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在國外留學的堂弟回國了。
同時帶回了他富家千金出身的女朋友。
準備談婚論嫁。
堂弟作爲我平輩中唯一的男丁。
三叔三嬸的親兒子。
全家都格外重視他的婚事。
更何況女方出身極好,婚事一旦成功。
堂弟起碼少奮鬥三十年不說。
整個家都能跟着沾光。
按照我們家中的習俗,女方第一次登門見面。
男方家要準備一場豐盛的家宴以表誠意。
我爸作爲三兄弟中的老大。
拍着胸脯說這場家宴的錢他掏了。
讓堂弟和三叔隨便挑地方。
我媽卻大包大攬的攔在前頭。
說飯店哪有家裏好?又貴又不幹淨。
一切都交給她!她親自下廚!
三叔三嬸本不同意。
奈何我媽幾次三番的在家族群裏遊說,還跑到人家家裏哭天抹淚。
三叔三嬸顧及着面子。
無奈答應。
人的信心都是會膨脹的。
我媽自認爲前兩次的勝利馴服了我,再征服我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她要把她的手伸到這一大家子親戚堆裏。
家宴前。
堂弟一再和我媽強調。
女方對辣椒過敏。
就連看見也會覺得不舒服。
所以家宴當天的菜裏不能出現一點點和辣椒有關的東西。
我媽滿口答應。
嚴謹的連菜譜都是由我爸在家族群裏討論確認過的。
當天早起我陪我媽去菜市場買菜時。
還特地把她領到了超市的特價菜區。
指着一包包物美價廉的辣椒提醒她說:「媽,你記得今天晚上做飯千萬別放辣椒啊!」
我媽一邊把特價的辣椒塞進購物袋一邊不耐煩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就買點明天我們自己家裏吃!」
當晚的餐桌上。
我媽果然不負我望。
做了四五道帶辣椒的菜。
女孩兒的父母當時就不高興了。
可看在兩個孩子兩情相悅的份上都忍了下來。
直到我媽端着剁椒魚頭直勾勾的戳到了堂弟的女朋友面前。
出身不錯的女孩兒教養很好。
溫溫柔柔的擺手拒絕。
「不好意思阿姨,我辣椒過敏不能吃這個。」
「是嗎?你辣椒過敏啊?阿姨不知道呢。」
我媽笑得和藹又無辜。
全然無視了身後,我爸和三叔一家難看的臉色。
以及女孩兒父母極度不滿的神情。
不依不饒的給人家碗裏又夾了一筷子沾着辣椒的魚肉。
「放心放心,我這個辣椒不辣的。」
「過敏也可以吃的......」
7.
「吃?吃什麼吃?你們家人是聽不懂人話麼?!」
女方的父親當場落了筷子。
「張明,我女兒辣椒過敏的事!你事先沒有跟你家裏人提過嗎?!」
堂弟尷尬的臉色煞白。
想解釋。
但是又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去反駁我媽。
只能低頭任人數落。
三叔賠着笑臉:「親家,別生氣。這就是誤會,我們一家都對婷婷很是滿意呢!」
「親家?誰和你是親家?你滿意?我們還不滿意呢!」
女方母親也在此時挽起了自己女兒的手。
指着滿桌子人毫不客氣的說。
「你們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還沒怎麼樣呢!就先想着給我女兒立規矩了?就憑你家的條件,入贅我還要考慮考慮呢!」
被母親拉起來的女孩兒也嘆了口氣。
仍是體體面面的對已經慌神的堂弟說。
「對不起了張明,從我們在一起的那天開始我就對你說過了。如果我父母對你不滿意,那麼我們就沒有繼續堅持的必要了。」
「再見,今後都不要再見了。」
說完,女孩兒在自己父母的陪同下提着包朝玄關處走。
