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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向晝雪跪伏在地上,渾身劇烈顫抖着,十指深深摳進青石板縫裏。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嘔出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詭異的符文。
“這不可能!”她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我,“謝霽雲!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冷笑着打量着她,“到現在都認不清自己是怎麼回事,也活該等死了。”
從她身上找到那張索命咒,展露在她面前。
“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說過了,帶了這張索命符,你活不過三天!”
“不可能!這張符明明是江茗從大相國寺求來的!”
“大相國寺?”
我嗤笑一聲,“向晝雪,你連死到臨頭都被他騙得團團轉。”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裙角。
“救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蕭瀾滄的劍尖抵在她咽喉處,我輕輕按住太女的手腕。
勾了勾唇,我勉強替她壓制住了體內的咒術。
比起現在就死去,我更期待她痛苦地掙扎。
向晝雪被送回沈府時,已是奄奄一息。
我站在床前,看着她青灰的面色和嘴角不斷溢出的黑血,心中毫無波瀾。
“江茗!江茗在哪裏?”她艱難地睜開眼,聲音嘶啞。
嶽母抹着眼淚:“那賤奴聽說你出事,早卷了細軟跑了!”
向晝雪猛地咳嗽起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不可能,他不會…”
我輕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她:“今早有人在城郊破廟發現了這個。”
那是江茗與一個陌生女子的往來書信,字裏行間盡是濃情蜜意。
最後一頁赫然寫着:“待向晝雪一死,我便能繼承沈家財產,屆時我們遠走高飛......”
向晝雪的手劇烈顫抖起來,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賤人!”她瘋狂撕扯着信紙,眼中布滿血絲,“我要殺了他!”
我冷眼旁觀她的歇斯底裏,心中毫無波瀾。
前世她爲這個男人親手打死我,如今真相大白,她卻仍執迷不悟。
“向大小姐還是好好養病吧。”
我淡淡道,“畢竟......”
我俯身在她耳邊,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咒術只是暫時壓制,隨時可能復發呢。”
向晝雪瞳孔驟縮,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
我輕輕掙開,轉身離去。
剛走出房門,就聽見屋內傳來瓷器碎裂的巨響,夾雜着她歇斯底裏的怒吼。
6
三日後,沈府下人終於在城南一處偏僻宅院找到了江茗。
他被五花大綁押到向晝雪面前時,早已沒了往日的勾人模樣。
“晝雪!”他一見到向晝雪就撲倒在地,淚如雨下,“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信都是僞造的!”
向晝雪面色陰沉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着那張索命符。
“那這張符呢?”她聲音冰冷,“大相國寺的高僧說,這是最惡毒的索命咒。”
江茗臉色瞬間慘白:“不可能!那人明明說......”
向晝雪猛地站起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到現在還在演戲!說!是誰指使你的?!”
“是......”江茗驚恐地瞪大眼睛,突然看向我,“是他!是他指使我害你的!”
我冷笑一聲,還未開口,向晝雪已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賤人!到這時候還敢污蔑霽雲!”
江茗被打得跌坐在地,突然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向晝雪!你以爲他是什麼好東西?”
他指着我,眼中滿是怨毒:“他早就知道這符有問題!卻眼睜睜看着你戴了三天!”
向晝雪身形一僵,緩緩轉頭看向我。
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勾:“是啊,我知道。”
屋內瞬間死一般寂靜。
“但比起你前世對我的所作所爲......”
我聲音輕柔,“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向晝雪如遭雷擊,踉蹌着後退幾步。
“你也重生了?”
我笑而不答,轉身朝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江茗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向晝雪瘋狂的怒吼,但我已不想再聽。
剛走出院子,一道頎長的身影攔住了我的去路。
蕭瀾滄一襲月白長衫,眉目如畫。
“謝公子。”她微微頷首,“本宮的病,似乎又復發了。”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搭上她的脈搏。指尖相觸的瞬間,一股奇異的熱流竄過全身。
這脈象平穩有力,哪有什麼復發?
