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姜寧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她猛地轉過頭，眼神淬了毒似的瞪着我。
「周辰！」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飛快地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
「劉總，真是不好意思。」
「一個剛被開除的員工，不懂事，在這兒胡言亂語呢。」
「您千萬別往心裏去，我馬上讓他滾蛋。」
可劉總是什麼人？
在商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
他甚至懶得跟姜寧搭話，只是輕輕抬了抬下巴，朝身後的律師遞了個眼色。
律師立刻會意，面無表情地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夾，取出一份裝訂好的文件。
「姜女士，我方，星河科技集團，現正式通知貴公司。」
「貴公司於昨日上線的項目，未經授權，擅自盜用我方擁有獨家專利的核心底層代碼，嚴重侵犯了我司的知識產權和商業利益，已構成不正當競爭和侵權行爲。」
「經我方法務部和技術部聯合鑑定，確認無誤。」
「即刻起，我方決定正式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貴公司立刻停止侵權行爲，公開道歉，並賠償我方經濟損失及相關維權費用，暫定總額爲——」
律師頓了頓，清晰地吐出三個字：
「一億元。」
周圍那些等着看熱鬧、等着巴結劉總的員工，全都傻了眼。
姜寧臉上的笑容更是徹底僵住。
幾秒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猛地爆發出一陣幹笑。
「哈哈哈......劉總，您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她一邊笑，一邊抬手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
「早就聽說劉總您風趣幽默，喜歡不按常理出牌，沒想到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一個億，您可真敢說，差點把我心髒病都嚇出來了！」
可惜，劉總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厭惡。
「誰他媽跟你開玩笑！」
劉總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如同炸雷，震得衆人一個哆嗦。
他指着姜寧的鼻子，毫不客氣地怒斥道：
「你給我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白紙黑字寫着，你看不到嗎？！」
「還他媽在這兒跟我裝傻充愣？」
「我告訴你姜寧，三天！就給你三天時間！」
「這件事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們公司，就等着直接破產清算吧！」
姜寧這下徹底慌了神，再也顧不上什麼總裁的體面，趕忙伸手去拉劉總的胳膊，聲音帶着哭腔：
「劉總！劉總您等等！」
「這裏面......這裏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我們公司怎麼敢盜用貴公司的專利呢？」
「是不是搞錯了？您再查查？我們絕對不可能幹這種事啊！」
劉總卻像甩開什麼髒東西一樣，一把甩開她的手，眼神裏充滿了冷漠。
「誤會？」
「你的意思，是我星河科技，堂堂行業龍頭，閒着沒事幹，故意跑來冤枉你這麼個剛冒頭的小公司？」
「是我在騙你嘍？」
他懶得再跟姜寧廢話，直接對身後的技術人員示意。
那人立刻上前，將一份打印好的代碼對比資料，「啪」地一聲，摔在姜寧面前的桌子上。
「你自己看！」
資料攤開，上面用醒目的紅線標出了兩段代碼。
一段赫然是姜寧新項目的核心代碼。
另一段，則標注着來源——星河科技，專利號XXXXX。
兩段代碼，密密麻麻，一字不差。
鐵證如山！
姜寧盯着那份資料，瞳孔驟然收縮，就連身體都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幾秒鍾的死寂後，她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住了我。
「周辰，是不是你幹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廢物搞的鬼！」
「爲了省事！你直接抄了星河科技的代碼，是不是？！」
「怪不得你剛才那麼爽快地籤離職信！原來是早就知道要東窗事發，想提前拍拍屁股跑路，把爛攤子丟給我，對不對？！」
她聲嘶力竭，仿佛認定了我是罪魁禍首。
我真是被她這顛倒黑白、甩鍋一流的本事給氣笑了。
還真是張嘴就來啊。
到了這個地步，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追究那個真正抄襲的陸晏州的責任，而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的頭上。
我冷冷地看着她，聲音平靜無波。
「姜總，你哪只眼睛看到，這份代碼是我負責的？」
「這個項目後期核心代碼的整合與調試，從頭到尾，都是你的心肝寶貝，陸、晏、州，全權負責。」
我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那個名字。
姜寧卻像是根本沒聽進去，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
「晏州？他不是抄的你的代碼嗎？」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他之前就是跟在你屁股後面學習的！」
「說到底，源頭不還是在你這裏？這筆賬，最終還是要算在你頭上！」
「你等着賠錢吧！一個億！我看你怎麼賠！」
看着她這副執迷不悟的模樣，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姜總。」
「我什麼時候說過陸晏州抄的，是我的代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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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愣住，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卡殼。
旁邊的劉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姜總，還覺得是誤會嗎？還覺得是我星河科技在冤枉你？」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