堂弟一家子這才反應過來。
急急忙忙的追上去攔。
剛剛熱鬧的一大家子人轉眼一哄而散。
只留下我一家三口面面相覷。
我媽坐在餐桌跟前慢騰騰的搓着圍裙。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我這一天累死累活的到底是爲了誰啊?」
「今天這麼一大桌子,二十多道菜,都是我一個人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準備出來的!這一大家子有一個幫我的嗎?這麼長時間了,我吃過一口飯了嗎?」
「不就是個辣椒嗎,吃一口又不會死的!我那辣椒又不辣!都跟她說了不辣了!」
「我一輩子沒什麼文化,我哪知道過敏是什麼?我真沒見過誰是吃辣椒吃死的!張明啥時候說過她不能吃辣椒了?既然她吃東西這麼在意爲什麼張明不帶她出去吃!我受累還不討好!」
「我這麼累!我到底圖什麼啊?!今天的辣椒又大又新鮮!我還不是想給家裏省點錢嗎!」
我媽抽泣着,擦着眼角的淚珠。
「再說了,我怎麼說也是她的長輩!她怎麼能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啊?誰家的媳婦還沒進門就敢這個樣子......」
「我要是現在不拿捏她一下,將來我們全家上下不都得被她生吞活剝了嗎?!」
一如既往的道德綁架。
一如既往的把所有的問題推給別人。
一如既往用自己的一片好心。
我媽似乎失憶了。
沒有人要她累死累死的準備這一桌菜。
原本堂弟就是要帶着女方去酒店的。
在家宴之前。
無數人在她面前提醒她女方不能吃辣椒。
給她科普辣椒過敏後的反應。
可是她聽不懂。
也不願意聽懂。
就好像中秋出遊時山上的那只發財風鈴。
她明知道那是被圈起來景區財產。
可是她就是拿了。
以完全示弱的態度來霸凌對方。
滿足自己的層層私欲。
我爸一腳把我媽從椅子上踢下來的時候。
我默默後退一步。
一言不發的收拾着桌子上的殘羹剩飯。
身後。
是我爸暴躁的怒吼。
還有皮帶抽在人身上噼裏啪啦的脆響。
上輩子。
我不止一次沖過去幫我媽擋下過我爸的拳腳。
可我換來了什麼?
我換來的只有她身爲母親一次又一次的背刺。
她會用痛罵我來向我爸表忠心。
說我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大人的世界我根本不懂。
然後再以母親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的在我身上找回她做人的尊嚴。
前世。
我最後一次向她求救的時候。
她像個慈母一樣抱着我哭了一夜。
然後在我脖子上掛了個求擁抱的牌子,一路把我推到大街上。
讓我像個瘋子一樣找陌生男人擁抱。
後來。
我被變態折磨的不成人形,橫屍小巷。
她現在警察局認屍的停屍間裏抹着眼淚說。
「早知道就生個男孩兒了,你說你反抗幹什麼?女人天生就是給人睡的......」
後來。
我爸打累了。
摔了門出去了。
我提着洗地機把兩百多平的大平層從裏到外又拖了一遍。
才撥通了120的急救電話。
醫護人員上門的時候。
我媽一邊捂着鼻血一邊埋怨我。
「誰讓你給救護車打電話的?誰讓你打的?我在家用碘酒擦擦就行了!又花錢又丟臉!到時候別人怎麼看你爸爸啊?」
說完,我媽又欲蓋彌彰的朝着救護車上的小護士說。
「沒關系,我這身上都是自己摔的!真的不是被人打的!真的不是!」
我坐在陪同入院的席位上,冷冷勾唇。
「對,我媽就是自己摔的」
果然啊。
人的認知配得上她經歷的苦難。
8.