我正要抽手,卻被她反手握住。
她眸色深深,“本宮是來提親的。”
我猛地抽回手,後退半步:“殿下說笑了。”
蕭瀾滄卻不依不饒地逼近一步,眸色深沉如海:“本宮從不說笑。”
她抬手輕撫過我臉頰上尚未消退的淤青,指尖的溫度燙得我心尖一顫。
“向晝雪配不上你。”
我垂下眼睫,避開她灼人的目光:“小人不過一個廢物,怎敢高攀長公主殿下。”
“廢物?”她低笑一聲,忽然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拉近,“本宮看上的男人,誰敢說半個不字?”
她身上清冽的龍涎香撲面而來,嬌小的身軀倒入了我的懷中。
我想要推開她:“殿下請自重!”
蕭瀾滄卻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聖旨。
“父皇已經下旨,封你爲太醫院院首,即日入宮。”
我震驚地抬頭:“什麼?”
她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怎麼,救命恩人不願意再救本宮一次?”
我這才明白她打的什麼主意,氣得咬牙:“殿下這是假公濟私!”
“是又如何?”她忽然俯身,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謝霽雲,本宮看上的人,跑不掉。”
7
大婚當日,東宮張燈結彩,紅綢鋪滿十裏長街。
我端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恍如隔世。
“郎君可真是美的令人嫉恨。”
身後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爲我梳頭,聲音卻微微顫抖。
我眉頭微皺,忽然從鏡中瞥見他的手腕處有一道猙獰的燙傷疤痕。
那是江茗曾經爲向晝雪試藥時留下的!
我猛地轉身,正對上他布滿血絲的怨毒雙眼。
“很意外嗎?”他撕下人皮面具,露出那張我永生難忘的臉,“謝霽雲,你以爲我會讓你們如願成婚?”
他手中寒光一閃,鋒利的匕首直刺我心口!
我側身避開,厲聲喝道:“來人!”
殿門紋絲不動,顯然已被他做了手腳。
江茗瘋狂大笑:“別白費力氣了!今日我定要讓你血濺婚堂!”
他揮舞着匕首再次撲來,我抓起妝台上的鏡子格擋。金屬碰撞聲刺耳,震得我虎口發麻。
“你瘋了嗎?”我冷聲道,“害你的人是向晝雪,不是我!”
“哈哈哈!”他突然癲狂大笑,笑聲裏帶着哭腔,“是啊,是那個畜生!”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遍布鞭痕的脖頸,“看見了嗎?這就是她給我的!”
我瞳孔驟縮。那些傷痕新舊交錯,有些甚至還在滲血。
“沈家把我關在地牢裏,用烙鐵燙,用鹽水潑......我每一天都在地獄裏煎熬!”
“他們折磨了我整整十天,可這還不算,最後還把我賣進了窯子!”
他歇斯底裏地哭喊,眼淚在臉上留下肮髒的痕跡。
“我拼了命才跑出來,可你呢?你憑什麼能全身而退?憑什麼能娶長公主?!”
我心頭一震。沒想到向晝雪竟狠毒至此,爲了自保,連曾經愛慕的男人都能折磨成這樣。
“折磨你的人是她,你要報仇也是找她,來找我幹什麼?”
我冷笑一聲,不動聲色地將桌上的匕首握在手心。
“找你幹什麼?”
江茗獰笑着逼近,匕首在燭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要不是讓我暴露,我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嘶吼一聲,舉起刀就朝我刺來。
我背抵桌子,已無路可退。
就在他舉刀刺來的瞬間,殿門突然被暴力破開!
“霽雲!”
幾個黑衣侍衛進門,一下就撲倒了江茗。
殿門轟然倒塌的瞬間,一股腐臭氣息撲面而來。
我震驚地看着門口那個佝僂的身影。
竟然是向晝雪!
她瘦得脫了形,曾經美麗餓臉龐如今凹陷得像個骷髏,青黑的血管在慘白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一身錦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走。
“霽雲。”她嘶啞地喚着我的名字,聲音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江茗被這變故驚得僵在原地,匕首“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怎麼來這裏了?!”
8
他驚恐地後退,卻被向晝雪帶來的侍衛一把按住。
向晝雪踉蹌着走進來,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她死死盯着江茗,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
“賤人!”她猛地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地上,“你居然還敢出現在霽雲面前!”
