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元荒星的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照在人族聖城的青銅城門上時,龍正懸浮在混沌邊緣,道眼掠過瀚海大荒的每一寸土地。他看見青丘草原上,幾個穿着靈絲布的孩童正圍着一只幼龜玩耍——那是先天玄龜的後代,殼上的山川紋路雖不如先祖清晰,卻依舊泛着淡淡的土黃色靈光。孩童們小心翼翼地撫摸着龜殼,把剛采的靈草嫩葉放在幼龜嘴邊,清脆的笑聲順着風傳到不周山脈,與靈草生長的細微聲響交織在一起。

龍的指尖泛起一縷微光,那是他對生靈的無聲回應。此刻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撕裂混沌的威嚴道尊,周身的先天神力化作了溫和的光暈,連混沌深處的暗涌都願繞着他流轉。他記得千萬年前,第一批人族剛學會用火時,曾圍着篝火跳了整夜的舞,火焰映着他們黝黑的臉龐,眼裏滿是對光明的敬畏。如今,人族聖城裏的火塘早已換成了“靈火灶”——用先天火靈的餘溫打造,不用添柴就能持續燃燒,灶台上還放着陶制的炊具,裏面熬着靈鯉湯的香氣,能飄出半座城池。

忽然,歸墟天河的方向傳來一陣異動。龍的道眼瞬間聚焦,只見天河中遊的龍門處,一條通體銀白的靈鯉正奮力躍向空中——它的鱗片上布滿了先天水紋,額間的印記比同類更亮,顯然已汲取了足夠的元陽星火氣。周圍的靈鯉紛紛停下遊動,仰頭注視着它,連天河裏的水流都似乎放慢了速度。當靈鯉的身體越過龍門頂端的那一刻,金光突然從它體內迸發,鱗片化作青色的龍鱗,頭頂長出崢嶸的角,尾鰭變成有力的龍尾,一聲清亮的龍吟響徹天地——它成功化蛟了!

新誕生的洪荒蛟龍在天河裏盤旋了三圈,先是朝着元陽星的方向擺了擺尾,似在感謝先天火氣的滋養;再朝着不周山脈的方向低下頭,似在回應龍的注視;最後朝着人族聖城的方向遊去——那裏有個漁村,世代以捕魚爲生,前些年還曾救過一條被困在淺灘的靈鯉。龍看着蛟龍的身影,眼底泛起柔和的光:他當初賜下的“溯流”祝福,不僅讓靈鯉有了蛻變的可能,更讓它們懂得了感恩,這是連他都未曾預料到的“生”的智慧。

與此同時,青丘草原的深處,一場罕見的“靈草盛會”正在舉行。先天靈草們紛紛綻放出最鮮豔的花朵,有的花瓣呈金色,能散發凝神靜氣的香氣;有的花瓣呈藍色,能治愈輕微的傷勢;還有的花瓣呈紫色,能短暫提升生靈的靈氣感知。無數小動物聚集在草原上,有背着堅果的靈鼠,有扇動着透明翅膀的靈蝶,還有蹦蹦跳跳的靈兔,它們小心翼翼地采擷着花瓣,卻從不會傷害靈草的根莖——這是玄龜一族世代傳承的規矩,它們告訴草原上的生靈:靈草是大地的饋贈,要懂得珍惜,才能年年有收獲。

龍的意識輕輕觸碰了一只正在采花的靈蝶,靈蝶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扇動着翅膀飛到空中,畫出一道五彩的弧線。他順着靈蝶的飛行軌跡看去,只見青丘草原的邊緣,幾個人族修士正圍着一位老者。老者穿着繡着靈草圖案的長袍,手裏拿着一本泛黃的冊子,冊子上畫着各種靈草的形態,旁邊還標注着用途——這是人族的“百草錄”,記載着他們千百年間對靈草的認知。老者正指着一株開着白色小花的靈草,對修士們說:“這是‘醒神草’,搗碎了敷在額頭,能驅散混沌濁氣帶來的眩暈,咱們去萬妖谷探險時,全靠它保命。”

修士們認真地記着,其中一個年輕修士突然問道:“長老,您說這些靈草爲什麼會幫我們呢?它們沒有意識,卻好像知道我們需要什麼。”老者笑了笑,抬頭看向不周山脈的方向,眼神裏滿是敬畏:“這是創世道尊的恩賜啊,他讓萬物相生相克,卻又彼此守護,咱們人族能在洪荒裏活下去,靠的就是這份恩賜。”龍聽到這話,卻沒有絲毫自得——他從未想過要生靈的敬畏,他只是創造了天地與法則,而這些生靈用自己的方式,讓元荒星變得更加鮮活,這才是“生”的真諦。

日子一天天過去,元荒星迎來了一場盛大的“萬族宴”。這是人族發起的,邀請了洪荒裏的各個族群:靈鯉族帶來了天河裏最鮮美的靈魚,蛟龍族送來的天河之水,能讓靈草生長得更快;玄龜族馱來了山川深處的先天玉石,用來打造新的兵器;火鳳族則銜來了元陽星的火星,點燃了聖城中央的篝火;甚至連萬妖谷裏的一些溫和異獸,都帶着自己的特產趕來——有能發光的“夜光果”,有能增強力氣的“磐石果”,還有能淨化空氣的“清露花”。