醫護人員沒有和電視裏演的一樣。
拉着我媽非要報警。
大約是被現在的醫患關系鬧的,所有人都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們冷靜的處理了我媽的傷口。
給我媽辦理了住院。
住院第三天。
醫院催我過去給我媽辦理醫保關系。
剛剛走進我媽的病房就聽見我三叔一家和我爸正圍着病床數落我媽。
堂弟失戀了。
不僅如此。
那個前任的富家千金,還把家宴那天的種種遭遇發上了她的推特賬號。
堂弟現在成了整個留學圈子裏的笑柄。
原本一個前途無量的好孩子現在天天堆在家裏打遊戲上網。
工作也不找,連話也很少說。
三叔一家子不幹了。
把這一切都怪在了我媽的那盤剁椒魚頭上。
醫院病房裏。
我媽頂着鼻青臉腫的臉。
手上掛着輸液針,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
可憐的像只在路邊乞討的流浪狗。
誰走過路過都會忍不住爲她掉幾滴同情的眼淚。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要是我死了能讓婷婷回心轉意,我真恨不得立刻去死!」
「你死?你死有用嗎?」
三嬸刻薄的抱着肩膀,上下打量着我媽。
「你的命一文不值,我們家這麼多年培養明明花了多少錢?你攪黃了他的姻緣,打擊了他的信心!這得讓他這麼多年少賺多少錢?」
「明明可是張家唯一的男丁!張家所有的長輩都要指望他養老送終的!你就這麼把他毀了!」
先前那個壓着我跪在我媽面前,逼我給我媽認錯的女人。
此時正拿着和當天逼我一樣的手段逼起了我媽。
「婷婷家裏本來都說了,只要兩個孩子結婚就陪嫁一輛八十萬的車子!外加一棟別墅!就光這些你賠的起嗎?」
我媽低頭用連着輸液針的手背抹着眼淚。
「賠不起,我賠不起,可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都是一片好心......」
我媽重復着她的疲勞,重復着她的含辛茹苦。
可是這一次。
再也沒有人把她的苦難放在心上了。
「少說廢話!少裝可憐!大哥就是輕輕推了你一兩下!你就趴在醫院裏躲清淨!以爲自己躲得過是嗎?」
三叔的話說的更刻薄了。
我爸作爲和我媽結婚三十年的丈夫卻堅定的站在自己弟弟一方。
一齊指責我媽的過錯。
我媽可憐麼?
不。
她一點兒也不可憐。
曾經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改變現狀。
可是她始終不願改變。
我只能把這理解成,她其實很享受在泥潭裏生活的滋味。
「現在,你得賠償我家兒子五百萬精神損失費!再給我兒子安排一個月薪八萬的工作。再不然你就把你家的大平層過戶給我家!否則今後別想我家明明給你和我大哥送衷!」
三叔一錘定音。
直接戳中了我爸媽的肺管子。
我媽眼神慌亂,縮着身子捂着臉。
我爸帶着三叔一家朝她步步緊逼。
忽然間。
她餘光注意到了我。
立馬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膝行朝我爬了過來。
「佳佳,明明也是你弟弟啊!現在他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媽實在心疼。」
「你三叔只要求我們賠償五百萬而已,他真的沒多要!媽記得你之前存款不是挺多的嗎?快拿出來給你弟弟,再給他找個工作!就在你們公司就行!你弟弟一個留學生,月薪怎麼也得有十萬了吧......」
我媽的語速很快。
好像我並不是她的女兒。
而是許願池裏的王八。
整個病房裏,我媽在哭着求我,我爸在斜眼看我。
三叔三嬸也在搓手期待。
他們是故意往多了說的。
而且,他們兒子被分手我媽做的辣椒只是一部分原因。
真正的原因。
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在出事後第一時間愣在原地。
連最基本的解決事情的能力都沒有。
我的好親戚,我的好長輩。
無非是想利用這一點。
從我身上結結實實的挖一筆錢出來。
還好我早有準備。
我也雙膝一曲,跪了下來。
「媽,我也想賠償堂弟家的損失啊!可是你忘了嗎?那天你提着保溫桶到我公司的時候,指着大領導的名字罵他們逼迫我轉職。」
