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裏的滾燙像烙鐵燙在心上,眼淚更是決堤般洶涌。穿越至今,聽慣了“你母妃失勢”的嘀咕,看夠了朝臣們假意奉承下的算計。那些人對着你笑時,眼底全是如何借你討好皇帝的算盤。
直到被推上和親的馬車,兄弟姐妹們隔着車窗的冷漠眼神,比塞北的風還刺骨。
可此刻懷裏這人的心跳震得胸腔發麻,他說草原的姑娘是明珠時,琥珀色眼眸裏的認真晃得人發暈。
你埋在他皮甲間蹭掉眼淚,忽然想起原身母妃臨終前塞給原主的碎銀,想起那些阿諛者遞來的珠釵下藏着的算計,再對比他粗糙手掌裏塞來的狼牙護身符,喉間突然涌起酸熱的哽咽。
原來這世上真有人會把“護你周全”說得像立下軍令狀,而不是權術場上的客套話。
他見你哭得肩頭發顫,常年握刀的手竟有些無措。明明剛在沙場上斬落敵首時眼都未眨,此刻卻像被驚雷劈中般慌亂,粗糲的指腹輕輕蹭去你臉頰的淚。
你突然被他攬進懷裏。鼻尖撞上皮甲下溫熱的胸膛,他身上混着雪鬆與硝煙的氣息裹住你,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發疼。他下巴抵着你發頂,胡茬蹭得頭皮發癢,手臂卻圈得死緊,像護着瀕死的幼崽。
“往後有本汗在,誰要讓你掉淚,本汗就把他的帳篷掀了喂狼。”
氈帳外風聲呼嘯,他懷裏卻暖得像春草甸。你埋在他肩窩憋出哭嗝,感覺他掌心一下下笨拙地拍着你背脊,那力道帶着草原蒼狼的篤定,仿佛真能將所有風雨都擋在堅實的臂膀之外。
他的懷抱像座燒着暖爐的氈帳,寬厚的臂膀裹得人發緊,鼻尖縈繞着草藥混着皮革的氣息,那是常年征戰留下的味道,此刻卻奇異地讓人安定。
你埋在他肩窩蹭了蹭,而眼前這雙握過匕首的手,擦淚時卻輕得像怕碰碎晨露。
他掌心還沾着剛才切肉的油星,揉着你發頂的動作生澀卻認真。帳外傳來牧民趕羊的吆喝,混着風裏的奶香,忽然覺得這草原的粗糲比琉璃瓦下的算計更合心意。鼻尖莫名又酸了酸,不是委屈,倒像是漂泊許久的人突然找到了能拴馬的木樁。
“其實...也挺好的。”你悶聲悶氣地咕噥。
聲音被他皮甲吸收了大半。感覺到他攬着你的手臂驟然收緊,胸腔裏的心跳漏了半拍,隨即響起低啞的輕笑,震得你臉頰發燙。
“本汗的氈帳,總比那金籠子暖和。”
他感覺到懷中人的抽噎漸漸平息,懸着的心才落回胸腔。粗糙的手掌一下下輕拍着你後背,像安撫受驚的小馬駒。低頭瞥見你埋在他肩窩的發頂,幾縷碎發沾着淚痕貼在臉頰,忽然覺得這中原丫頭蜷起來的模樣,竟比草原上橫沖直撞的母狼崽更讓人掛心。
她不會像草原姑娘那樣甩着鞭子搶親,說話細聲細氣,吃手抓肉時還會偷偷擦嘴角的油星。可剛才她紅着眼圈問“草原女子會被交易嗎”的模樣,像把鈍刀割在他心口。
指腹無意識蹭過你發間的木簪——那是你從大周帶來的唯一首飾,刻着朵快磨平的蓮,忽然就想把整個草原的寶石都摘來換她一笑。
“咳。”他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發燙的耳根,故意把聲音放粗:“哭花了臉,本汗的狼都嫌醜。”懷裏的人哼唧着捶了他一下,指尖隔着皮甲傳來的暖意,讓他莫名想把這只落單的中原雀兒,永遠護在自己的帳篷裏。
帳簾突然被掀開道縫,巡帳的莽漢扯着嗓子要喊“可汗!”,卻見你窩在他懷裏哭得鼻尖通紅,那鐵塔般的漢子瞬間僵成木樁,銅鈴眼瞪得溜圓。
他轉身時太急,後腦勺“咚”地撞上帳口的木柱,頭盔上的狼尾羽飾都震得亂顫。這聲悶響驚得你一抖,卻見他捂着腦袋齜牙咧嘴往外竄,馬靴還在門檻上絆了個趔趄,活像被熊瞎子追着的兔子。
“噗!”