「你們這款軟件，我已經向工商管理部門實名舉報，並提交了全部侵權證據，申請強制下架處理。」
「至於後續的法律程序，我的律師會跟進。」
「好自爲之吧。」
說完，劉總再也沒有多看姜寧一眼，帶着他的人，轉身就走。
一時間，會議室裏，死一般的寂靜。
姜寧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
半晌，她才像活過來一樣，僵硬地轉過頭，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
「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陸晏州抄的不是你的，是星河科技的？！」
「我真是看錯你了！」
「你的好勝心，你的自尊心，就真的這麼重要嗎？！」
「爲了你那點可憐的驕傲，你就眼睜睜看着公司走到這一步？！」
我真是被她這神奇的腦回路給氣笑了。
到了現在，她不去找那個捅出天大簍子的陸晏州算賬，不去反思自己識人不明、管理失察，反而跑來質問我，爲什麼沒有提前給她預警？
這他媽是什麼邏輯？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冷得像冰。
「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
「是你自己聽不進任何解釋！爲了你的心肝寶貝陸晏州，把我踢出項目。」
「現在，出事了，你倒反過來怪我沒有提醒到位？」
幾秒鍾的沉默後，姜寧忽然話鋒一轉，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
「可我畢竟是你的女朋友啊！」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有什麼事情，你就不能私下裏，好好跟我說嗎？」
「非要鬧到這個地步，讓所有人都看笑話嗎？」
女朋友？
我聽到這三個字，只覺得無比諷刺，無比可笑。
虧她還有臉提！
這幾年，她什麼時候真正把我當成過男朋友？
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自己人？
在她眼裏，我恐怕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的棋子吧？
現在大廈將傾，想起我是她男朋友了？
晚了！
我嗤笑一聲，笑容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
「姜總，從現在開始，不是了。」
「我們，分手。」
6
姜寧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周辰，你要跟我分手？」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整整五年！」
「現在公司出事了，我遇到麻煩了，你就要拋棄我？」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卻不以爲然：
「你和你的好助理，陸晏州，那些破事，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姜寧卻嘴硬道：
「我跟晏州......我只是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她急忙辯解，聲音卻顯得底氣不足。
聽到這個稱呼，我差點笑出聲。
「既然是你的好弟弟，那現在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個億的賠償，還有可能破產清算......」
「你就讓你的好弟弟，幫你解決問題去吧！」
「去找他啊！」
姜寧被我的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惱羞成怒之下，她索性也撕破了臉。
「哼！」
她不屑地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關鍵時刻，就知道推卸責任，落井下石！」
「分手就分手！誰稀罕！」
她強撐着最後一絲驕傲，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頭，朝着門口的方向喊道：
「晏州，你會幫我的，對吧？」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晏州？！」
她又喊了一聲，可還是沒人回應。
姜寧皺緊了眉頭，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頭蔓延。
她猛地看向一旁的人事。
「去找找看！陸晏州人呢？！」
聞言，人事立馬小跑着出了會議室。
可沒過兩分鍾，她便臉色慘白地跑了回來，聲音都有些顫抖：
「姜總......劉總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陸晏州他就跑了！」
7
「不可能！」
姜寧猛地搖頭，攥緊了拳頭。
「他不會的！晏州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定是有什麼急事！對！他肯定是家裏出了什麼事！」
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拿出手機解鎖，點開微信，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
「晏州，你在哪？」
「看到速回！急事！」
可消息發送出去後，卻如同石沉大海般，只剩下姜寧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姜寧不死心，她又點開了通訊錄，直接打過去電話。
「嘟......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可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卻一遍遍在會議室裏回蕩。
姜寧一遍又一遍地重撥，手指幾乎要將屏幕戳穿。
而我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現在知道慌了？
可惜，太晚了。
我直接嘲諷道：
「別白費力氣了，姜總。」
「人家早就想好退路，直接關機跑路了。」
「這一個億的窟窿，還有公司這個爛攤子......」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她慘白的臉。
「就留給你一個人，慢慢收拾吧。」
不給她開口挽留我的機會，我直接拿起桌上的離職文件便離開了這裏。
身後，似乎傳來了姜寧帶着哭腔的呼喊。
但我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自作孽不可活，這是她應有的結局。
......
