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項目交付當天，眼看三千萬的尾款就要到賬，我卻直接撕毀合同，向客戶指出男助理負責的代碼涉嫌抄襲，項目必須延期交付。
可一向明辨是非的總裁女友不僅沒有誇我盡忠職守，反倒當衆給了我一巴掌。
「你要爭風吃醋鬧到什麼時候？不就是抄了你幾行代碼，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勝心毀了整個項目？不僅會推遲上線，公司還會因爲違約賠一大筆錢！」
還不等我解釋，女友便將我踢出項目轉爲後勤，更是將原本屬於我的股權悉數轉讓給男助理，安撫他受傷的內心。
可我不僅沒怪女友偏心，反倒笑着認罰，主動打印好新的合同，向客戶賠禮道歉申請立刻交付。
女友以爲我終於認清自己爭強好勝的毛病，許諾等到項目爆火帶動公司上市後，她就既往不咎，重新讓我恢復職務。
可她不知道，男助理抄襲的並非是我的原創代碼，而是行業龍頭的專利成果。
等到項目上線爆火那天，就是她被起訴盜用專利，公司破產之日。
1
合同作廢後，我剛回到公司，就收到女友姜寧緊急召開全體會議的通知。
「所有人，立馬去三層會議室集合！」
身爲公司總裁，不論是創業時期，還是現在，姜寧依舊是這麼雷厲風行。
剛知道她的男助理陸晏州抄襲代碼惹出來的麻煩，就立馬要問責。
不論這兩年姜寧怎麼寵着這個小她三屆的學弟陸晏州，一旦遇到大是大非，姜寧還是很清醒的。
畢竟這個項目，是公司近兩年來的重中之重，投入了公司近八成的資金，關乎着整個公司的未來。
可我剛走進會議室，卻發現所有人都詭異地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就像看一個將死之人。
不等我搞清楚狀況，身後一陣高跟鞋的噠噠聲越來越近。
正是姜寧。
我莞爾一笑，正要打招呼，可下一刻一巴掌卻徑直落在我的臉上。
「周辰，知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姜寧眼神格外冰冷。
戀愛七年，我很清楚，她是真的生氣了。
可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做錯什麼。
我疑惑之際，角落裏的陸晏州卻差點沒憋出笑聲。
原來這次，又是陸晏州在背地裏搞鬼。
畢竟自打他兩年前入職後，就沒少給我使絆子，挑撥我和姜寧的關系。
我說要適度激勵員工，從他嘴裏傳到姜寧耳朵裏，就成了我要搞小團體，給自己人輸送利益，鏟除異己。
我說要偶爾團建旅遊團結公司氛圍，從他嘴裏出來，就成了我不務正業，每天只想着用公司的錢吃喝玩樂。
回神，我急切道：
「姜寧，是不是陸晏州他又跟你說了什麼......」
不等我追問完，姜寧卻猛地將一份撕碎的文件拍在桌上，一臉冷意地盯着我。
「周辰，事到如今，你還想着打擊報復晏州！」
「你到底要爭風吃醋到什麼時候？不就是晏州抄了你幾行代碼，你不知道你的好勝心毀了整個項目？」
「現在不僅會推遲上線時間，公司還會因爲逾期違約賠償一大筆錢！」
我的好勝心？
我眉頭一皺，開口解釋道：
「我這是爲了保護公司的利益。」
姜寧卻一臉失望地看着我。
「保護公司的利益？」
「說的真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你和晏州關系不好，這兩年來一直暗中較勁。」
「你不就是覺得陸晏州起步比你晚的多，卻能拿到和你一樣的成果，心理不平衡，才故意在客戶面前搗亂，想着借此鏟除異己嗎？」
我立馬看向陸晏州，後者先是沖我挑釁一笑，隨即便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只能解釋道：
「姜寧你冷靜點，陸晏州他抄襲的代碼是......」
不等我說完，姜寧就直接打斷到：
「夠了！」
「周辰，你真以爲我真的會傻到，不派人去核實嗎？」
說着，姜寧直接將兩份對比代碼文件甩在我面前。
「周辰，我讓人核實了三遍，陸晏州負責的代碼裏壓根就沒有你和相同的代碼。」
「你嘴裏的抄襲，根本就是污蔑！」
不給我解釋的機會，陸晏州就裝作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站了出來。
「姜總，畢竟我是後輩，周辰哥作爲元老，心裏有怨氣也很正常。」
「不論怎麼樣，這個項目都是我牽頭的，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一切損失我來承擔就好。」
「沒必要苛責周辰哥，我相信他心裏也是有公司的。」
一時間，姜寧看向陸晏州的眼神都溫柔了不少。
她輕嘆一聲，隨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向我：
「周辰，不是我要說你，你自己看看人家的覺悟。」