「那天你鬧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第二天人事部就找我談話,我現在已經被辭退了。而且存款也都用來賠償項目損失了。」
「那......那就把現在住的這套房子過戶給你弟弟,也算是對他有個安慰啊!」
我媽不肯死心,繼續開口。
「媽,您忘了麼?房子是貸款買的,現在我沒有工作,貸款也早就斷供了,銀行沒多久就要來收房子了!」
我哭的聲音更大了。
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
「爸,媽,三叔,三嬸,其實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心疼明明弟弟。弟弟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將來我嫁人!還要靠他來給我撐腰呢!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我一轉頭。
學着我媽的樣子抽噎起來:「媽!你那天爲什麼要跑到我公司去鬧呢?我想去外地工作也是爲了賺更多的錢給你們花呀?我知道我自己是女孩兒,將來家裏的東西都是明明弟弟的,所以才想多賺點。」
我捂着臉。
餘光正好能看見三叔一家逐漸改變的臉色。
喘息着說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媽,您是不是真的嫉妒三嬸能生兒子,所以才要想方設法的毀掉明明弟弟的前程啊?」
「小時候你總是這樣跟我說......你說三嬸愛顯擺......生個兒子有什麼了不起......你早晚有一天要讓明明弟弟一無所有!」
我一句話說完。
三嬸的巴掌已經朝我媽臉上甩了過去。
力氣大的我媽連手背上的輸液針都拽了下來。
手背上鮮血直流。
「好啊!我就說你怎麼和聽不懂人話一樣!原來就憋着毀了我兒子啊!」
「好好好!今天老娘就讓你嚐嚐老娘的厲害!」
很快。
我媽的頭發被人抓了起來。
我爸和三叔也加入了發泄的陣營。
在我爸看來。
張明才是他老張家的一切。
才是他老張家的命根子。
對於我媽這種想當然的處事方式。
他和他的命根子一家終於有了深惡痛絕的認識。
當初他們這些長輩勸我大度勸的時候姿態有多清高。
現在和我媽扯頭發打群架的樣子就有多可笑。
9.
我在我媽被打死之前撥打了報警電話。
看着警車開進醫院。
才回到了自己家裏。
拖着收拾好的行李前往了機場。
我根本沒有被開除,而是主動降職了。
在我媽去公司鬧的那一通之後。
我就主動申請了降職,讓自己從國內總部的項目總監。
轉職成了公司海外市場開拓部的市場經理。
房子我也沒有斷供。
那套房子,原本就是我用項目獎金買的全款房。
因爲被我爸媽一次又一次的傷了心。
我老早就留了心眼。
說房子是貸款購入。
過些日子會去收房的人也不是銀行的工作人員。
而是我提前找好的買家。
一個月後,我準時收到了我的房款。
我將它作爲海外市場開拓部的第一筆資金。
很快就拿下了第一個項目。
說來也巧。
我的第一個合作夥伴就是張明那天帶回來的千金小姐方婷婷。
方婷婷告訴我說,她其實很感謝我媽那天端來的那盤剁椒魚頭。
如果不是那盤魚頭。
她都不敢想,她將來的婚姻生活到底會面對怎樣的一團亂麻。
現在她管着自家公司海外的項目。
生活無比充實。
10.
今年春節前。
我和方婷婷在國外拍的合照還是張明看到了。
被打斷三根肋骨的我媽終於發現我那些所謂的被催債,被收回房產,又被辭退的經歷都是假的。
我所做的一切。
只是爲了擺脫她,擺脫這個家而已。
她氣急了。
帶着我爸就到我國內的公司總部拉着橫幅。
要求公司辭退我。
還要求公司賠償她的所有經濟損失。
但很可惜。
等待她和我爸的就只有因爲尋釁滋事而被判處的五天拘留。
她找不到我的聯系方式。
在法律意義上。
我並不屬於失蹤。
所以,她只能跑到全國最大的尋親節目上。
把我先前做的一切添油加醋的在媒體之前說了一遍。
但是對她從小到大對我的暴力,苛責,忽視只字不提。
對她攪黃我工作的事情只字不提。
對她逼我下跪認錯的事只字不提。
我媽太擅長裝可憐了。
面對鏡頭時的真情實感,面不改色。
我再一次遭遇了堪比前世的網暴。
但是這一世。