聖城裏張燈結彩,人族用靈絲布做成了彩色的燈籠,掛在街道兩旁;用先天靈木搭建了高大的祭台,祭台上擺放着各族送來的禮物。龍化作一陣微風,穿過聖城的街道,感受着熱鬧的氛圍:孩童們圍着篝火跳舞,手裏拿着用靈草編織的花環;大人們坐在靈木桌旁,分享着食物,交流着各自的生活——人族修士在給玄龜族講解陣法的奧秘,玄龜族則在給人族講述山川裏的秘密;火鳳族的幼鳥落在人族孩童的肩膀上,用喙輕輕啄着他們的頭發,惹得孩童們哈哈大笑。

忽然,祭台上傳來一陣鍾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人族聖主走上祭台,他穿着用先天靈絲和龍鱗編織的長袍,手裏拿着一枚刻着“元荒”二字的玉印。聖主舉起玉印,聲音傳遍整個聖城:“今日的萬族宴,不僅是爲了慶祝豐收,更是爲了感謝創世道尊的庇佑!是他創造了元荒,給了我們生存的土地;是他賜下祝福,讓我們能相互扶持;也是他,讓萬族能在這片天地裏共生共榮!”

話音剛落,各族生靈紛紛朝着不周山脈的方向跪拜,靈鯉族在天河裏擺成整齊的隊列,蛟龍族在天空中盤旋,玄龜族用龜殼敲擊地面,發出整齊的聲響,火鳳族則一起鳴叫,聲音清亮而虔誠。龍懸浮在混沌邊緣,看着這一幕,心裏泛起一陣溫暖——他知道,這些生靈不是在敬畏他這個“創世者”,而是在敬畏這片他們共同守護的天地,敬畏這份來之不易的“生”的希望。

萬族宴結束後,元荒星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卻多了一份更深厚的聯結。人族開始教其他族群識文斷字,玄龜族則帶着人族探尋更深的山川,尋找更多的先天資源;火鳳族幫助人族鍛造兵器,用先天火氣提升兵器的威力;蛟龍族則守護着歸墟天河,不讓凶獸破壞天河的生態。各族生靈相互學習,相互幫助,元荒星的靈氣變得越來越濃鬱,連混沌邊緣的暗涌都似乎變得溫和了許多。

龍依舊站在混沌與洪荒的交界處,看着元荒星的變化:人族聖城的規模越來越大,周圍出現了許多衛星城,裏面住着不同族群的生靈;青丘草原上的靈草長得更加茂盛,甚至出現了能自主移動的“靈草精”,它們會主動靠近受傷的生靈,用花瓣治愈它們;歸墟天河裏的靈鯉越來越多,每年躍過龍門化蛟的數量也在增加,蛟龍族成了元荒星最強大的守護力量之一;不周山脈的頂端,瑤池仙泉的泉水變得更加甘甜,先天蟠桃樹結出的桃子也越來越多,各族生靈每年都會派出代表,去山上領取桃子,分享壽元的饋贈。

千萬載的時光,在混沌中不過是一瞬,在元荒星卻留下了無數鮮活的故事。龍記得每一個重要的時刻:記得人族第一次繪制出完整的上古陣法,成功抵御了洪水;記得靈鯉族第一次與蛟龍族合作,趕走了入侵天河的凶獸;記得玄龜族第一次帶着人族找到地心的先天息壤,讓靈草的產量大幅提升;記得火鳳族第一次用涅槃之火,淨化了萬妖谷裏的混沌濁氣,讓那裏變成了宜居的家園。

這些故事,沒有被刻在石頭上,也沒有被寫在冊子裏,卻融入了每個生靈的血脈,成了元荒星最珍貴的傳承。龍知道,即使有一天他的先天神力耗盡,即使混沌再次歸於沉寂,這些故事也會繼續流傳下去,因爲“生”的希望,早已在元荒星扎下了根,而“同心共濟”的祝福,也早已成了萬族生靈共同的信念。

又是一個清晨,元陽星的光芒落在元荒星上,歸墟天河裏的靈鯉開始了新一天的溯流,青丘草原上的靈草綻放出新鮮的花瓣,人族聖城裏的孩童們背着書包,去學習新的知識。龍看着這一切,緩緩閉上了眼睛,周身的先天神力化作了漫天的光點,落在元荒星的每一個角落——這是他最後的饋贈,不是力量,也不是祝福,而是對這片天地最深的信任。

他知道,元荒星的故事,早已不需要他這個“創世者”來書寫。未來的日子裏,會有新的生靈誕生,會有新的文明崛起,會有新的挑戰出現,也會有新的希望綻放。而他,會永遠化作元荒星的一部分,化作天河裏的一滴水,化作草原上的一株草,化作聖城裏的一縷風,默默地守護着這片他親手創造的天地,守護着這份永不熄滅的“生”的微光。

混沌依舊在身邊流轉,卻不再是永恒的沉寂。因爲元荒星的光芒,早已穿透了混沌的黑暗,照亮了虛無的盡頭,也照亮了“創世之寂”最溫暖的意義——不是獨自站在巔峰,而是看着自己創造的世界,在生靈的守護下,生生不息,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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