江茗瘋狂掙扎着,歇斯底裏地尖叫:“向晝雪!你這個畜生!你把我害成這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向晝雪冷笑一聲,突然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這一巴掌用盡了她全部力氣,自己卻也跟着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拖下去。”她喘息着命令,“找個地方弄死。”
江茗被拖走時,淒厲的哭喊聲回蕩在殿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聲音戛然而止,想必是被堵住了嘴。
殿內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向晝雪粗重的喘息聲。
她艱難地轉向我,眼中的暴戾瞬間化作了令人作嘔的柔情。
“霽雲。”她顫抖着伸出手,卻在看到我戒備的眼神時僵在半空,“我、我找遍了天下名醫,都解不開這咒......”
她忽然跪了下來,枯瘦的手指抓住我的裙角,像個搖尾乞憐的狗。
“救救我,霽雲,救救我!”
她仰起那張可怖的臉,渾濁的眼淚順着凹陷的臉頰滑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冷冷地看着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女人,如今像條喪家之犬般跪在我腳下。
前世她舉着棍子時猙獰的面孔與此刻卑微的模樣重疊在一起,讓我胃裏一陣翻騰。
“向小姐這是做什麼?”我輕輕抽回裙角,“你的江茗不是已經爲你求來平安符了嗎?”
向晝雪渾身一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黑血噴濺在我繡鞋上。
她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像只垂死的蝦米。
“不要再說氣話了,霽雲。”
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錯了,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救救我吧。”
我蹲下身,用金簪挑起她的下巴,輕聲道:“夫妻一場?向晝雪,你打我板子的時候,可曾想過夫妻情分?”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眼中閃過驚恐與絕望。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蕭瀾滄帶着禁軍疾步而來,看到殿內情形時,臉色驟變。
“怎麼回事?”她一把將我護在身後,冷眼掃過地上的向晝雪。
向晝雪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朝蕭瀾滄磕頭:“殿下!求殿下開恩,讓霽雲救救我......”
蕭瀾滄厭惡地皺眉,一腳將她踢開:“滾遠點。”
她轉身仔細檢查我是否受傷,溫熱的手指輕撫過我的臉頰,眼中滿是心疼:“嚇到了?”
我搖搖頭,正要說話,身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向晝雪面朝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侍衛探了探她的鼻息,回稟道:“殿下,她還有氣,但恐怕撐不過今夜了。”
9
蕭瀾滄冷哼一聲:“拖出去,找個大夫吊着她的命,別讓她死得太容易。”
我望着向晝雪扭曲的身體,心中一片平靜。
前世她打死我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晦氣。”蕭瀾滄忽然拉住我的手,大步走向殿外,“吉時已到,該拜堂了。”
我驚呼一聲,勸告道:“殿下!這不合禮數......”
她低頭堵住我的唇,將我的抗議盡數吞沒。直到我喘不過氣來,她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從今往後,”她在我耳邊輕笑,嗓音低沉惑人,“本宮就是你的禮數。”
紅燭高照,喜樂喧天。
蕭瀾滄牽着我的手邁過東宮正殿的門檻時,我聽見身後傳來沈府家仆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我沒有回頭。
喜娘遞上纏着紅綢的玉如意,我掀開了她的蓋頭。
在滿堂賓客的驚呼聲中,她捧着我的臉細細端詳,忽然笑了:“總算不是夢裏了。”
我臉頰發燙,瞥見銅鏡裏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
我一身大紅婚服俊美如謫仙,而她鳳冠霞帔的模樣,竟比前世向晝雪的樣子還要明豔三分。
“看什麼?”她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
我慌忙移開視線:“沒、沒什麼。”
“撒謊。”她低笑着捏住我的下巴,“你方才看本宮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本宮。”
滿堂哄笑中,我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卻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在衆人的起哄聲中大步走向寢殿。
紅紗帳暖,她解我衣帶的手都在發抖。我忍不住輕笑:“殿下這是?”
“閉嘴。”她耳根通紅,惡狠狠地咬上我的鎖骨,“再笑今晚就別睡了。”
燭火搖曳,她在我耳邊一遍遍喚着我的小名,叫得我心尖發顫。
恍惚間我想起前世向晝雪從未這般溫柔待我,成婚的日子裏行房事都像在完成任務。
“專心點。”蕭瀾滄不滿地掐了把我的腰,我吃痛回神,對上她委屈的眼神,“這種時候還想別人?”
