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推開休息室的門。
那個占了我十六年人生的假千金,正跨坐在我未婚夫沈徹的腿上。
她身上,穿着本該屬於我的訂婚禮服。
她抬起手,用潔白的紗裙裙角,擦掉沈徹嘴角的蛋糕漬。
“咔噠。”
我反手關門。
門內,蘇柔和沈徹的動作僵住。
門外,我抬起頭,清晰地看見他們二人頭頂上方,浮現出一行血紅色的詭異大字:
【當前業力值:-100】
三秒前,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響起:
【檢測到強烈背叛場景,“業力掠奪”系統已激活。】
【掠奪他人業力,可兌換功德,亦可制造災厄。】
1
蘇柔精致的臉蛋上寫滿慌亂,眼底深處,卻是一閃而過的得意。
沈徹慢條斯理地推開她,整理了一下西裝,抬頭看我,眼神像在看一堆礙事的垃圾。
“你來幹什麼?”
“我的休息室,我的禮服。”我指着那片被奶油弄髒的紗裙,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我的平靜,激怒了他們。
蘇柔眼圈立刻紅了,委屈地咬着下唇,伸手去端桌上的茶壺,“姐姐,你別生氣,我......我只是想幫徹哥哥......”
她手一抖。
滾燙的茶水精準地潑在了自己白嫩的手背上,瞬間燙起一片刺目的紅。
“啊!”
“柔柔!”
沈徹臉色大變,一個箭步沖過去,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回頭沖我低吼:“蘇念!你滿意了?”
我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他爲了替蘇柔出氣,直接拽着我的手臂,將我粗暴地拖出宴會廳。
賓客們的驚呼和指指點點,像密集的針,扎在我身上。
他毫不在意,一路將我拖進了酒店後廚,那間專門用來冷凍大塊肉類的巨型冰庫。
“砰!”
厚重的鐵門在我身後關上。
寒氣瞬間將我包圍。
“她不過是燙了幾個水泡,你卻讓她當衆難堪!”
沈徹將我死死按在掛滿冰霜的牆壁上。
他猩紅着眼,看到了掛在一旁,用來懸掛整只牛羊的、帶着尖銳倒刺的巨大鐵鉤。
我瞳孔驟縮。
“沈徹,你要幹什麼!”
“蘇念,你這個鳩占鵲巢的野種,”他眼裏的狠戾幾乎要化爲實質,“就該嚐嚐被掛起來的滋味!”
他抓住我的手腕,毫不猶豫地將鋒利的鐵鉤對準,然後狠狠地刺穿了我的手掌!
“啊——!”
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我被他用鐵鉤,硬生生掛在了牆上。
血,瞬間涌出,又在極寒的空氣中迅速凝固。
他如法炮制,用另一個鐵鉤穿透了我的另一只手。
我疼得幾乎暈厥,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咽。
視線快要渙散時,我清晰地看到沈徹和門外通過門縫偷看的蘇柔頭頂,那行血紅色的詭異大字發生了變化:
【業力-100,黴運纏身】
沈徹走到門邊,將蘇柔擁入懷中,當着我冰冷僵硬的身體,激情擁吻。
“徹哥哥,她會不會死啊?”蘇柔的聲音帶着興奮的顫抖。
“死了幹淨。”
我用盡意識消散前最後一絲力氣,對腦海中那個聲音下令:“把他倆的氣運,全都給我抽幹。”
【叮!指令確認,功德-10,業力抽取開始。】
腦海中冰冷的機械音,是我此刻唯一的慰藉。
沈徹擁着蘇柔,滿意地看着我狼狽的樣子,轉身拉開後巷一輛紅色跑車的車門。
就在他們坐進車裏,發動引擎時——
“砰!”
一聲巨響,那輛嶄新的跑車,前輪毫無征兆地爆開!
失控的跑車像一頭發瘋的野獸,猛地調轉方向,直直撞向冰庫的鐵門!
“哐當——!”