「晏州入職還不到兩年，都知道一切以大局，而你身爲公司創業時期的老臣，怎麼越活越糊塗？」
「公司資金本來就緊張，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不能等那三千萬到賬了再說嗎？」
「現在好了，客戶得罪了，項目延期違約，還得賠一筆錢，你滿意了？」
「算了，你也不用解釋什麼了。」
下一刻，姜寧直接站起來，冷聲宣布道：
「從現在開始，周辰被踢出項目，從管理轉爲後勤，原本屬於他的股權悉數轉讓給陸晏州。」
我身體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寧。
過往，即使姜寧偏心陸晏州，也只是小打小鬧，最多罰我兩個月績效而已。
可這次她卻直接收回了我的股份！
聽到姜寧處罰的這麼嚴重，陸晏州頓時樂開了花，但很快又裝作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擺手道：
「姜總，這股份我不能收，我畢竟才來公司不到兩年。」
姜寧卻不以爲然：
「公司是看收益的，不是論資排輩，讓一些老油條摸魚劃水的地方！」
「你爲公司做了很多貢獻，完全夠格。」
我沒想到姜寧能偏心到這個程度。
原本以陸晏州沒有任何相關實習經驗的簡歷，根本不配進入公司。
是姜寧硬保進來的。
當時就議論四起，不少人甚至懷疑是不是姜寧沒有公開關系的小男友。
明明我這個正牌男友就在公司，姜寧卻始終沒有否認，任由謠言四起
之後的工作，但凡有價值的項目，姜寧也是讓陸晏州能進就進。
所謂的貢獻，不過都是一紙空談。
而且這次，我從來沒有說過陸晏州抄襲了我的代碼。
我之所以不惜撕毀合同也要阻止，是因爲陸晏州爲了表現自己，自作聰明地從ai上復制粘貼了行業龍頭的專利成果。
一旦真的就這麼交付項目，那等項目上線那天，就是姜寧被起訴盜用專利，公司破產之日。
但既然她已經剝奪了我的股份，公司是死是活，也就和我沒關系了。
遠處，姜寧看我不說話，突然冷哼一聲：
「在座的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就散會！」
下一刻，我卻徑直站了起來。
姜寧眉頭一皺，不悅道：
「周辰，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什麼？」
我卻鬆開了一直緊握着的拳頭，莞爾一笑：
「姜總誤會了，我願意接受一切處罰。」
「我這就去和客戶賠禮道歉，申請立刻交付項目！」
2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卻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就連姜寧都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了我兩眼。
畢竟我和陸晏州針鋒相對已久。
自打他入職起，我還沒從來向陸晏州低過頭。
這還是我第一次公開服軟認錯。
我也懶得理會衆人，直接去文印室重新打印好了合同。
可姜寧卻突然叫住了我。
「等一下，合同我重新檢查一下，以免又有紕漏。」
可我只覺得這個借口無比生硬。
這本就是幾個部門早就檢查過無數次的文件，不可能存在什麼紕漏。
她無非就是不相信我會這麼順從，懷疑我又要耍什麼花招。
我看着她一行一行仔細掃過，心也寒了不少。
我和姜寧從上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而且一直都是一所學校，說是青梅竹馬絲毫不爲過，對彼此知根知底。
後面到了外地上大學，因爲遠離家鄉的距離感，自然而然也就走到了一起。
畢業後，我更是腦子一熱放棄了大廠的高薪工作，一頭扎進去陪姜寧創業。
可即便一起走過了這麼多年，如今一份合同，她卻都要檢查半天。
可陸晏州這個小我們三屆的小學弟遞給她的東西，不論是食物飲料，亦或是工作中的文件，她從來都不過目。
甚至有時候需要蓋公章，她都直接讓陸晏州去辦公室自己拿，隨便蓋。
美其名曰陸晏州還小，心思單純，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我是她十幾年的朋友，同學，同事，伴侶，卻還不如陸晏州一個認識沒兩年的外人。
或許，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半晌，姜寧翻了兩遍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態度這才好了不少。
「行吧，看來你還挺識時務的。」
「晏州，你等下也跟着周辰一起去吧，畢竟之前是你倆找的客戶，你們一起去才顯得有誠意。」
我卻只覺得諷刺。
姜寧說的好聽，實際上還不是信不過我，怕我又在客戶面前搞什麼幺蛾子。
這麼多年的情侶就這點信任，估計說出去都沒人信。
......