我主動吻上她的唇,用行動回答。
婚後不久,她就被診出了喜脈。
我高興得下朝後一路奔回東宮,抱着她在庭院裏轉了好幾圈。
“小心孩子!”她捶我肩膀。
我忍不住笑出聲,她這才反應過來被我耍了,咬牙切齒地撓我癢癢:“膽子肥了?”
嬉鬧間,宮女匆匆來報:“殿下,有個姓蘇的男人求見。”
我笑容一滯。蕭瀾滄臉色瞬間陰沉:“拖出去杖斃。”
“等等。”我攔住她,“我去看看。”
宮門外,江茗蓬頭垢面地跪在雪地裏。
他瘦得脫了形,裸露的脖頸上滿是淤青,手腕處還有被鐵鏈磨出的血痕。
見我出來,他瘋癲地大笑:“謝霽雲!你竟讓太女有孕了?哈哈哈哈!老天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啊!”
侍衛立刻按住他。我冷冷地問:“你來做什麼?”
他突然掙脫侍衛,從懷裏掏出一個扎滿針的布娃娃。
“你看!這是用向晝雪的血養的蠱偶!我每日扎它三百針,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布娃娃上歪歪扭扭寫着向晝雪的名字,已經被血浸透成了黑褐色。
我胃裏一陣翻涌。
蕭瀾滄立刻扶住我,厲聲道:“把這瘋婦扔去亂葬崗!”
江茗被拖走時還在尖叫:“你搶走的一切都會遭報應!你的孩子會......啊!”
一支羽箭穿透她的喉嚨。
蕭瀾滄放下弓,溫柔地捂住我的眼睛:“別怕,本宮在。”
10
次年春,長公主誕下一對龍鳳胎。
蕭瀾滄抱着兩個孩子愛不釋手,她總說,這兩個孩子是她的福星,眉眼像我,性子卻像她,鬧騰得很。
這日,我正在逗弄孩子,宮女匆匆進來稟報:“娘娘,沈府來報,說沈大人快不行了,想見您最後一面。”
我指尖一頓,隨即淡淡道:“不見。”
宮女猶豫了下,又道:“沈府的人說,她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蕭瀾滄眉頭一皺,正欲開口,我卻輕輕按住她的手:“我去看看。”
有些事,總要有個結局。
沈府早已不復當年風光。
庭院荒蕪,仆從散盡,連門前的石階都爬滿了青苔。推開廂房門,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向晝雪躺在榻上,形銷骨立,面色青灰,眼窩深陷,像一具幹枯的屍骸。
聽到腳步聲,她艱難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珠動了動,最終定在我身上。
“霽雲。”她嗓音嘶啞,像是從地獄裏擠出來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沒有靠近,只冷眼看着她:“聽說你要死了?”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被褥,掙扎着想要起身,卻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救我!”她聲音顫抖,帶着瀕死的絕望,“只有你能解這咒......求你......”
我靜靜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向晝雪,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救你?”
她瞳孔猛地一縮,急促而費力地喘着氣,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前世你打死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我緩步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你爲了一個貼身護衛,活活打死我,如今卻要我救你?”
她嘴唇顫抖,眼中浮現出濃烈的悔恨和恐懼。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艱難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裙角,“霽雲,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
我後退一步,避開她的手,聲音冷得像冰:“夫妻一場?向晝雪,你配提這三個字嗎?”
她僵住,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你......當真......不肯救我?”她聲音嘶啞,帶着最後的掙扎。
我看着她,緩緩搖頭:“不救。”
她眼中的希望徹底破碎,嘴唇顫抖着,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她絕望的嗚咽聲,像是瀕死的野獸。
我們剛回到公主府,沈府就傳來消息,說向晝雪死了。
死時雙目圓睜,枯瘦如柴的手仍死死攥着那張早已發黑的黃符,像是到死都不願相信,自己竟真的被拋棄了。
蕭瀾滄聽聞後,只淡淡道:“便宜她了。”
我站在廊下,看着庭院裏嬉鬧的兩個孩子,輕輕笑了。
“是啊。”我輕聲道,“她早該死了。”
也早該從我的人生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