巨大的撞擊聲震得我耳膜發麻,車頭深深凹陷,整個冰庫的大門被撞得嚴重變形,門鎖徹底報廢。
蘇柔的額頭狠狠撞在車窗上,一道血口子瞬間裂開。
“啊!我的臉!”她發出淒厲的尖叫。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清晰地看到他們頭頂的血字再次變化。
【業力-200,血光之災】
2
他們出不去了。
這間爲我準備的冰棺,也成了他們的牢籠。
沈徹瘋狂地踹着變形的車門,蘇柔在一旁捂着流血的額頭嚎啕大哭。
“徹哥哥,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我好冷......”
“閉嘴!”沈徹煩躁地怒吼。
意識沉入黑暗的最後一秒,一雙溫暖的手覆上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拔出了那根冰冷的鐵鉤。
我努力想看清來人,卻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暈,和他深不見底的眼。
一個清冷又沉穩的聲音,像神諭般在我耳邊響起:“這點業力,還不夠。你的功德,不該被如此消耗。”
再次睜眼,是刺目的純白。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我躺在柔軟的病床上,被刺穿的雙手已經被細致地包扎好。
床邊坐着一個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面容俊美,氣質清冷,一雙深邃的眼眸正靜靜地看着我。
是他。
“你......”我剛開口,嗓子幹澀得厲害。
他遞過一杯溫水,“我叫陸景淵。”
他頓了頓,補充道:“有些事,我們之後再談。”
我還沒來及細問,病房牆上的電視裏,正在播放一則本地新聞。
“據悉,沈氏集團少東家沈徹與其妹蘇柔,昨夜在城郊發生離奇事故,二人被困於一廢棄冰庫長達八小時,被發現時均有嚴重凍傷......”
畫面上,是沈徹和蘇柔被抬上救護車的狼狽模樣。
蘇柔額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哭得梨花帶雨,對着鏡頭控訴。
“是蘇念!是她把我們鎖在裏面的!她想殺了我們!”
沈徹也對着記者,面色鐵青地發誓。
“我未婚妻蘇念,因嫉妒我與妹妹感情好,蓄意謀殺。我絕不會放過她!”
我看着電視裏他們顛倒黑白的嘴臉,笑了。
當初,我被蘇家從鄉下接回來,他們告訴我,我才是蘇家的真千金。
而蘇柔,是保姆偷偷換掉的孩子。
可我回家的第一天,蘇柔就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趕她走。
父母心疼她,沈徹更是將她護在身後,警告我:“蘇柔身體不好,你別刺激她。”
從那天起,我成了這個家的外人。
所有人都告訴我,我虧欠了蘇柔十六年。
我的房間,她喜歡,就得讓。
我的衣服,她看上,就得給。
甚至我的未婚夫,她也要搶。
現在,他們更是想讓我死。
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名義上的母親,李婉華,帶着一群記者沖了進來。
“蘇念!你這個毒婦!你竟然想害死你妹妹!”
她沖到我床前,揚手就要打我。
陸景淵眼神一冷,伸手截住她的手腕,輕輕一甩。
李婉華踉蹌着後退幾步,撞在記者身上,狼狽不堪。
“你是誰?敢攔我教訓女兒?”
陸景淵起身,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護在身後,氣場強大到讓所有記者都不敢上前。
“從現在起,我才是她的監護人。”
他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
“蘇念的一切,都由我接管。”
李婉華愣住了,記者們也面面相覷。
我看着陸景淵寬闊的背影,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沈徹。
我摁了免提。
電話那頭,是他壓抑着怒火的聲音。
“蘇念,你立刻給我滾過來,跪下給柔柔道歉!”
“否則,我會讓你在牢裏待一輩子!”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陸景淵。
他從我手中拿過手機,對着話筒,只說了一個字。
“滾。”
然後,掛斷,關機。
動作一氣呵成。
整個病房,瞬間安靜。
3
“砰!”
病房門被一股巨力踹開,沈徹帶着一身寒氣沖了進來。
他額角也貼着紗布,狼狽不堪,但那雙眼睛裏只有看到我安然無恙後的錯愕與怨毒。
他沖到我床前,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
“蘇念!你這個毒婦!你好狠的心!”