我和陸晏州很快就離開公司，找到客戶重新賠禮道歉。
一直到傍晚，才重新勸客戶籤下合同，第二天安排項目上線。
電梯裏，陸晏州手裏拿着籤好的合同，沖我得意一笑：
「周辰，想不到你也學會污蔑了，不過依舊沒有什麼用。」
「不論是姜寧，還是這次的項目，都是我贏了。」
「我現在有股份，可是公司貨真價值的股東，跟你已經不是一個level了。」
「放心，以後只要你乖乖給我打工賣命，我也不是不能在姜寧面前替你說點好話，不讓姜寧拋棄你。」
可我卻只是淡然一笑。
陸晏州還不知道，股份已經是一塊燙手山芋。
既然要享受分紅，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等到項目上線，被人發現是抄襲行業龍頭的底層代碼，追責索賠的時候，一個股東也跑不了，更別提他現在還是項目唯一的直接負責人，少說也要賠償幾百萬。
將重新籤好的合同匯報給姜寧後，我和陸晏州正打算回工位，姜寧卻突然留下了我。
不等我理清思緒，姜寧卻長嘆一聲，主動坐到我身旁。
「周辰，早點這樣不就好了，何必鬧這麼一出？」
「咱們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上午訓你也是給下面的人看，以儆效尤。」
「不然要是人人都隨便撕毀合同，我還怎麼管理公司？」
「安心配合晏州把項目辦好，等到項目爆火，帶動公司上市後，我也好讓你重新恢復職務。」
姜寧句句誠懇，可我卻已經有些分辨不出，那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還是她的真心。
回到工位後，我看着抽屜裏的U盤，一時陷入猶豫。
那是我準備好的項目代碼替代方案。
只要我在項目上線前遞上去，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畢竟自己和姜寧這麼多年的感情，一度要走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自己也馬上要三十歲，不再年輕。
下一刻，整個公司卻突然停電，漆黑一片。
不少同事文件還沒保存，不由暗罵起來。
可唯獨我愣在原地，死死盯着自己工位那個微弱閃爍的紅點！
3
閃着紅點的不是別的。
正是姜寧幾年前送我的高達模型。
因爲我是忠實的機甲愛好者，家裏一堆海外原廠的機甲模型，姜寧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也很清楚。
不論什麼時候看到機甲，我都會覺得回到了小時候，再一次熱血沸騰。
可初期幫姜寧創業並不順利。
連續半年都沒能盈利，賬戶上的錢也越來越少。
看着姜寧大把大把掉頭發，甚至就連月經都開始不調。
我索性賣掉了從小打到收藏的全部模型，充當公司的資金。
姜寧後來得知時，哭的一塌糊塗，說有朝一日，她一定回給我買下全套的高達模型。
而這個，就是公司終於開始盈利後，她送我的第一個限量版模型。
全金屬材質，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可我分明記得，這裏面沒有任何電子元件，更不會發光。
好奇下，我一咬牙拆開拆開了模型。
可下一刻，我便露出一抹苦笑。
發光的不是別的，正是一枚小型的監控攝像頭，甚至在模型底部，還配套藏着一個小麥克風用於錄音。
而這枚攝像頭，就正對着我的屏幕，能看到我的一切操作。
說白了，姜寧一直在監視我。
那她自然也清楚過去這兩年，我從來沒有陷害過陸晏州，知道每一次事後陸晏州對我的冷嘲熱諷。
可她每一次，還是選擇維護陸晏州。
而且這樣的高達，遠不止工位上這一個。
家裏的臥室，客廳，電競房......
