看着他們從刻石記事,到創造出最初的“洪荒文字”,將生存經驗刻在靈木上傳承;看着他們從敬畏洪荒神祇,到開始自身悟道修行,有人能引動先天靈氣在體內流轉,有人能繪制“上古陣法”抵御洪水與地震,甚至有人能與洪荒異獸達成“共生契約”——騎着靈鯉橫渡歸墟天河,跟着玄龜探尋山川脈絡,與火鳳一起翱翔九天。

千萬載過去,元荒星上的人族早已不是當初懵懂的生靈。他們中有“引氣境”的修士,能操控先天靈氣攻擊敵人;有“陣法師”,能繪制復雜的上古陣法,護住整個部落;有“御獸師”,能駕馭洪荒異獸,探尋元荒星的每一個角落。有人曾順着歸墟天河逆流而上,到達了天河源頭的元陽星附近,雖然沒能觸碰星球,卻帶回了更濃鬱的先天火氣,讓部落的靈草長得更加旺盛;有人曾登上不周山脈的頂端,看到了瑤池仙泉與先天蟠桃樹,摘下桃子分給族人,讓大家的壽元都得到了延長;還有人曾深入瀚海大荒的深處,找到了龍當初創造的靈鯉、玄龜與火鳳的後代,與它們建立了更深的聯系,甚至能借用它們的力量抵御外敵。

而龍依舊站在混沌與洪荒的交界處。他身上的先天神力因演化萬物而變得溫和,不再像最初那樣帶着撕裂混沌的鋒芒,周身的光帶也從銀白變成了柔和的金黃。他始終以道眼注視着元荒星:看着人族聖城的城牆越來越高,裏面的建築越來越繁華;看着青丘草原上的靈草長得越來越茂盛,成爲人族與異獸的食物來源;看着歸墟天河裏的靈鯉不斷躍過龍門,化身爲蛟龍,守護着天河的安寧;看着火鳳在元陽星周圍盤旋,每一次涅槃都讓天地間的火氣更加純淨;看着玄龜背負着山川脈絡,緩慢地在大荒中行走,每一步都讓土地更加肥沃。

他賜下的祝福,早已融入每個洪荒生靈的血脈:人族在遇到危險時,會本能地相互扶持,這是“同心共濟”的印記;他們會將自己的經驗教給後代,讓孩子從小學習打磨兵器、繪制陣法,這是“薪火相傳”的傳承;他們能在天災來臨前感知到天地的變化,提前做好準備,這是“順天應人”的指引。這些祝福,成了元荒星生生不息的根源,讓這片洪荒在千萬載的時光裏,不僅沒有走向沉寂,反而變得越來越熱鬧——生靈的鳴叫、人族的笑語、靈草的生長、河水的流動,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成了龍聽過最美的樂章。

對龍而言,開天辟地不是終點。當初撕裂混沌、創造元荒星,只是爲了打破永恒的沉寂;而如今,看着洪荒生靈在先天法則中修行,看着人族在傳承中崛起,看着靈鯉化蛟、玄龜鎮地、火鳳涅槃,這份“創世之寂”才是他作爲鴻蒙唯一道尊,最契合大道的永恒。他不需要生靈的崇拜,不需要人族的祭祀,只需要站在混沌邊緣,看着自己創造的天地不斷煥發生機,看着裏面的生靈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這就足夠了。

又一陣先天罡風吹過不周山脈,卷起山巔的先天玉石,落在瀚海大荒的海岸上。龍看着那片閃爍的靈光,嘴角似乎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知道,元荒星的故事還在繼續,而他會永遠站在這裏,守護着這片他親手創造的洪荒,守護着這份來之不易的“生”的氣息,直到混沌再次歸於沉寂,直到下一個“創世”的念頭在虛無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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