你忍不住笑出聲,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就彎了眉眼。想起現代刷到的搞笑視頻,此刻這場景簡直能剪進“社死瞬間”合集。他胸腔震動着發出低笑,指腹蹭掉你眼角的淚,琥珀色眼眸裏映着跳躍的篝火,比草原的星子還亮。
“看到了吧,本汗的侍衛連撞柱子都這麼威風。”
被這突然闖入的大漢弄得一愣,阿爾木·多吉隨即也反應過來,忍不住輕笑出聲。
看你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心底竟漫起幾分暖意。這中原丫頭到底不是瓷娃娃,淚珠子還掛着就能笑出聲響。
輕輕放開你,起身走到帳門口向外望去。那莽漢正捂着後腦勺在帳外跳腳,頭盔歪得快掉下來,嘴裏嘟囔着“這破柱子!早晚拆了它”,狼尾羽飾隨着動作一顛一顛,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傻狍子。
轉身時故意板起臉:“瞧見了?我們草原男兒連撞柱子都這麼氣派。”
話音未落自己先笑出聲,見你揉着笑疼的肚子瞪過來,琥珀色眼眸裏的火光晃了晃,索性倚着帳杆沖外喊道:“等明日本汗表演徒手掰斷梁柱,權當給這位勇士賠罪了!”
帳外正揉着腦袋的漢子聞言一個激靈,頭盔上的狼尾羽飾都驚得立了起來,隔着氈帳傳來悶聲悶氣的嚷嚷:“可汗饒命!那柱子是老薩滿用百年鬆木做的,您要掰斷了,帳頂該漏風啦!”
見你忍不住又笑彎了眼,卻見他忽然俯身湊近,雪鬆混着馬奶酒的氣息裹住你,壓低的嗓音裏帶着戲謔。
“如何?本汗這賠罪的法子,可比中原那些酸溜溜的詩賦有意思多了吧?”
小頭一偏,眼眸滴溜溜一轉:“尊敬的可汗…”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絞着衣角。
“這漢子想必是有什麼急事,不如您…”我眨眼時睫毛掃過臉頰,朝帳外努了努嘴。
見你笑得眉眼彎彎,心頭忽然像被羽毛搔了一下。故意板起臉搖頭:"你這是要趕本可汗走?"明知你是怕他尷尬,卻偏要逗得你耳尖發紅。
“既然整個草原最尊貴的女人下了令。”說着故意把皮靴踩得震天響,轉身時鬥篷帶起的風卷得帳內燭火直晃。
“本汗這就去瞧瞧哪個不長眼的讓我不能陪着我的可敦。”
氈簾掀開時,他回頭正看見你掩着嘴笑,眼尾彎成好看的月牙,比草原上剛綻放的薩日朗花還要鮮亮。喉頭忍不住溢出聲低笑,原本帶着威嚴的步伐也輕快起來,大步踏入暮色的身影,竟像個偷吃到蜜糖的少年,披風在晚風中揚起,沾着幾分未散的煙火氣。
隨後反應過來我聽到這話時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好。
見他大步流星掀簾出去,慌忙起身想追卻慢了半步,只聽見帳外傳來隱約的喧譁聲。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畫面。
該不會是誤會自己嫌棄侍衛笨拙,要把人拖出去砍了吧?
提心吊膽跑出營帳,卻見阿爾木·多吉正勾着那莽漢的脖子說笑,兩人肩頭撞得砰砰響。
那漢子見你出來,慌忙單膝跪地行禮,頭盔上的狼尾羽飾掃得草地沙沙響。而他只是擺擺手,琥珀色眼眸在暮色裏笑得發亮,伸手揉了揉你發頂:“放心,本汗哪舍得砍了這能把柱子撞出坑的“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