到處擺滿了她送給我的機甲模型。
之前我以爲，她只是在踐行自己的承諾，可現在看來，她只是打着這個幌子在監視我。
怪不得，自己總覺得和姜寧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總是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原來，都是監控裏早就被拍下來的。
不到一刻鍾，電力就重新恢復。
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跳匝事故，一切很快都恢復如常。
我卻不動聲色地將那個裝着替代方案的U盤扔進了垃圾桶。
一同被我扔掉的，還有我對姜寧最後的感情。
......
第二天，項目順利進行宣傳上線。
由於長期的市場調研和過硬的技術支撐，當天下載量就破千萬，後台顯示的付費會員更是持續高速上漲。
陸晏州當即在工位上發了個朋友圈。
「越努力，越幸福！諸君一起加油！」
很快就有一堆同事點贊，甚至主動到他的工位上恭維他，一時間好不熱鬧。
半晌，陸晏州便得意洋洋地主動湊過來，跟我炫耀起來：
「誒呀，真可惜啊周辰，幾百萬的分紅，卻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三十多度的天，你卻還要在倉庫打雜，我好心疼你哦。」
「要不我去跟姜寧說說，幫你申請十塊錢的高溫補貼好了。」
看着陸晏州小人得志的模樣，我卻不以爲然。
「少在這半場開香檳。」
「有這個時間發朋友圈裝比，你不如想想之後請哪個大律師替自己辯護。」
陸晏州眉頭一皺，不等他開口，姜寧就從辦公室走出來，沖我冷哼一聲。
「周辰，你自己不行，少在這裏酸別人！」
「晏州做出了成果，人家發個朋友圈怎麼了？」
「而且如果不是你那天瞎折騰導致項目推遲了一天上線，現在的付費數據還能更好！」
「趕緊跟晏州道個歉，這事就這麼算了。」
我卻冷笑一聲：
「不可能。」
眼看我不服從管理，姜寧臉色一沉，威脅道：
「周辰，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別以爲你是老臣，我就真的不敢動你。」
爲了維護陸晏州，沒想到姜寧連用開除威脅的手段都用上了。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我輕笑一聲，直接從抽屜裏取出一份離職信，扔給姜寧。
「用不着勞煩姜總，我早就準備好了。」
看着手上的離職信，姜寧愣了片刻，隨即輕蔑一笑。
「周辰，你可要想清楚了，項目現在爆火，跟我求合作要投資的公司都打爆我電話了。」
「公司一舉上市指日可待，你自己看着辦！」
我搖搖頭，淡然道：
「姜總，你有功夫做白日夢，還不如關心下自己破產之後怎麼還債。」
姜寧臉色頓時黑了不少，剛想說什麼，這時候秘書卻匆匆趕來，提醒道：
「姜總，行業龍頭的劉總今天也來了，指名道姓現在就要見您。」
我心中一動。
那正是陸晏州剽竊代碼的龍頭公司，劉總正是對方如今的執行總裁。
姜寧這麼大張旗鼓宣發，引起行業轟動的軟件，他們肯定也立馬分析，發現了底層代碼的盜用。
只是沒想到他們法務部幹活還挺快，一天不到就來清算了。
姜寧這次，估計家破人亡都算輕的。
可姜寧卻會錯了意，得意洋洋跟我炫耀起來。
「你不是要離職嗎？隨便你！」
姜寧匆匆在離職信上籤完字，就急忙去門口迎接劉總一行人。
剛碰面，劉總就讓律師遞給姜寧一份文件。
姜寧還以爲是來談合作，頓時樂開了花。
「劉總，我知道我們公司的確很優秀，但是沒必要這麼着急籤合同吧？」
「投資的金額，我們等下還可以再詳細聊一聊。」
我卻沒忍住笑出聲，譏諷道：
「還投資？」
「收你們的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