離開公司後，我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渾身輕鬆。
半晌，我掏出手機，熟練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阿哲，是我」
電話那頭立馬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
「喲，稀客啊辰哥！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項目搞定了，準備請我搓一頓？」
阿哲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業內小有名氣的技術大牛。
畢業後自己開了家公司，規模雖然不如姜寧的公司，但勢頭很猛，早就想挖我過去。
「我剛從姜寧那裏離職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卻猛地拔高。
「怎麼這麼突然？你跟嫂子吵架了？」
我卻搖搖頭：
「沒有吵架，分手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出更大的音量：
「臥槽！分了？！」
「牛逼啊辰哥！你總算想通了！」
聽他這語氣，顯然是早就看姜寧不順眼了。
「具體情況有點復雜，回頭見面跟你細說。」
「總之，我現在是自由身了。」
聞言，阿哲立馬笑出聲。
「太好了！技術總監這位置一直給你留着呢！薪資待遇絕對讓你滿意，在你姜寧那的兩倍！」
「你的技術和能力，值這個價！」
「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過來？下周一？」
「可以。」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太棒了！那下周一，我等你！晚上給你接風洗塵！」
「好。」
掛了電話，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天無絕人之路。
離開了錯的人和破事，前方自有更好的風景等着我。
回家的路上，我甚至哼起了歌。
是時候，回去收拾行李，徹底和過去告別了。
......
傍晚，我推開公寓的門，我一時有些感慨。
這是我和姜寧同居了三年的地方。
曾經，這裏充滿了溫馨和甜蜜，記錄了我們創業初期的互相扶持和點點滴滴。
但現在，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回憶。
我本以爲，姜寧應該還在公司焦頭爛額，或者已經崩潰回家。
卻沒想到，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久違的飯菜香。
客廳的燈亮着，姜寧系着圍裙，正端着最後一碗湯從廚房裏走出來。
看到我，她臉上更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你回來了？」
「正好，飯剛做好，快洗手吃飯吧。」
8
餐桌上，擺着四菜一湯。
糖醋排骨、可樂雞翅、番茄炒蛋、清炒西蘭花，還有一碗水果甜湯。
全都是我以前愛吃的菜。
可我卻愣在玄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此刻的姜寧換下了職業套裝，穿上了一條居家的連衣裙，臉上似乎還化了淡妝，遮蓋了之前的憔悴。
恍惚間，讓我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仿佛回到了我們剛在一起，她偶爾還會爲我洗手作羹湯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笑着，溫柔地叫我吃飯。
可惜......
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
我面無表情地換了鞋，走到餐桌旁。
沒有坐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姜寧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將湯碗放下，搓了搓手，語氣帶着討好：
「怎麼不坐？快嚐嚐看，好久沒下廚了，不知道手藝退步沒有。」
「都是你愛吃的。」
「對了，你對海鮮過敏，香菇也不太喜歡，我都記得呢，特意沒放。」
她絮絮叨叨地說着，試圖營造一種溫馨和睦的氛圍。
是啊，她記得我的忌口。
這些菜，也的確都是我曾經的最愛。
她對我好到我差點都要信了。
我有過敏性鼻炎，嗅覺有時候比狗還靈。
而現在，我就清晰地聞到，這滿桌的飯菜香味中，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異味。
不是糖，也不是食物本身的味道，倒像是某種藥物。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我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看向她：
「姜寧。」
「你在菜裏加了什麼，真以爲我聞不出來嗎？」
姜寧頓時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再也說不出狡辯的話。
「我......我在湯裏加了一點點安眠藥。」
「我就是想讓你睡着，把公司剩下的股份都轉到你名下。」
「公司現在欠了那麼多錢，我還不上，星河科技不會放過我的。」
「我只能跑路了......」
看着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我卻只覺得一陣反胃。
「所以，你就給我下藥？」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
聞言，姜寧一把抓住我的褲腳，臉上滿是淚痕：
「我知道錯了！周辰！我真的知道錯了！」
「求求你......不要報警......好不好？」
可我卻直接將手機遞給姜寧。
屏幕上，正顯示着和警察通話的界面。
「剩下的，你就慢慢和警察解釋吧。」
9
姜寧頓時慌了，慌忙起身就要逃跑。
可下一刻，屋外便已經傳來一陣急促的警笛。
眼看自己跑不掉了，姜寧立馬癱倒在地，一個勁兒地向我磕頭：
「周辰，算我求你了。」
「你就看在我們自小相識的份上，幫我籤一份諒解書，說都是陸晏州的責任好不好？」
「這樣我還能少判兩年！」
可我看着她近乎歇斯底裏的模樣，卻搖搖頭。
「你和陸晏州，一個也跑不了。」
很快，警察就破門而入，帶走了心如死灰的姜寧。
這一場鬧劇，也終於落下帷幕。
......
半年後，姜寧的公司不如所料，因爲資金鏈徹底斷裂，負債累累直接倒閉。
而作爲公司總裁的姜寧，更是因爲多項罪名，直接被判了十年。
至於陸晏州，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自然也沒能逃跑。
在荒山裏東躲西藏了半年，他還以爲警方已經不再追他，準備坐船離開。
結果還沒上船就被海關抓獲，不日也將宣判。
而姜寧原先公司裏一些不錯的人才，則被我直接引薦到了朋友的公司。
因爲有着之前的項目經驗，很快業務便蒸蒸日上，在行業裏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我也因此賺的盆滿鉢滿，過上了單身貴族般的生活。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