“冰庫的門鎖,車子的輪胎,是不是都是你動的手腳?!你想殺了我們!”
門口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名義上的父母,蘇正廷和李婉華,帶着兩個穿着西裝的律師,面色不善地走了進來。
他們徑直從我的病床前走過,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撲到了隔壁沈徹和蘇柔的病床邊,滿眼心疼。
“柔柔,我的心肝,你怎麼樣了?”
“阿徹,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們沒教好那個孽障!”
李婉華安撫完蘇柔,終於轉過身,用淬了冰的目光看着我。
“蘇念!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你妹妹差點就沒命了!你立刻,馬上,去給你妹妹和阿徹磕頭道歉!”
我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笑了。
沈徹得到了我父母的支持,氣焰更加囂張。
他冷笑着宣布:“蘇念,爲了懲罰你的惡毒,我現在就召開線上董事會,蘇氏那百分之十,原本要給你的股份,你一分都別想要了!”
他身後的律師立刻上前一步,遞給我一份文件。
“蘇小姐,這是股份轉讓協議,只要您籤了字,這件事我們就不再追究。”
原來如此,這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我看着他們頭頂不斷翻涌的血色業力,那數字已經變成了刺眼的【-400】。
我沒有接那份協議,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機,在他們得意的注視下,平靜地撥通了陸景淵的號碼。
“陸先生,可以開始了。”
話音剛落。
病房外的走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腳步聲雜亂,伴隨着威嚴的呵斥。
幾名身穿制服的人員推開門,神情嚴肅,徑直走向我父親蘇正廷。
爲首的人亮出證件,聲音冰冷。
“蘇正廷先生,我們是稅務監察部門,接到實名舉報,蘇氏集團涉嫌巨額偷稅漏稅、財務造假,金額巨大,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蘇正廷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不......不可能!是誰?是誰在胡說八道!”
李婉華也尖叫起來:“你們搞錯了!我們蘇家一向遵紀守法!”
沒有人理會他們的嘶吼。
蘇正廷被兩個制服人員一左一右架住,像拖死狗一樣拖出了病房。
蘇家,亂了。
李婉華癱軟在地,律師面色慘白,沈徹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我對他微微一笑,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下一個,是你。”
4
樹倒猢猻散,沈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和我徹底撇清關系。
父親被帶走的第二天,他直接沖進醫院,不顧我的傷勢未愈,粗暴地將我從病床上拽起,拖回了蘇家。
蘇家莊嚴肅穆的祠堂。
列祖列宗的牌位冰冷地注視着下方。
這裏,本該是我認祖歸宗的地方。
此刻,卻成了我的受審之地。
蘇家的幾位族叔長老,都坐在太師椅上,對我橫眉冷對。
“跪下!”
沈徹一腳踹在我的腿彎。
我踉蹌着,卻死死撐住沒有跪。
他眼神一狠,加重了力道,我再也支撐不住,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蘇念,你這個災星!”
他指着我的鼻子,對長老們控訴,“就是她!她一回來,蘇家就沒安寧過!現在更是害得伯父被抓,公司被查!這種不祥之人,絕對不能留在蘇家!”
一位白發蒼蒼的族叔敲了敲拐杖,聲音威嚴。
“蘇念,今天你當着蘇家列祖列宗的面發誓,自願放棄蘇家的一切,滾出蘇家!並與沈家阿徹,解除婚約!”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裏回蕩,帶着居高臨下的審判。
角落裏,蘇柔虛弱地靠在一張椅子上,適時地流下兩行清淚。
“徹哥哥,各位叔公,你們別這樣對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回來......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會......”
她越是這樣說,沈徹看我的眼神就越是厭惡。
“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蛇蠍心腸的東西!”
他猛地轉身,抓起香案上的一把香灰,大步向我走來。
下一秒,那把象征着虔誠與敬意的香灰,被他狠狠地揚起,盡數灑在我的頭上,臉上。
“你這種人,連給蘇家祖宗上香都不配!”