我給自己準備了充分的證據,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我用遠程視頻的方式參與到了節目當中。
邏輯清晰的列舉出了我離開這個家的理由。
還找到了我小學,初中,高中的班主任或者同學作爲人證。
他們每個人幾乎都還清晰的記得當初上學時。
我媽對我做的一切。
超出常人認知的一切。
在我不能獨立的學生時代。
我經常穿着破洞的校服。
因爲我媽覺得一個女孩兒穿的太好只會長出非分之想,衣服只要能遮羞就可以了。
考不了第一就要受罰不許吃飯。
因爲我媽覺得讓女孩子讀書已經是對女孩兒極大的恩賜了。
如果連第一名都考不了。
那就索性不要吃飯了。
初中時。
我經常一個人偷偷洗衛生巾。
因爲我媽覺得那麼貴的東西只用一次就扔實在是太浪費了。
所以必須洗淨晾幹多用幾次。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學。
我媽時不時就把我的宿舍當做臨時招待所。
不是今天帶着七大姑八大姨來做客。
就是在夏天跑過來蹭宿舍的空調。
我每天都跑前跑後忙上忙下的伺候她們。
後來,我因爲私自讓家人進入宿舍還被全校批評。
我媽非但對此沒有半分愧疚。
反而還覺得我是和校領導處的關系不夠好。
我公司的攝像頭也完整的記錄了我媽不管不顧朝我嘴裏喂吃的的行爲。
以及指着我的領導罵他們黑心的全過程。
節目上的反轉。
讓原本就不淡定的觀衆愈發覺得受到了愚弄。
他們集體舉報,讓本來火熱的節目下架。
官方被迫出來辟謠。
我媽不肯死心。
她看着我國外的大平層再對比着自己國內的老破小。
一怒之下。
幹脆把我告上了法庭。
很可惜,她自認爲的委屈。
在法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鑑於她對我從小到大所實施的暴力。
以及她和我爸的年紀並未達到法律意義上的贍養標準。
所以判定我按照最低標準每月給她三百元贍養費。
贍養費按照規定。
也可以換成等價的生活必需品。
於是每個月。
我都會給她購買一袋五十元的大米。
還有一包價值一百元的衛生巾。
我在我自己的自媒體平台上對所有人說。
因爲我覺得米和衛生巾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了。
有了米就不用餓肚子。
有了衛生巾就能體面點的正常上課。
我學着我媽的樣子。
果然收獲了全世界的同情。
從今以後。
再也不會有一個人站在我媽這邊了。
我自然知道這些東西遠遠不能滿足我媽的胃口。
可是,我人在國外。
她要麼每個月都去法院起訴我不履行義務。
要麼就只能拿着這堆物資稀裏糊塗的過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
這就是她後半生的日常了。
11.
意外該來還是會來的。
出國工作六年後。
常年抽煙酗酒。
又脾氣暴躁的我爸中風了。
我媽提出讓我增加撫養費
可是每個月等待她的仍然只有雷打不動的五十斤大米和價值一百五十元的衛生巾。
她跑去法院一遍又一遍的起訴我。
我就一遍又一遍的讓我的代理律師拿着我之前收集的證據這麼多年被虐待的證據回應她。
再後來。
她幹脆拽着板車,拉着我爸上街乞討。
實際上。
我爸每個月都有五千多的退休工資。
她每個月也有三千多的退休工資。
我爸的醫保,也可以爲他報銷百分之八十的藥費。
但是我媽偏偏不要過正常的安生日子。
每天都要拉着我爸在街上沿街乞討。
仿佛多聽幾句路人對我的指點。
就能多安慰一下他們被我傷透的心靈。
某個盛夏的午後。
我正在公司包下的海灘上度假。
許久不見的堂弟張明聯系上了我。
讓我回來辦理爸媽的後事。
她說。
我媽拽着我爸的板車過馬路時被疾馳的大貨車撞飛了。
賠償金他們已經瓜分完了。
現在就剩下我爸媽遺體的火化費需要結清了。
我低調的回到國內。
以最簡單的方式處理了他們的後事。
沒想到。
在我爸最後的日子裏。
我媽爲了裝可憐一分也沒有動我爸和她的工資。
他們的工資卡裏足足有幾十萬元無人知曉。
我淡定的繼承了我爸媽最後的遺產。
轉頭把我的一家子好親戚統統起訴到了法院。
糾紛原因就是。
非法霸占我父母留下的賠償金。
別說我斤斤計較。
都重生一次了。
屬於我的東西。
我必須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