粉末嗆入我的口鼻,鑽進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我沒有哭,也沒有掙扎。
我只是平靜地看着他們頭頂那越發鮮紅的業力值。
【業力-500,家宅不寧】
我輕輕吐出嘴裏的灰,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沈徹,你會後悔的。”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正要開口嘲諷。
“哐——!”
一聲巨響!
祠堂房梁上,那塊最大、最沉重的“光宗耀祖”牌匾,毫無征兆地,直直掉了下來!
它擦着沈徹的肩膀,重重砸下。
沒有砸中我,也沒有砸中他。
而是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砸在了蘇柔坐着的那張椅子和她的雙腿上。
“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得讓人頭皮發麻。
祠堂內死一般的寂靜,瞬間被一道殺豬般的慘叫撕裂。
“啊——!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蘇柔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瘋狂翻滾,哭聲淒厲,再也不見半分柔弱。
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面無人色,呆若木雞。
他們看着那塊斷裂的牌匾,又看看毫發無傷的我,眼神裏充滿了驚恐與敬畏,仿佛在看一個不祥的妖物。
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迎着他們恐懼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曾經困住我的牢籠。
車停在祠堂外。
陸景淵靠在車門上,看到我出來,拉開車門。
我坐進去,他遞給我一瓶水漱口。
他看了一眼祠堂裏混亂的景象,眉頭微皺。
“家宅不寧,業力逸散得太快,影響收集效率。”
5
蘇柔的雙腿,粉碎性骨折。
醫生斷言,她後半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沈徹爲了照顧她,錯過了集團一個至關重要的海外並購案,沈家一夜之間損失慘重,股價暴跌。
而我,在陸景淵的幫助下,早已將他要收回的那百分之十股份悄悄轉到了自己名下。
【業力-100,兌換“商業洞察”】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成了我手中最鋒利的刀。
在陸景淵的指導下,我精準收購了幾家潛力無限的科技公司。
我的身價,水漲船高。
此消彼長,高下立判。
沈徹不甘心。
他將所有能動用的流動資金都押上了一場在公海遊輪上舉辦的頂級賭局。
他要用他最擅長的方式,贏回一切。
他通過中間人,向我發出了邀請。
他要當着所有權貴的面,將我最後一點尊嚴踩在腳下,再贏走我所有的錢,讓我徹底淪爲塵埃。
遊輪的賭場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我一出現,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沈徹將我拉到最中央的賭桌,當着所有人的面,高聲宣布:
“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家的掃把星,蘇念。”
他環視一周,聲音裏滿是惡意,“沒了蘇家,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野種。”
周圍傳來一陣壓抑的哄笑。
我拉開椅子,坐下。
“蘇念,敢不敢玩一把大的?”他將一堆籌碼推到我面前,“你贏了,這些都是你的。你輸了,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然後從這裏滾出去!”
我看着他,緩緩點頭。
牌局開始。
荷官是沈徹的人,牌桌上的人,也都是他的朋友。
他運氣很好,贏了一局又一局。
他身邊的籌碼越堆越高,看我的眼神也愈發輕蔑和殘忍。
他將贏來的籌碼一枚枚丟到我面前,像是施舍路邊的乞丐。
“拿着,別說我欺負你。”
“蘇念,你的錢,還夠嗎?”
“要不要現在就跪下求我,我或許可以發發善心。”
嘲諷和笑聲包圍着我。
這是他爲我精心設計的羞辱。
最後一局,梭哈。
他猩紅着雙眼,將面前如山一般的籌碼,全部推了出去。
“蘇念,我壓上全部身家!你敢不敢跟!”
整個賭場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他勢在必得。
我抬眼,看向他頭頂。
那行血色的字,已經變成了觸目驚心的【業力-1000,傾家蕩產】。
我笑了。
我看着他頭頂那行已經深紅到發黑的業力值,那是我用被刺穿的手掌、被踐踏的尊嚴、被冰封的身體換來的最終判決書。
我將面前所有的籌碼,平靜地推了出去。
“跟。”